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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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羽,師傅會幫你……」

我腦海里浮現臨死之前師傅的話語,卻怎麼也無法想起她未說完的話是想表達什麼?

按照當時的情況,我死後,我的後事應當是師傅操持的,師傅精通風水、堪輿和命理,替我選的墳山估計也是風水寶地。

後面的一切,包括冰語王轉世,以及尋找轉世靈通,我想信都是師傅弄出來的,只有她在冰語國有此威信,能做到一呼百應。

既然如此,為何師傅的痕迹被抹的這麼乾淨?是師傅所為?還是她死後別人所為?

起卦也好,占卜也好,夜觀星相也好,關於師傅的一切俱顯示出一團混沌迷濛,叫人費解。

許多謎團在我腦海里打轉,卻沒有誰會來替我解答。

溫柔地摩挲著那對情人之眼,我想,我既然都能重生,子子有沒有可能重生呢?這樣一想,我心中又生出了許多希望。

我一邊等著自己長大,一邊勤練師傅教我的各種本領,尤其是意念,我想信,假以時日,我一定會超過子子!

後來我的意念移物也能運用自如了,但此術極消耗人的精神氣,用多了會虛弱,頭也會疼,所以我並不常用。

成長的日子是漫長的,也就是這個時候,我認識了黑伽羅。

說起來是不打不相識,黑伽羅也算是個有幾分本領的人,但他同時也是一個野心勃勃,熱衷於權勢的人。

黑伽羅打着幫魅無情復國的旗號,暗中卻組建著自己的勢力,可笑魅無情一心妄想當上婆羅女帝,殊不知黑伽羅早就想好了每個步驟,只等事成后就殺了她。然後他自己振臂一呼,登上婆羅帝位。

但是,要復國談何容易,招兵買馬,養兵千日,那都是要耗費巨大資金的。黑伽羅固然可以動用前婆羅女帝留下的金銀財寶,可如果動用的多了,魅無情也會起疑。

再說婆羅女帝留下的錢財,也不足以支撐黑伽羅的野心,於是,他四處搜刮財富,最後,竟然將主意打到魔龘族來了。

他也知道魔龘族不是好惹的,弄不好就是「沒吃着羊肉反惹一身臊」,然而如果沒有銀子的話,他所計劃的事都要前功盡棄。

黑伽羅不想在此時功虧一簧,仗着有幾分本領,帶着人馬就來魔龘族搶劫了。

想當然耳,他幾乎全軍軍覆沒——我和阿伽羅帶着人,未傷一兵一卒,只用了點毒藥,就夠他們喝上一壺了。

不得不說,黑伽羅也是個狠角色,將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本性發揮的淋漓盡致——他見不是我的對手,立刻又與我談條件。

「魔龘王,只要你能助我復國,日後婆羅國將永遠臣服魔龘族,並聽從魔龘王的調令。」

我對他的提議並不怎麼動心——只要我願意,我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讓任何國家臣服於我!一個小小的婆羅國,我還放不進眼裏。

再者,我對權勢並不怎麼熱衷,也許是因為我得到權勢太容易了,簡直唾手可得,所以我不懂得珍惜,也提不起半分興趣。

我甚至不能理解黑伽羅的想法——整天算計來算計去,連個喜歡的人也沒有,到頭來也不知道為誰辛苦為誰忙。

本着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原則,我本想拒絕黑伽羅的提議,然後殺了他,但他的一席話打動了我。

他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魔龘王你難道願意永遠這麼固步自封嗎?如果你想出去走走看看,我會是你的耳朵,幫你探聽到一切消息,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倘若你殺了我,除了造一身殺孽,於你沒有半點益處。」

我到是不怕造殺孽,但不可否認,黑伽羅的建議讓我有點心動——經過了千餘年的時光,外面的世界會是怎麼樣的呢?而且魔龘族沒有了師傅存在過的跡像,外面會不會探聽到一點半點呢?我記師傅以前每過幾年都要外出一趟的,應該是為了師公。

我放了黑伽羅,但他必須聽命於我,不然我隨時可以要了他的小命。

我初次外出,就碰到了一個令我非常意外的人——子子的侍女!

