157能屈能伸

157能屈能伸

暑氣是一日比一日的漫開了來,元沐宮裏也開始四處都擺上了冰,再重重疊疊的垂下帘子,也好將那暑氣隔絕開去。

可就算這樣,蕭錦靠在榻上還是有些熱,可偏偏孕婦又不好多接觸冰的物事,她自小怕熱,加上本來食慾就不振,整個人終日裏都有了些昏昏沉沉的意思。

夏望之掀開帘子進來的時候,細碎的撞擊響聲都沒有驚醒蕭錦,他先是一愣,隨即抬了抬手,阻止了在一旁給蕭錦打着扇子的小宮女請安的舉動。接着他走到小宮女面前,竟然親自接過了她手中的扇子,開始緩緩的給蕭錦扇起風來。

小宮女和王公公都被驚呆了,皇上竟然會給人扇扇子?

後來還是王公公反應的快,拉了拉被嚇傻了的小宮女的袖子,兩人悄悄的一溜煙退了出去。

蕭錦閉着眼懶得睜開,整個人都有些懨懨的,可偏偏那打扇子的小桃今兒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風忽大忽小不說,頸部還顧及不到。

蕭大皇后閉着眼過了一會,終於忍無可忍,「你今兒是怎麼打的扇子?」

她剛一睜眼,就見到夏望之滿臉無辜的拿着扇子站在面前,「朕手藝不精,驚醒了皇后,還請皇后恕罪。」

蕭錦:「……」

先不去追究夏望之究竟是腦子裏哪根弦斷了竟然親自來給她打扇子,反正在蕭錦看來,夏望之這輩子自她重生以來就沒正常過。

不過一個好對手總比豬隊友來的好,而這個好對手時不時還能送上門來讓她利用一下,那就更好了。

「皇上今兒個怎麼有心思過來?」

蕭錦像一隻笨重的企鵝一般企圖起身,可奈何她肚子太大有些失衡,起來的動作非但緩慢不說,還顯得異常滑稽。

夏望之看着她掙扎了半天,終於忍俊不禁,「阿錦,朕瞧着你這動作真可愛。」

「臣妾瞧著皇上這笑聲真不君子,」蕭皇后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幽幽道,「竟然都不知道過來搭把手。」

夏望之:「朕不是瞧著皇后着實可愛有些忍耐不住?」

蕭錦:「……謝皇上。」

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蕭錦想了想,還是打算把先前宋翎所言告知夏望之,可她也知道,此話斷然不能以她提作為開頭。

就算她肚子裏現在懷着夏望之的孩子,估計從古到今也沒哪個君王會願意自己後宮的嬪妃對前朝軍政之事比他還了解的。

她那表情變來變去太過明顯,夏望之前面欺負她得了樂子,此時也便心情舒暢的打算替蕭錦答答疑解解憂。

反正自家皇后決計是閑不下來的,與其讓她得到不知道哪來的小道消息東猜西猜白費心神給他添麻煩,倒還不如一開始什麼都是由他來說。

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統統由他控制,想透露什麼導向的信息也能由他來做主,雖然知道未必能瞞過蕭錦,可有些東西終歸會有些先入為主的印象,後天再想要改變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還不知道是否可成。

比如說……蕭錦對他的固有印象。

夏望之一想起來簡直連牙都要嘔疼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可是有什麼地方想問的?」夏望之當先開了口。

「秦端最近怎麼樣了?」蕭錦也不和他客氣,直接發了問。

望帝微妙的感覺到了一股酸意從心中默默冒了個小芽,蕭錦這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問旁的男人……還是讓朕有些扛不住啊。

「挺好的。」夏望之綳著麵皮道,壓下心中翻湧而起的不快。

大丈夫嘛,當然要能屈能伸,能硬能軟……不對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蕭錦皺了皺眉,夏望之這含含糊糊的,說了等於沒說,讓她怎麼好把話題朝着別的方向引?

