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約

「jenny。」

這道彷彿來自極冰極寒之地的男生瞬間霎那間幾乎要扯斷jenny不得休息安眠的神經，著實嚇了一跳。倉皇回頭，原來是loggin，「先生，你怎麼了？」

「jenny，我們應該回去了。」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dylan剛決定短期內不辦婚禮，但已經向幾大家族宣布承認了她的身份。雖然見不到她的婚禮，但是她嫁了人，你應該放心了。我們現在離開。」說完了，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似乎斬斷了，與床上昏睡那人的最後的情感。

jenny倥傯了一時，進退兩難地權衡著，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到底哪個更需要自己。簡單收拾了一番，跟上dylan的步伐，上了飛機，離開。

lorrin醒了之後發現周邊的景物完全變了個樣子，上一刻還是紐約的秋風蕭瑟，落葉飛揚，怎麼又成了椰風樹影的熱帶風情？身上的睡衣很厚很厚，夢裡身上還被熱出了一層汗。她有點不安，用薄薄的蠶絲被把自己掩得不留縫隙，不敢發出聲音，就更不敢喊人了。

「醒了？」

「啊？」她發出吃驚的聲音，碩大無焦的眼睛在房間里慢慢地咕嚕了兩圈，這才發現房間里本就有人，是dylan，「親愛的。」

最近她能吃能喝，反而瘦得越來越多，本就突出的下巴變得更尖，巴掌大的小臉上沒了很多肉。前天抱她上飛機時，她輕飄飄地倒在自己懷裡，脆弱得彷彿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就能把她吹跑，他才徹徹底底明白，她的狀況有多糟糕，他自己，又是多麼無力。

他懂得，他已經擁有太多太多的東西，財富，權勢，人脈。天真地想過，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他交換不來以及得不到的。然後，出現了她，在最初的時候，如果不是他那可笑的父親護著，說不准他會毫不留情地也殺了她。在她最初精神崩潰的日子裡，父親特意安排自己整天整夜守著她，揚言，要是他不遵從，就把他耕耘得來的一切再交給loggin，父親更寵愛的人。

當然，那是他不可以容許的事情。所以，他照顧她，照顧得手忙腳亂，除了生理欲，望她自己能妥善解決外，她真的是什麼都不會了，就像陶醉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的人。他要喂她吃飯，幫她洗澡清潔，甚至要給嬌滴滴的她梳理頭髮。有時他會故意扯痛她，她的臉上就會有一瞬齜牙咧嘴的表情，他才會欣慰一些。那時候，他抱著她睡覺，常常在半夜驚醒，然後凝視著她，應該是心理作用作祟，他總覺得她是一條會半夜吐信子的毒蛇，這樣的毒蛇卧伏在他的枕邊，不能不教他擔憂。事實上，精神不正常的她睡得乖乖的，非常可愛地窩在他的懷抱里。哦，他又學會了兩個新奇的辭彙，一是懷抱，二是，可愛。

父親從沒有抱過母親，至少，他從沒見過。

他感受得到，對一個人好，尤其是要對可愛的人，要給她擁抱，才會讓她有安全感，才會讓她信賴你。說來可笑，他為什麼要這樣想呢？她不可能會和自己在一起，再說了，他們不合適。他偷偷查過她們一家的資料，甚至早在於父親之前他就知道了她的存在，她真是可愛的小姑娘，天真中還自帶五六分狡黠，多數時候，都是讓人生氣又憐惜，她還有個小玩伴，一個傻乎乎的小男生，看照片就知道他被父母呵護得很好的那種類型，又是很有擔當的樣子，兩個愉快的人在一起，才能真正愉快的吧！像他這種，也只有和陰暗的人一起，互相舔舐傷口，說不準會安寧下來。

兩個不一樣世界里的人，是沒有辦法在一起。但看她困擾在自己為她親手打造的噩夢裡，嚇傻了，嚇呆了，渾渾噩噩度日的樣子，他便快慰了許多。她不會好起來，最好是永遠不會，然後她什麼都不懂，若是這樣，他不介意永遠照顧她。至於他要求她會在他生命里充當一個什麼角色，他當時還沒辦法確定。

總有一些事情是想通了也無法解決的。每天晚上抱著她睡覺還真是種煎熬，又不能隨隨便便拿她來為自己瀉火，他開始趁她熟睡時找女人，而且，他從不找漂亮的女人。他的美醜觀念不明確，看上了的就是稱之為有姿色或姿色不錯，看不上的也不會說成丑。一度，他還和她的表姐混跡在一起。那個女人長得有幾分像她，妖冶，偷偷傾慕他，迷戀他的權勢財富，不然也不可能十二歲就迫不及待要做他的女人。那又如何？其實不是她，和誰都一樣。但沒想到，她居然敢欺負他的有史以來的第一個玩具，把一碗稱不上滾燙只是溫熱的粥潑在她身上。他喜歡她，所以除了他以外誰也不能動她，誰也不能把她弄髒。

