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見到陳嬌出現,劉徹彷彿看到了希望,他欣喜地拉著她的手,滿含希望地看著她:「阿嬌,你是不是想到什麼救李陵的方法了?」

陳嬌搖搖頭,遺憾道:「還沒有。郭舍人和我說,李陵的案子已經定了,明天廷尉就要上奏?」

「是。」

「定了又怎麼樣?明天起,朕病了,先拖他個七天八天的,廷尉的本章朕也不收!」

劉徹撒著小孩子脾氣,陳嬌現在也沒有主意,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她吩咐錦瑟傳膳:「看來……李陵的生路,只有從律法里找了。張湯,明天你把所有的律法都搬到椒房殿,給我講律法。至於徹兒……記得宣那位姓王的御醫,他是給先帝看病的御醫,想必不會對太皇太后通風報信。」

「為什麼?」劉徹奇怪。

陳嬌不願多做解釋,只說:「若你信我,就按我說的去做。有些事情,我不想再提,你也別為難我。好了,先用晚膳吧!」

「我……」劉徹舉起的手最終還是放下,悻悻地拿起筷子,和陳嬌一起用了晚膳。之後,陳嬌獨自一人回了椒房殿。

「娘娘沒有和陛下一起回來?」流年並未和陳嬌一起去宣室殿,見她只是帶著錦瑟回殿,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錦瑟,幫我煮一壺清茶來。」陳嬌支開錦瑟,面色嚴厲,「他問你什麼了?」

流年從來不會多嘴,除了……他問起的時候。陳嬌當年決定留下流年,一來是因為身邊確實沒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二來,便是為了讓劉非安心。一直以來,流年和劉非也偶有互通往來,陳嬌只做不知,她也說不清是因為不忍劉非擔心還是……還是自己始終貪戀著他的好。

陳嬌對她很少這麼嚴厲,一直以來,對流年也好,錦瑟也好,哪怕是曾經的素心,她一向都是態度和藹。此時如此語氣,讓流年心裡不禁有些打鼓:「娘娘,奴婢……」

「他問你什麼我不管,你只要記得,不管他問什麼,你都告訴她,我過得很好,非常好。」

「可是娘娘真的過得好嗎?」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流年,如果一個人心裡有一個死結,不解開,不管過得有多好,她都不可能快樂。只有解開這個結,她才能獲得真正的快樂。」

流年眨了眨眼睛。陳嬌這番話,她似懂非懂,聯繫到在堂邑侯府的這些年,她總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麼秘密。

「我累了,替我更衣休息吧!」

「喏。」

**********

劉徹稱病罷朝七日,陳嬌也在椒房殿里翻了七天的兵書和律法。期間,太后王娡和館陶公主劉嫖都去打探過太皇太后的口風,卻都碰了壁。太皇太后暗中吩咐眾家王爺上書處死李陵的奏章。七日期滿,劉徹上朝,各位劉姓諸侯王兔死狐悲,紛紛上書要求處決李陵以正朝綱。李陵出身將門,將軍們為他求情,相持不下。此時,李陵的祖父李廣上殿,倡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認為李陵當斬。竇漪房趁機決斷:明日午時三刻當眾處斬李陵。

秋蟬趕到長安想要救李陵,張湯暗示她替李陵抵罪方可解救她,秋嬋欣然應允。太皇太后卻殘忍的要秋嬋和李陵決鬥勝者即為兇手。秋嬋用計取勝,次日正午將被斬首。

聽到秋蟬被判明日斬首的消息,陳嬌放下手中的竹簡,沉默了良久,吩咐人去傳張湯來。

「臣叩見娘娘。」張湯麵色不佳,看來讓秋蟬替李陵抵罪,他心中也甚是不安。

「起來吧,」陳嬌示意錦瑟賜座、上茶,「心中難受?」

「是……」張湯並不否認,李陵是他兄弟,他寧可被兄弟,罵上一輩子,也希望自己的兄弟好好的。救不了兄弟,只能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他只恨自己是個判官,「娘娘,恕臣……」

「不急,」陳嬌拿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張大人覺得,什麼能讓太皇太后反駁不了?」

張湯被陳嬌這句話弄得一頭霧水:「臣愚昧,娘娘的意思恕臣不明白。」

「看你心情不好,不和你打啞謎了。那日我去求太皇太后寬恕李陵,你猜猜,她怎麼堵我的?她說,殺人償命是高祖皇帝當年就定下的規矩,要是不按老祖宗定的刑法處置這個殺人兇手,就是最老祖宗的不敬!所以,要救李陵和秋蟬,只能指望老祖宗了。」

「老祖宗?」張湯思索著陳嬌的話,回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娘娘的意思是從律法裡面找?不過臣……」

陳嬌說:「我知道你精通律法,律法裡面的每一條,你都熟讀,那我來請教請教你,一罪不兩罰是什麼意思?」

「那是高祖皇帝定的,一罪不兩罰,既然已經執行死刑,不能再判活罪。」

「就是說,秋蟬領過罪了,李陵就不用再受罰了對吧?那好,你再給給我說說刑罰吧!」

「喏。」張湯雖然不知道陳嬌到底想聽什麼,但還是回答道,「律法上規定依罪的輕重,刑罰定為七種,最輕的是鞭撻,以上依次是:□□、苦役、充軍、死刑、滅族。其中,滅族又分滅三族和滅九族。死刑也分為多種,斬首是最輕的,以上是絞刑,最重的是凌遲處死,也就是民間說的剮刑。」