現在不能說她是子子的侍女了,她如今的身份是北洛國的夢姬郡主——洛夢姬。但我一眼看到她時,就知道她是子子的侍女,我心裏明了,原來,真的不止我一個人重生了,子子的侍女,也重生了!

洛夢姬顯然也保留了上輩子的記憶,她那時候只帶了一個侍衛,整日在魔龘族外面徘徊躑躅,也不說想幹什麼,誰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

然而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她明顯愣了一下,張著嘴道:「王,你是王嗎?我是……」

「楚宛琴。」我直接念出她的名字,她作為子子侍女時候的名字。

她眼神一亮,整個人似有些矛盾,又有些激動地看着我,吶吶地道:「王,我們都……你說,子子她有沒有可能……」

她的話含含糊糊,我卻知道她想說什麼——我們倆都重生了,那麼,子子有沒有可能重生呢?

她又說的是子子,我輕斂眉,總覺得哪裏不妥,但轉念一想,她如今的身份變高貴了,不想叫子子小姐,亦情有可原。

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打轉,只淡淡地道:「一切皆有可能。」本來還想問她我師傅的事,但想到她比我死的還早,遂作罷。

楚宛琴上一世不喜歡我,但這一世,也許是因為故人的關係,她似乎特別相信我,見我說的高深莫測,她莫名的生出許多歡喜:「我就知道有可能,以前我日日夜夜的祈禱,就希望能在夢中與她相會,可一直未夢到過。只在最近這一年,我夢到過她好幾次了,我覺得……」

我的心驀然一動,她夢到過子子?為什麼我沒有夢到?

如果說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我自認我所思的我所想的,絕不比楚宛琴少,為何子子能入她的夢,卻不入我的夢?

「王,我覺得她一定也同我們一樣,在某個地方等著與我們重逢。」楚宛琴滿懷信心的說。

※※※※※※

因為楚宛琴的重生還有她的話,我彷彿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似乎,這越來越有可能了——說不定在某個轉角,或者某個山坳,我會邂逅子子也說不定。

於是,楚宛琴和我都熱衷於打聽起外面的消息來,只要是與子子有些相似的女子,我們都會去仔細辯認一番,絕不放跑一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做着同樣的事,儘管屢屢失敗,我們卻樂此不彼,從未想到過放棄。

而且只要一想到子子,我們的渾身都充滿力量——子子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永遠都能給人以力量和光明,隨時都能照亮和溫暖你乾涸枯竭的心靈,令你勇氣倍生。

終於有一日,子子入我夢裏來。

那一日,臣民獻了幾顆稀有的珠寶予我,我將這些珠寶放進不悔宮,順便將不悔宮的寶石清理了一番——有些相對不那麼貴重的,我會擇出來打賞臣民。不悔宮的一些雜事,我雖做不到事必躬親,但許多事情我都是親歷親為,極少假手他人。

珠玉太多,清理完后,我感覺有些乏了,便將情人之眼從玉台上取下來,斜倚在玉床上把玩。漸漸的有些倦了,我和衣而卧,不知不沉進入了夢鄉。

「小羽,過來,我阿媽給我做了米耙還有白糕,我都沒捨得吃,全帶出來給你了。」

是子子,冬日的早上,霧氣瀰漫,小姑娘一身嫩黃色的窄袖襦衫,梳着清新可愛的雙螺髻,頭上還綁着小小的金色鈴鐺,大大的丹鳳眼靈氣四溢,清澈動人,顧盼之間神采飛揚。

我很羨慕子子,她的阿媽總全給她做許多好吃的,還給她穿新衣,梳各種漂亮的頭髮。師傅對我也很好,但她太忙了,幾乎顧不上回家,只有一個老僕人在照顧我一日三餐。

好在子子非常講義氣,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總不忘記我,用她的話說,她一個人獨吞的話,總感覺有罪,好像挺對不起我的。

那時的子子,是我唯一的的玩伴,因為我從小就是銀髮冰眸,村裏的小孩子都不敢和我玩在一起,怕我是妖怪,會吃了他們。只有子子不怕我,她說她阿爸可厲害了,再凶的妖怪她都不怕。