自那之後，他開始學著克制。每天晚上和她睡在一起不再悄悄離開。他知道，從她閃爍的眼神中判斷出來的，她對那個陌生者貿然入侵自己安全的世界心存恐懼。實在熬不住的時候會用自己粗糙的指尖跳動在她幼嫩的，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上，嘴唇貼在她的脖頸上的動脈上，只要她稍一反抗，他會咬下去。男人一直最鬆懈的時候就是發泄過後，其他女人他很確定自己不會放鬆戒備，但是與她，不好說，他明確知道，自己貪戀她小小的，完全是女娃娃的身體。

他和她之間足夠親昵，雖然不是什麼真正的身體交流。

她的身體上常常會留下他的痕迹，女醫生過來檢查時經常是欲言又止，他視若無睹，照做不誤。

如果這樣她都不是屬於他的，他想不到還能給她做什麼標記了。

所以，她是他早就預定好的人。雖然她很呆，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不會，但是她很可愛，足夠了。

他不要什麼精明的妻子，他只要一個獃獃的她。

他扔掉了醫生送過來的所有藥物，為的是不讓她好起來。醫生說過，十歲之前她無法復原過來，那她一輩子都是這樣了。看父親很失望的樣子，繼而走掉了，他，很是滿意，她好不起來，他才能留她留得久一點。oscar家族那邊動作越來越頻繁，很明顯是抓到了真憑實據，很快就會來要人。等到她十歲之後完全變成了個小獃子，他們還會要她么？世家大族往往鐵血無情，如果能用一個小獃子換取兩個豪門之間的祥和，何樂不為？可，他估計錯了這小獃子在oscar家族中的地位，等loson查到他把小獃子藏匿的具體地點后就毫不客氣地帶著loggin來要人。那時的他尚年幼，稚嫩得很，羽翼未豐，要和老謀深算精明無比的loson談條件毫無勝算，最後的結果只怕也是被他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是父親親自上場，定下了他和她的婚約。

然後小獃子就被傭人們帶了出來，根本就沒問他是否允許。小獃子才剛剛睡醒，路走得歪歪斜斜，也是在這個海島上，穿著清涼的睡衣，脖頸上，肩膀上，背上每一處不被睡衣包裹的皮膚上的都是青紫色的吻痕，這些東西出現在一個小女孩的身上也是駭人。

他的小獃子迅速被loggin搶了過去，用一件大襯衫包裹好，看著他時的目光里全是鄙視和恨意。

那一瞬間。。。

其實他後悔了，有談條件的必要麼？只要他想要，去爭去搶去奪就好。何苦用一個文明紳士的方式，獲取好的名聲，而代價卻是自己要深受其苦？

其實他很難過，那小獃子毫無心理負擔地和他們走了。即使他明明知道不能和一個病人計較，但還是計較起來。

其實他又有些擔心，他們懂不懂怎麼照顧她？小獃子無疑會得到很好的治療，說不定再見她時他就是她可恨的仇人，不是什麼可笑的未婚夫。

其實，其實，他很喜歡小獃子，就算她不說話，她不與他交流，但是只要她靜靜坐在那裡，睡在那裡，清淺呼吸，他便立即能感應到她的存在，內心，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漫溢。。。

在那之後，他適應不了缺了她的生活。所以，他把心中所有多餘的情緒化作瘋狂的動力，為的是，不給任何人與自己談條件的機會。只要他想要，直接去取就好，從此不再被這種想要卻得不到的情緒糾纏。逐漸，他更適應習慣高人一等姿態，置身在雲端，俯瞰世界，少年老成，被所有人稱為最年輕的開膛手。

他已經足以俯瞰loggin，那註定要做他一生對手的人。

他十六歲的時候，oscar家的大門再次對其他世家大族開啟，他去赴小公主十歲的生日宴。遠遠地就聽到了達達的馬蹄聲，她和loggin共乘一騎，肆意瘋玩。她的眼睛沒了獃滯，取而代之的是神采飛揚，活潑地微笑著。不忘對他頤指氣使，開口第一句就沒什麼善意，「走開！討厭鬼！」

哦，原來她還記得他。說得這麼直白，應該也不能說她恨他。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樣閃爍真得很漂亮，她的微笑就像盛放的雛菊，還是那麼可愛。那一刻，他只有微笑。

時間過了這麼久，她都成年了，做了他的妻子。他的記憶還是這樣清晰，的確，那些深刻影響你一生的人的記憶，是值得一輩子銘記的。尤其是，那個人是你此生摯愛。

今生今世，只此唯一。

「dylan，你在想什麼？為什麼把我帶到了這個熱帶的地方？還有，我餓了。」

dylan走出往日的回憶中，解釋了一番，「沒什麼，只是想起了我們的一些過去。你總是愛發小脾氣。」

他對她的愛是緣起於這裡，所以他想帶她回來，過一段只有他們兩個的世界。還有，他想告訴她，他究竟多愛她。

「沒什麼，小獃子，這是我們的蜜月。我想要一個只有你和我的婚禮。」他走過去輕輕環住了她，「我不想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我愛你。」他攫住她的兩隻唇片，用力吮吸。

這裡，會是他們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