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牧哲番外（二）

一路上,小狼崽子二人組，好吧,牧哲必須得承認,他真的覺得路上撿的這倆小傢伙是自己從小到大做過的最明智的決定之一。ＺＩＹＯＵＧＥ.ＣＯＭ

小狼崽子二人組實力強勁，這點毋庸置疑,該殺的時候殺,一點都不用操心。不過就是話少了點,略悶，而且熟悉之後,那種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要噎死人的屬性,偶爾也讓牧家班一干人等略吃不消。

最有意思的就是阿發，明明知道自己笨嘴拙舌的，卻還是耐不住湊上去挨虐。牧哲每每都會虛情假意的嘆息，然後心滿意足的欣賞手下扭曲的面容。

最近牧家小哲爺多了個愛好，有事兒沒事兒的時候摸摸蕭霖毛茸茸的腦袋。

唔，手感果然不錯。

當然，這個愛好得到了來自三虎同志不遺餘力的眼刀子。小哲爺表示，這點不痛不癢的攻擊真的算不得什麼。

終於回來了。

遠遠地望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牧哲長長的舒了口氣。

我回來了，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然而，要進去，很不容易。

基地內部趨於飽和，進入的人員被嚴格限定了，而且，竟然要排隊？！

該死的，他牧哲什麼時候排過隊？

浪費時間從來就不是他的作風，牧哲對自己的手下擺擺手，平靜地下達命令，「放信號彈。」

一顆，兩顆，三顆……

小二那個傢伙，終於在信號彈消耗完畢之前趕了過來，同時也帶來了意料之中的壞消息。

死了嗎？罷了，走好。

在門口見到父親的時候，牧哲真的很不想承認，在那一瞬間，自己的眼眶微微有點發脹。

不過下一秒，感人的氣氛就消散的一乾二淨。

看著兩隻小動物習慣性看過來的不解和不滿的眼神，牧哲忍不住扶額。

雖然看到別人也一拳打空很滿足，但是作為人子，還是略不孝，回頭果然得向父親說一下相關方面。唔，也許稱飼養心得更合適一點？

牧家小哲爺，回來了。

在踏入基地大門的那一刻，牧哲就明白，有些擔子，他又要不可避免的挑起來了。

薛將軍的半子，牧家聲名赫赫的小哲爺，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會容許他有片刻懈怠。

隨便一句話都有兩三層的意思，任何一個動作都有可能導致勢力波動，無論哪個人都也許會摧毀眼下的平衡。

觥籌交錯、笑裡藏刀，重新回到原來那個熟悉的世界，牧哲在滿足之餘，卻也有淡淡的失落。

啊，這果然是他該過的生活。

不過，這果然是他該過的生活嗎？

回到基地，就意味著沒了外面實打實的與死神共舞，而這裡隨時都會發生的不見血的刀光劍影，卻比前者更令他疲憊。

有時牧哲自己也會迷茫，他對那兩個孩子，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愛情？自然是談不上的。

友情？似乎又比這個更多，更加深厚一點。

親情？從遺傳和邏輯上來講，實在是無稽之談，不過卻又有那麼點意思。

平心而論，牧哲真的很羨慕那兩個人肆無忌憚的生活方式。

沒有拐彎抹角，沒有言不由衷，更沒有口是心非的試探和暗算。

他們似乎不懼怕任何事物，不會，也不屑虛與委蛇，唯一在乎的，唯一能夠令他們停下腳步的，只有彼此。

牧家小哲爺也是人，也曾經有過年少的時候，然而就算是年少無知，哦，當然，在外人眼中，小哲爺從來沒有過無知的時候。就算是年輕氣盛的時候，牧哲那種所謂嚮往「自由」的想法也從未在他腦海中停留過一天以上的時間。

太不切實際，太虛無。

小哲爺從來不會為了任何不切實際、沒有好處的想法耽擱自己的太多時間。

誠然，兩名年輕的高級進化者足夠讓任何人，任何勢力垂涎。然而牧哲自己清楚，如果僅僅是為了拉攏，自己做的，實在是太過了些。

為什麼呢？

性格大大咧咧的阿發曾經說過，「哈哈，跟那兩個小鬼一塊最輕鬆了！」

牧哲恍然大悟，哦，是了。

輕鬆，自在，就是這個吧。

我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也不能逃避自己的責任，但是我可以選擇別人替我活著。

親自送他們去體檢，親自送他們去隊伍，又一手策劃了下馬威，然後親眼看著他們進到尖刀小隊。

王師長陰測測的笑著打趣，說什麼小哲爺轉性兒該當奶爸了，牧哲非但不惱，反而還有點兒前所未有的驕傲。

啊，是啊，那兩個就是我家的，親眼看到他們將您手下的兵虐成夠，在下心情十分愉悅。

別人都說，哎呀小哲爺真是禮賢下士，哎呀小哲爺真是陰險狡詐，哎呀小哲爺真是吃軟飯……牧哲即便是聽到了也當沒聽到，繼續笑的春風和煦，然後加緊進程，將擋在自己面前的對手一個個的拉下來，切骨碎肉，再狠狠地踩進泥里。