所以我長大以後,非常非常反感別人盯着我看,或者出神,那樣會讓我有殺人的慾望。

兒時的光陰,因為有子子,我才不感到寂寞,我們上山摘果子,下水摸魚,一起生病,一起喝苦苦的葯——因為要有難同當,葯也要一起喝……

「好吃嗎?」子子將外焦里嫩的米耙送到我嘴裏,水靈靈的雙眼就那麼巴巴的望着我。

「好吃……」我口齒不清的回答,也撕了一塊熱氣騰騰的米耙送到她嘴裏:「你也吃。」

她笑的眼眸彎彎,烏黑濃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紅紅的小嘴微微翹著,配上雪白的肌膚,比畫上的仙女還好看。

我正要說子了你真好看,晨霧驟然變黑,子子不見了——我也醒了!

情人之眼被我按在胸口,我大汗淋漓,自從子子死後,我從未夢見過她,這是她初次入我夢裏來……

彷彿是鑰匙打開了時光的門,後來我又陸陸續續夢到過幾次子子,都是些兒時的夢境,甜蜜中夾着心酸。

我想,這是不是預示著些什麼,還是子子想告訴我什麼?

這些夢境給了我一些啟示,我用子子的牛角梳,還有玉硯為引,不停的搜索方向,自己也經常外出查尋,並派了大祭師等人出去打聽。

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有一日,大祭師阿伽羅來向我稟報:「王,偶然得到一條消息,北荻聯絡南疆諸小國進犯祈國,祈國派大軍壓境,其中有祈國以逝的大將衛大將軍之孫衛焰。」

他的話啰啰嗦嗦,我耐心的聽着,等他說到最後,我卻來了一絲興趣。

「衛焰愛收集寶石珠玉,越難得越珍貴的他越喜歡,據說是為其妹,其妹有六指。」

六指啊……愛好寶石珠玉這一項倒也罷了,但凡是個女子,沒有不喜歡這些的,可這個六指,卻真是戳到我心尖尖了——我的子子,可不是有六指嗎!

這幾年,我也找到過幾個六指的女孩子,但都不是子子,憑感覺就知道。衛焰的妹妹……我也不敢抱太大的指望,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只是凡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想放棄,我立刻讓大祭師繼續追查。

同時暗裏琢磨:我何不把情人之眼放出去?這對寶石跟了子子那麼久,染過她的血淚和汗水,固然和她做不到心意相通,其中也必然有些聯繫。

何況師傅以前說過,這對紅寶石來歷蹊蹺,且怪異的緊,只是不知道誰是它們的有緣人,而子子能夠做到留自己的迅息在裏面,那說明子子極有可能是這對寶石的有緣人。

一時間,我信心大增,馬上將情人之眼放了一顆出去。

不多久,那顆情人之眼被衛焰收購去了。而得到消息后的楚宛琴則從衛焰着手,去詳細的了解這名女子的情況。

我也打算親自前往祈國一趟,但在我正要動身的時候,我的身體卻出了問題——四肢僵硬,動彈不得,整個人與癱瘓無疑。

這是每個魔修都必須經歷的事——由於修練的時候走了捷徑,所謂欲速則不達,一些問題就會直接在身體上反映出來。上輩子我和師傅都經歷過這樣的事,沒什麼可怕的。

只是好巧不巧在這個時候出問題,叫人好不懊惱!偏偏這個時候,楚宛琴來與我談條件:「王,我可以代你去祈國一趟,但是你必須幫我一把。」

我目露不屑地盯着她,不明白她怎麼有資格與我談條件,又能談什麼條件。

她眼神閃爍,含羞帶怯地道:「王,衛焰生得俊美絕倫,我……」

「你看上他了?」我截斷她的話,平靜無波地道:「你想他愛上你,所以想讓我幫你得到他的心?」

她一臉赧然地點頭,抿唇笑了:「王,只要你與我合作,我定會幫你找回子子。」

我睨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人啊,果然身份不同了,語氣都不一樣,憑她楚宛琴也配談與我合作?

