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八章：不殺死她

森林裏響起少女的叫聲。

「人類，放開我、快放開我！」

被五花大綁捆在馬背上的人魚祭司海麗娜大吵大鬧，走在地上的夏寒一邊牽馬往森林深處前進，一邊笑道：「你見過獵人會把千辛萬苦捉到的獵物放走嗎？」

雖然千辛萬苦有些誇張，但這個人魚祭司捕捉起來的確不是簡單的事。

「你這個卑鄙小人，要是讓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一定要讓人把你所有的親人都殺光！」

海麗娜似乎沒有一點身為俘虜的自覺，說話不顧分寸。夏寒自然不會這樣就被激怒，他腳步不停，奇怪的詢問：「你難道不認識我？」

「你以為你是誰啊，誰會認識你！」

海麗娜毫不客氣。

夏寒反而吃驚了，他之前沒注意細節，容貌在捕捉海麗娜的時候變回了本體，沒想到黑髮黑眼如此明顯的特徵還是沒被這位祭司識破，難道美人魚都以為人族有很多黑髮黑眼的人？

他轉念一想，這是一件好事啊：海麗娜認不出他，夏寒就容易把另外一個祭司引誘出來，甚至連暴力手段都可以省略。而萬一海麗娜認識夏寒這個人族國王，她就可能顧前顧后、寧死也不會把同伴引誘出來了。

「你難道是什麼很有名的人？」

這時，海麗娜發現夏寒沒有回應，不由懷疑起來。

「嗯、當然。」夏寒一愣，笑道：「我可是天空聖殿的傳奇法師，你竟然不認識我！」

一個天空聖殿打消了海麗娜的深思，法師和世俗的關係一向不大，而且夏寒用的的確是法術，她自然而然就相信了他是天空聖殿派出來的人。

當然，這也與『人類國王是劍士』這個固有觀念有關，如果這個廣泛傳播的情報，海麗娜肯定會識破夏寒的身份。

「你捉我幹什麼？」

一旦認定夏寒來自天空聖殿，海麗娜就感覺毛骨悚然——她之前不明白這個人類怎麼不殺他。但換在天空聖殿的法師身上就不奇怪了。

法師在這個世界神秘而強大。但在外族人眼中也充滿了瘋狂研究者的感覺，特別是海族。它們從古至今與法師的戰鬥不多，然而卻有很多關於法師的傳聞。

法師會把海洋中的生命當作小白鼠試驗各種各樣的法術，會把巨大章魚的身體磨成粉末塗抹在法杖上，會為了探查遺跡讓出現在海底考古，甚至會捕捉美人魚解剖——

海麗娜小時候就曾經聽長輩說過，有些法師會在各地的海岸捕捉人魚，他們把人魚的喉嚨剝開研究歌聲的秘密、把鱗片拔掉看裏面是不是藏了大腿、甚至捕捉孕婦研究肚子裏的是人還是魚……

【他捉我要做什麼？】

一想到身邊站着可怕而瘋狂的法師，海麗娜就嚇得想要尿出來。她不怕死，就怕生不如死——

「事、事先說一下……我的喉嚨里什麼也沒有哦……」

「嗯？」

「我的鱗片下面沒有大腿、肚子裏也沒有孩子！」

「啊？」

夏寒不知道這個祭司在說什麼、也沒有理會。他覺得已經距離海岸很遠。海族應該不至於跑出來鬧事。於是停住腳步，望了望四周的景色。

灌木叢很多。不遠處有一條小溪，周圍則是林立的大樹。

「這裏應該可以了……」

他轉身準備解開海麗娜身上的繩子，人魚祭司發出恐懼的尖叫，夏寒隨手的扯動幾下就把她扔到一顆大樹下，然後把馬系在另一棵樹邊。

時值黃昏后，外面的天色已經暗淡，森林裏的光線早就和夜晚沒有區別。

雖然視野沒有問題。但夏寒還是撿了一些枯枝生火，這是一種習慣性的動作，人類總是不喜歡太過黑暗的世界。

「好了，該談正事了。」

生好火后，夏寒把目光方向人魚祭司，露出笑容。

這個笑容非常漂亮，然而在紅色火光的映照下，卻讓海麗娜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感覺。黑暗、篝火、法師，這一切的因素都讓她代入了之前的猜測里。彷彿下一刻她就會被前面的人類法師拿着刀一點一點的解剖。

「……」

她暈了過去。

夏寒的笑容儉去，「怎麼暈了？」,他這麼說着，就想走前過去把這個祭司叫醒。

然而就在這時，圖鑑的聲音響了起來。

「主人，發生緊急情況了。」

它的聲音很平靜，但平靜中卻帶着一股冷意，讓人無法摸清其中蘊含的感情。

「什麼情況？」

夏寒停下動作。

「計劃失敗了。」圖鑑語出驚人：「那個魔族女人藏着和我相似等級的器物，我的計劃被它阻止，而且依此推斷結果——我很可能被猜中了真身。」

夏寒一愣，心底冒出寒氣：「到底怎麼回事？」

圖鑑竟然會失敗，那個魔族女人也擁有一樣的金手指嗎？如果是這樣，夏寒在實力方面不及她，圖鑑也被克制，以後還怎麼對抗這個女人？

「不用太過擔心，主人，我有最高等級系統，沒有許可權能夠高過我。會妨礙我的只有保護造物主的貼身器物，那是防止我對造物主產生威脅的東西，但它們只是防禦，並沒有其它功能。」

又是一段補充，稍微讓夏寒安心了。

「那為什麼會失敗？」

「……」圖鑑沉默，隨後解釋道：「我不知道那個寶物的使用次數，完整的寶物會讓那個魔族女人擁有幾近不死的命運。一旦危急生命，她就會察覺並改變對策。」

「主人，很遺憾……解開封印的事，必須由你自己主導了。」

這個狀況也出乎了圖鑑的預料，它沒辦法幫手。

「不危急生命的計劃不可以嗎？」夏寒奇怪，破解的方法在他看來很簡單，如果魔族感到危機就會脫離計劃。那開始就設定一個『不殺死她』的計劃不就可以了。

「主人，所以這件事得讓你做主……」

圖鑑開口：「任何計劃都是為了解開封印，而你無論多麼遙遠的未來殺害她，根源都是解開封印的錯誤，那她現在就會感知到『不能讓你成功』。」

「因而要想達成目的，主人你就必須放棄殺死她的想法，只有這樣她才會落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