陳嬌提醒張湯:「若是以發代首呢?」

「以發代首?這……從未有過啊!娘娘,若是以發代首的先例一開,以後……」

陳嬌打斷他:「我看到律條上規定了刀數。斬首是一刀之罪,而凌遲最少是八刀,而罪大惡極的要剮三千六百刀,對嗎?」

「娘娘所言甚是,斬首是一刀之罪,或曰一刀兩斷;凌遲是八刀,前後胸各一刀,四肢各一刀,□□一刀,首級一刀。三千六百刀的律條上稱為魚鱗剮,就是為了讓犯人多受一些皮肉之苦,否則難以平民奮。在行刑的時候將一張漁網緊緊地捆在犯人的身上,這樣皮肉就從網眼兒里露出來,每一個網眼兒都要剮一刀,律條規定不到最後一刀犯人是不能氣絕的,要在三千五百五十九刀之後末一刀刺入他的心臟,取他的性命。」

「若是刀數不到犯人就死了呢?我聽說文帝的時候有一個劊子手因為心慌,第三刀就刺入了犯人的心臟,當時斃命,於是剩下的幾刀就免了。張湯,如果在三千六百刀之後他的命還在,該如果做?」

張湯恍然大悟:「如果三千六百刀他的命還在,那也不能再多剮一刀。大漢律條明文規定斬首罪為一刀,一刀即使不死也算是行過刑了,不能再追究。只是娘娘,我聽說太皇太后讓竇丞相監斬,竇丞相只怕能看出這其中的把戲,要是……」

「竇丞相那裡,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陛下那裡,交給你,也好讓你心中不再過意不去,這主意,只當是你想的。但我有兩件事情囑咐你。第一,告訴秋蟬,她從未見過我,日後見我,只當第一次見;第二,太皇太后問起,記得說,這是老祖宗定的,她在這宮裡再能做主,把老祖宗抬起來,她一樣啞口無言。」

竇漪房再橫,卻依然要忌憚劉氏祖先;竇漪房再厲害,卻也最怕別人把她和呂后相提並論。所以……要堵竇漪房的嘴,也不是什麼辦法都沒有。

**********

平陽公主邀太皇太后、太后和帝后四人過府欣賞歌舞,劉徹雖然已和張湯暗中商量好對策,但仍然心中不安,雖說是在欣賞歌舞,實際上卻心不在焉。竇漪房見時間已經過午時三刻,故意刺了皇帝兩句:「皇上,你怎麼不喜歡吶?」

劉徹沒好氣地回道:「凈些陳詞濫調,有什麼好看的?」

「他們唱的是那一段兒啊?」

「未央宮斬韓信!」劉徹還不忘抱怨一句,「都是當年呂氏皇后惹得禍。」

陳嬌看見太皇太後面色一頓,故作疑惑地說:「未央宮斬韓信?這是什麼故事?陛下給我說說吧!」

「讓你平時多看點書,我看你還沒子夫知道得多!」竇漪房不願提起呂后,「自己回去翻書去!」

「皇祖母給衛子夫請了東方先生叫她琴棋書畫,我除了琴,其他可沒有名師教導,哪敢指望出高徒呀!」陳嬌語氣酸溜溜的,「皇祖母對衛子夫,可比對我這個外孫女要偏心吶!陛下,你說呢?」

「不過是一個故事,朕說給你聽就是了。呂后是高祖皇帝的皇后,韓信就是高祖起兵時的一個功臣。漢十年,陳豨反叛。高祖皇帝親自率領兵馬前往,韓信託病沒有隨從。暗中派人到陳豨處說:『只管起兵,我在這裡協助。』他還和家臣商量,夜裡假傳詔書赦免各官府服役的罪犯和奴隸,打算髮動他們去襲擊呂后和太子。他的一位家臣得罪了韓信,韓信把他囚禁起來,打算殺掉他。他的弟弟上書告變,向呂后告發了韓信準備反叛的情況。呂后打算把韓信召來,又怕他不肯就範,就和蕭相國謀划,令人假說從皇上那兒來,說陳豨已被俘獲處死,列侯群臣都來祝賀。韓信進宮之後,呂后命令武士把韓信捆起來,在長樂宮的鐘室殺掉了,還被誅殺了三族。」

「這麼說來,這呂后斬韓信,也是為高祖皇帝除掉了一個反叛的臣子,陛下為什麼說呂氏皇后惹的禍?」

劉徹回答說:「高祖皇帝曾許諾韓信三不死,更何況,韓信造反與否,也不過是呂氏皇后的一面之詞。要我看,呂氏皇後為了樹立威信故意殺了韓信也不一定。高祖去世后,惠帝即位,呂后獨攬朝政。七年,惠帝亡故,呂后相繼立了兩位少帝,均臨朝稱制。她還分封呂姓為王,權極一時。我劉家天下,竟變成了呂家天下!」

「之後呢?」陳嬌配合地問下去。

「八年的時候,呂后病死,諸呂姓官員陰謀叛亂。丞相陳平與太尉周勃合謀,入宮殺死掌握大權的呂后親信呂產、呂祿等人,消滅了諸呂勢力。隨後迎立當時的代王稱帝,也就是你的外祖父,文帝,算是結束了呂后亂政的八年。」竇漪房的聲音冷冷的,歌舞也在此時停了下來,「阿嬌還想問什麼?你皇祖母好歹也是走過那段時間的人,知道的,定是比皇帝從史書上看到的多。」

陳嬌搖了搖頭,她本來就是明知故問。此時目的已經達到,其他的話不需要多說,但劉徹卻還嫌不夠:「皇祖母,我記得呂后也是立了兩位少帝的,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死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啊……可以有積分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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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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