不過我現在不能行走,而對子子的一切最熟悉的人又莫過於她,再想到她上輩子以身殉主,對子子的那份忠心別人無法比擬,我沒怎麼為難她:「只是一個男子而已,憑你現在的身份,嫁給衛焰綽綽有餘,何必要委曲求全?」

楚宛琴微一勾唇,眼神里的光芒閃爍不定,笑得耐人尋味:「王,你有所不知,嫁給他容易,要得到他的心卻不易,所以還請王幫幫我。」

我覺得她的笑蘊藏着什麼,是什麼呢,我眯起雙眸。

※※※※※※

有時候,人生的許多事情都是那麼陰差陽錯,或者老天早已註定。

當我身體復原,能行走自如以後,大祭師卻一臉遲疑地道:「王,那個女子的確與王要尋找的人非常相似,不過……」他停住話頭。

「不過怎麼了?」我壓抑住激動狂跳的心,佯裝平靜地問。

他的手籠在袖子裏,儼然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

「你只管說,她在哪裏?」我以為他是沒有把握,亦或顧忌我失望,便鼓勵道:「即使不是,我也不會怪你。」

大祭師拿出一卷畫軸,在我面前徐徐展開:「王,就是這個女子,不過……她嫁人了。」

畫上的女子淺黛雙眉,眸若清泉,神情清冷淡漠,十指纖纖,膚若凝脂,腕上白玉鐲襯出如雪肌膚,腳上一雙金縷鞋用寶石裝綴,青絲隨風舞動,讓人彷彿能聞到那髮絲間散發出的淡淡清香。

她發上的碎珠流蘇如星光閃耀,流光溢彩,雙臂挽著丈許長的曳地煙羅紫輕綃,逶邐及地的繁複裙擺綴著寶石與珍珠,與袖口處綴的珠光璀璨的真珠相映生輝,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是子子!只看了畫上的人一眼,我就知道是子子!

我的心悸動不安,鼓噪如雷,手指從畫上女子的精緻的眉目上緩緩劃過,盯着那雙熟悉無比的美目,竟能感覺到她雙眸流轉時的艷光瀲灧,以及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絕世風華。

大祭師在一旁不停地捅刀,鸚鵡學舌一般:「王,她嫁人了,她嫁人了!」

「……嫁——人?」我的話一定是從齒縫裏發出來的:「她怎麼可以嫁人呢?」我雙目一寒,瞪着大祭師,彷彿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大祭師嚇得瑟瑟發抖,整個人冷的直打哆嗦:「王……剛嫁……嫁了衛離,也是她的大哥。」

他哆哆嗦嗦的指了指畫上的女子:「她右手的六指,早年被剁下來了……那祈國實在太不像話了,都岐視六指!也合該她運氣好,不僅嫁的好,指傷復原的也較好。」

氣死我了!我一掌將大祭師拍出十萬八千里,來個眼不見為凈。

不管怎麼樣,我要先奪回子子!

經過一番詳細的調查,發覺那衛離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他自己本領非凡不說,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名門正派的道士,這道士修為還不低,正是黑伽羅天璣子的師弟。

要說這天璣子也真是有夠不成器的,什麼都是依靠一個師弟。好在他對祈國的事情了如指掌,我此行少不得要去找他。

看來要奪回子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必須有個周密的計劃。

這時候,我已經明白魔龘族為什麼以五條飛龍為圖騰了,這五條飛龍代表五個真命天子,他們的生辰八字印在龍身上,用自己的龍氣灌溉滋養著魔龘族。

這當然也是魔修的套路——喜歡逆天而行,正統修士是不會幹這麼有違天命的事的。可見前幾代魔龘王皆是魔修。

找天璣子之前,我先去找五龍中的東方熙,誘使他與我合作,並送了他一顆情人之眼,讓他照着我的話去做。但也不知是我的樣子太有殺氣了還是怎麼着,東方熙竟以為我和他的目的相同。

愚蠢的人,不解釋。

後面的事情計劃的很順利,我找到黑伽羅天璣子。

他先前沒見過我的真面目,對我有些將信將疑的樣子,而且可能是在他師弟身邊,他的姿態沒以前擺的那麼低,甚至還有些坐地起價的樣子,要我幫他這幫他那的,比指使他的師弟都還順手。

好在他知道我的手段,也不敢太過猩狂。但那個時候起,我就已經起了除掉他的心思——這種人,前恭后倨的,為仆為臣都不可靠,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他不等我說明來意,就要我幫他除掉兩個人——東方若雪和八哥。

這下子,他更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了,諸天神佛都救不了他!