他是牧哲，是牧家的小哲爺，是註定要擋在一些人面前披荊斬棘的領頭狼，他不能輸。

與薛冰的婚禮迫在眉睫，所有的人都沒有感到意外，大家紛紛送上祝福，並言不由衷。

哎呀真是天作之合……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呀。

喜？牧哲漠然的笑了下，溫文爾雅，玉樹臨風到天昏地暗。

喜從何來呀？

去給那兩個奶娃送帖子，然後得到了一個毫不掩飾的憐憫的眼神，和一句絕對是超水平發揮的「政治婚姻？」。

牧哲哭笑不得，決定用口是心非來掩飾自己一瞬間的委屈。

從來，所有的人都知道牧哲是無所不能的，但是卻沒人問問自己，「你累不累？」

累不累？

說真的，牧哲已經自己都不清楚了。

也許是累的吧，但是他已經習慣了，也不得不習慣。因為他是牧哲，因為他有哪怕沉重如山也不能退縮的責任。

「我們照張相吧。」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牧哲心中酸澀到無以復加。

那一天，牧哲笑的前所未有的開心，是真正的，發自心底的笑。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還真是會惹事啊。幾個小時前，牧哲聽著下面人報上來的消息，略頭疼。

來到基地不過幾天，兩人竟就合力斬殺了尖刀小隊的一名成員，確是軒然大波。

地位本就敏感的尖刀小隊再一次被推上風口浪尖，更何況這次的事情還從頭到尾都是小隊內部引發的。

毫不意外的，蕭霖和凌三虎跟尖刀小隊徹底鬧掰了。

同室操戈，對象的靠山還好死不死的就是自己的叔叔，呵呵，真是該死的巧合。

用力揉揉太陽穴，牧哲活動下手腕，決定大幹一場。

送上門的機會，自己怎麼可能放過？

為自家崽崽打掩護，可不就是奶爸的責任么。

然而，事情再一次超出了牧哲的預計。

就在自己的婚禮當天，蕭霖和凌三虎遇襲！

親眼看著凌三虎血肉模糊的手臂和蕭霖幾乎半殘疾的腳踝，牧哲心中的翻江倒海難以用言語表述。

自己辛辛苦苦護著的崽崽，竟然就這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了！

對方來勢洶洶，武器上面甚至都無一例外的浸泡過帶有喪屍病毒的液體，擺明了就是要置他們於死地！

不必那個叫什麼溫書風的冷嘲熱諷，牧哲自然知道是自己疏忽了。

哼，敢在我的地盤上動手，看來我的手段還是稍嫌溫和了吧。

不過幾天的工夫，北平基地勢力劃分大洗牌。

親手將一直小動作不斷的叔叔送上路，牧哲，你的確是夠冷血。

我親愛的侄子，既然你們如此父子情深，那麼，團圓去吧。

牧哲的行動不是沒有人知道，又或者，乾脆就是他故意放出的風聲。

他就是讓所有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不要惹我，除非你們能付得起代價。

親叔叔都能下得去手的人，你們還覺得自己能握著什麼夠分量的底牌嗎？

兩個小朋友也成長了，不僅僅是戰鬥力上的成長，在處理事情上也略有長進。雖然不是很明顯，雖然依舊能隨時隨地噎死人，但也的的確確是成長了。

奶爸的心情真是既甜蜜又苦澀，甜蜜的是那種詭異的「吾家有兒初成長」，苦澀的是，唉，終於還是長大了啊。

小傢伙要走，牧哲沉默片刻，微笑著同意了。

蕭霖看著他的眼神中有歉意，也有不舍，姑娘甚至還在沒外人在場的時候，別彆扭扭的給了牧哲一個簡直算不上擁抱的擁抱，這件事甚至連小氣包凌三虎都不知道。

小小的懷抱很溫暖，牧哲僵硬了下，然後輕輕拍了拍小姑娘依舊有些單薄的脊背。

直起身，牧哲摸摸她的腦袋，笑，「走吧。」

這裡的確已經不適合他們了，恢復秩序之後，想必又會是令人作嘔的機關算盡。這兩個心思簡單的孩子，應該過的無拘無束。

走是要走的，不過，臨行前該學的也要加緊學習了。

阿發被派去鞏固前面阿陸教導的知識，然後當晚就灰溜溜的回來了，垂頭喪氣的樣子跟曾經的阿陸簡直如出一轍。

「哲爺，那倆死孩子究竟是哪兒冒出來的啊？！敢不敢讓師傅有點成就感！」

有了同樣經歷的阿發和阿陸感情瞬間突飛猛進，相互對望的時候也頗有點同命相連的即視感，剩下阿九一個人在旁邊笑到打跌。

哪兒冒出來的？我撿的，我家的。

「明天就要走了，是吧？」牧哲抬頭，看了看旁邊的日曆牌。

臉上還保持著大笑的阿九點頭，「對呀，」頓了下，他又撓撓頭，眼中帶點期盼，「反正他們也沒地方可去，哲爺你把人留下來唄？」

牧哲微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在筆記本上面敲敲打打。

牧哲讓阿九把來時的越野車徹底檢查一遍，又給加了點可能會用到的小工具，然後就把車子送給蕭霖他們了。

倆小孩兒感動得跟什麼似的，喃喃的說謝謝。

牧哲笑著揉了揉依舊毛茸茸的腦袋，語氣輕鬆道，「走吧。」

車子緩緩開出去，體格龐大的阿發吭哧吭哧的抹眼角，被同樣鼻塞的兄弟打趣的惱羞成怒，一堆人撕打成一團。

遠遠的看著逐漸消失的車子，牧哲用力揮了下手，然後再不留戀，轉身離去。

再見了，我的小狼崽子們，你們可一定要好好地活著啊。

至於視線裡面微微的模糊什麼的，呵呵，錯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