「怎麼個好法?」

夏望之只覺得心底那股子嫉妒的小火苗燃的更旺盛了,朕就在你面前,你不問朕好不好,竟然一直在追問旁的男人。

可蕭錦既然問了,自詡要對她好的望帝自然也只能咬了咬牙答道,「劉宗詹似乎還挺信任他,給了個職務給他,現下據說忙的跟條狗一樣。」

怕是不是信任,而是需要一個分散注意力的把柄罷了。不過蕭錦之所以這麼說其實也就是個由頭,正好順着這話題往下轉。

「既然他忙的話,那赤峰城那一塊想必最近是很忙的了?」

「自然忙,」說到正事,望帝終於多了幾分正經的意味,「最近韃靼攻城不斷,赤峰城內又疫病爆發,着實不容樂觀。」

「疫病?」蕭錦有些詫異了,「這個時候怎麼會發疫病?先不說不是疫病的時節,關東那邊本來就氣候乾燥,這疫病從何而來?」

「有人在拉姆措河的源頭放病死的牛羊屍體,污染了水源……」

夏望之還沒說完,蕭錦登時聽得有些反胃,下意識別開頭捂住口,許久才壓下那連綿不絕的噁心感。

「用這等傷天和的辦法,韃靼人是瘋了不成!」蕭錦一緩過勁來就嫌惡道,「難道他們自己沒有子民需要飲水?」

「拉姆措河一旦出了問題,從上到下得死多少人!」

更別說,赤峰城還幾乎就在拉姆措河的最上游,這樣一來的話,沿河而下,會因此而死的牧民和牲畜不知凡幾……照着這樣的天氣和擴散情形來看,說不定接下來就是一場大瘟疫。

這種人為的災厄,竟然是來自於生於草原長於草原的韃靼,蕭錦自然懷疑這是出自於旁人的手筆。

「朕也想不通,」夏望之在蕭錦跟前露出了猶豫的神色,「按理來說,韃靼不會如此自毀長城,可是……」

「臣妾瞧著倒像是有人唆使。」蕭錦幾乎是在夏望之說的同時就想到了最可能的嫌疑人選。

既能削弱韃靼,又能給赤峰城帶來損害,這種一舉兩得的法子……除了在韃靼軍中的容恨水,還能有誰?

「阿錦,你知道什麼不成?」夏望之轉身看向她,言語中沒來由多了些諄諄善誘的意味。

「說出來,咱們一起想想?」

這種大灰狼誘拐小白兔的語氣……蕭大皇后瞧著用着和小時候來吧來吧我勉為其難跟你換糖葫蘆幾乎是一模一樣招數的望帝,忽然間有了些啼笑皆非的意味。

這麼多年了,竟然半點進步都沒有,想想就讓人覺得傷心。

「臣妾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蕭錦故意嘆了口氣道,「皇上不想想,韃靼對拉姆措河向來敬重,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用過這等損招的,必然是這次的軍師中出了么蛾子。」

「不敬拉姆措河的,是不是韃靼人,這還真說不準。」

蕭錦其實說的也是良心話,關東靠着拉姆措河過活的那麼多,怎麼會有人突然間想到對母親河下手?

不然就是外來戶,不然就是……對韃靼壓根沒安什麼好心的人。

雖然表面上是取得了勝利,可疫病這種東西,豈是事後把牛羊屍體搬走就能解決的?想來關東軍不是沒有去動手,而是無功而返。

「皇后說的這麼肯定,朕簡直要以為皇后是親眼所見了,」夏望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過這倒是一個新思路。」

蕭錦順口接了下去,「能為皇上分憂解難乃是臣妾的福氣,既然如此,封賞就不必了。」

被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自說自話給生生噎住了的夏望之:「……」

「關東軍尚且如此,定西軍如何?」

蕭錦可沒打算和夏望之就這個話題深入下去,反正以容恨水的能耐,既然能給韃靼設下這麼大個坑,想必夏望之一定有本事能夠順藤摸瓜揪出來。

容晴一事上容恨水可是扎紮實實坑了她一道,那麼現在她一報還一報,估摸著應當也不算是什麼大事?

蕭大皇後向來都認為自己很公平,非常公平。

「倒是暫時還算穩定,」夏望之雖然被剛才蕭錦提出的想法給驚了一驚,可他也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試探了蕭錦幾句也便打算收起疑惑回頭再戰,面上功夫從來都是妥妥的不惹任何人懷疑。

「幸虧不是雙邊開戰,」蕭錦嘆了口氣,「這次秦端在定西倒是吃了大虧,不知道去關東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怎麼又是秦端!

夏醋罈子望之決定回頭就去給秦端的小人上扎滿鋼針!

「去關東不過是為了給他換回點資歷,」夏望之道,「不然敗軍之將這個名頭終歸不算好聽。」

「倒是奇怪了,怎麼匈奴那邊突然間就偃旗息鼓了,」蕭錦故意道,「先前他們佔了那麼大便宜,竟然沒有一鼓作氣繼續攻打陀蘭鎮?」

夏望之從鼻子裏噴了口氣道,「阿錦,你道朕的大夏是那麼容易打下來的么,再如何十萬定西軍駐守陀蘭鎮,匈奴想進來也得看看自己的本事!」

蕭錦故作無辜道,「那為何他們一直不打?」

「當然有打!」事關大夏門面,夏望之自然要來撐住,「有勝有和!」

就是不提有敗?當真是死鴨子嘴硬。

蕭錦頓了片刻,這才道,「這樣看起來,倒像是派去的人還不錯了。」

她神色略不對,望帝還以為她是想起了先前蕭黨都被排除出去沒能到陀蘭鎮一事,思來想去才道,「那裏不是什麼好地方,還是離得遠遠的為妙。」

「要是孟岐山還在就好了,」蕭錦嘆了口氣,「那樣有天賦的,真是可惜了。」

「不說朕還忘了,」夏望之驟然想起了一事,「這段時間匈奴連打了幾場勝仗,不過都是小勝。」

夏望之這打補丁着實太過拙劣,蕭錦挑了挑眉,聽他說下去。

「但是那排兵佈陣的手法略眼熟,而且出戰的主將是帶了面具的……」

「那又如何,難不成皇上認為那是孟歧山?」

「說是身形也不大像,帶着面具也看不出年紀,」夏望之揉了揉太陽穴,「此事切勿外傳,不過是個猜測罷了。」

「皇上儘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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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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