我若無其事的答應了他的一切條件,反正他是要死的,就當滿足死人的最後願望吧。他倒也懂的物盡其用,一會兒要我幫他找魘師,一會兒要我幫他找魘魔……只差我親自上陣了。

他布那個錯漏百出的小混沌陣,我冷眼旁觀,實在無語,我若有這麼一個弟子,估計我早被氣的七竅流血了……

好在我如願以償的見到了子子,不,東方若雪,她不是子子!沒見到真人以前,我以為她是子子,見到真人,我卻不那麼肯定了。

她只是和子子長的比較相像,又有個六指而已,尤其是她那能剪水的大丹鳳眼,活靈活現的,宛若子子重生。然而其它方面,比如神情、氣度、說話與做事的方式,卻都與子子有着天壤之別。

她是那麼的冷血,我要受火刑,她竟然見死不救?!如果是子子,拼了自己的命不要都會來救我!

子子不會讓我受一點苦,哪怕是一點點的委屈都不行,小時候,凡是罵我妖怪的小孩子,都被她狠揍過……

而這個東方若雪只會對別人好,當時我因為妒忌,差點用冰羽箭殺了她的師兄,她一副要為她師兄報仇的樣子,氣的我目眥欲裂!

偏生這個時候,楚宛琴的做法也叫人迷惘,她忽爾在衛焰面前賣弄姿色,忽爾跑去勾引衛離,莫衷一是且莫明其妙。

「夢姬,你想幹什麼?」我竟然猜不透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王,我這全是為了你呀。」楚宛琴笑容甜蜜,卻又透著幾分說不出的詭譎:「只有讓子子對男人失望了,傷心了,她才會跟你走啊。」

「她是子子嗎?」這個人,一點前世的記憶也沒有,而且對我又不好,還有一點深深膈應着我——她嫁人了!沒有比這更讓我傷心的事了!

「可沒有人比她更像子子了啊。」楚宛琴理直氣壯地道:「她只是忘記了前世的事情而已,不能因為這一點就否定她。還有,王難道忘了,情人之眼可是都在她手中。我們能認錯,難道情人之眼會認錯嗎?」

「切,可笑之極!」我冷哼:「那是我刻意為之,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你編的那個故事是真的吧?編的可真像那麼回事!什麼情人之眼每一世都會跟着冰心天子輪迴,並且每一世都會找到她。哼,假話說多了,自己都以為是真的了。」

楚宛琴的臉紅了,咬了咬牙:「王,不管你怎麼說,我都認為她是子子!無論用什麼手段,我都要她回到我的身邊……」

「回到你身邊?嗯?」我冰涼的目光掃過她,她倏爾閉嘴,臉色十分的難看。

至此,我總算感覺到哪裏不對勁了,這個楚宛琴,對子子的佔有慾絕對不一般,甚至要超過我!上一世,她追隨子子而去,我一直以為她是為主,如今看來,倒像是殉情了。

楚宛琴內心不欲為人知的想法被我窺破,她頗有些惱羞成怒,我們不歡而散,隨後分道揚鏢——她回了北洛國做她的和親郡主,打算死皮賴臉的嫁給衛離,我則另外改變計劃。

我縱然不能確定東方若雪是不是子子,但我還是決定要把她帶回魔龘族,在內心深處,我其實有點贊同楚宛琴的觀點,甚至連她編的情人之眼會認主這一條荒謬的說話,我竟然都有點相信了。

真是自打嘴巴,前一刻還斥責過楚宛琴荒唐可笑,后一刻自己卻入魔了。

為了能順利的將東方若雪帶回魔龘族,我真是煞費苦心,兜了好大的圈圈,利用另一條真龍天子將衛離支走,總算將東方若雪誘來旭國了!本想抓住東方昱和燕雙飛逼她就範,最後卻因為強大的外力的介入,導致功敗垂成。

威逼不成,我改強擄,其實離成功僅有一步之遙了,我完全可以不顧她的意願,直接將她帶回魔龘族。誰知鬼使神差,我突然非常想她心甘情願的跟我回去,而不是處於怨恨中被我帶走,從此拿我當仇人看。

於是,我滿懷希望的要她說願意跟我到任何地方。

她從善如流,乖的不像話,這一刻,她宛若子子復活,給我無限的希望。

只是,我尚未從驚喜中醒過神來,她就接二連三的給我沉重的打擊!對我又是用毒又是用暗器,只要是她能想到反擊的方法,她無所不用其極,絕情冷然的模樣,儼然我是她的夙世仇敵!

這哪裏是溫柔陽光的子子?整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羅剎!

我的心沉如谷底,始終浮不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難纏的衛離帶着一心為天璣子報仇的天純子來了,將她奪了過去。

彼時我心生殺意,打算殺了天純子和衛離,然後再強擄她回去,誰知天純子卻冷冷的提醒我:「魔龘王,勸你還是打消這個主意吧,她肚子裏已經有衛道友的骨肉,你覺得你能拆的散他們嗎?你的情人早就形神俱滅了,你就不要妄想再續前緣了。」

天純子的話真是戳到我的死穴了,我有一瞬間不能動彈,竟被天純子所傷。這個看似單純善良的臭道士,其實卑鄙狡猾到了極點,他是個深藏不露的傢伙,喜歡藏拙裝笨,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

我的傷勢不重,卻被天純子的話氣的吐血,正欲一掌送他歸西,那邊東方若雪卻昏了過去。

「若雪,你怎麼了?」

衛離俊美無儔的臉慘白如玉,聲音里全是恐懼和凄惶,盯着我的目光猶如凌遲,我想,東方若雪真要有個好歹,他決計是會同我博命的。

※※※※※※

因為東方若雪肚子裏的孩子,我再不甘心也唯有放棄!我雖是魔修,但我並未喪心病狂的喪失人倫,會跟一個小嬰兒過不去。

大祭師護送著失魂落魄的我回到魔龘族,等待我的是楚宛琴那張如喪考妣的臉,衛焰不要她、衛離死也不娶她、東方若雪不可能理她,她回到東方若雪身邊的計劃失敗了。

而她又不願嫁給別人,於是她索性逃離北洛國,回到了魔龘族。北洛國君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宣佈夢姬公主到魔龘族和親了,然後派了她的妹妹頂替她。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倆相顧無言,目光一樣的悵然若失和迷茫,還有痛苦和悲傷。

「王,你也失敗了嗎?」楚宛琴的眼淚如珍珠般落下,短短的時間好像老了十幾歲:「我好不甘心,這個世上,上哪再找一個子子?難道還要我再死一次嗎?」

我神色黯然,默默走進不悔宮。

那個人,是子子嗎?還是不是?我還要再無休止的繼續尋找下去,還是就此死心?

我抬頭望着高高的玉台上的那一對情人之眼,答案是未知。

我依舊喜歡呆在不悔宮裏,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做一些別人看來沒有意義,我卻覺得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個陰雨綿綿的午後,我微闔雙眸,慵懶的斜倚在玉床上把玩情人之眼,像是迷迷糊糊之間,又像是半夢半醒之間,師傅溫柔的笑臉浮現在我的腦海里:「帝羽,好好活着,娘對不起你……你其實是我的親生骨肉!因為種種不得已的原因,娘不能向世人宣佈你的真實身份,你要原諒娘啊,也要原諒你爹……現在,娘要去找你爹了……至於子子,你還是忘了她吧,會有另一個姑娘如她一般視你如命的。」

我竦然一驚,陡然睜開雙眸,四周除了寶石的流光溢彩,一片靜謐無聲,針落可聞。

虎摸各位新老朋友,冰語王的番外告一段落,下篇進入太多的小包子和主角時期,每兩三天總會有一篇番外的,親們可以攢贊在看。

謝謝親:windsors投了1票(5熱度),syl521投了2票,sunnypiggy投了1票,wanyanbei送了1顆鑽石,蔻丹丹蔻送了12朵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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