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開蒙風波

33第33章:開蒙風波

溪書院比之棟書院小了不少,也因其小巧平添了幾分精緻典雅,屋裡左右兩側各掛了一套同色不同樣式的琴棋書畫,正前方擺了一張講桌,右上角放著少許的硃砂,屋子正中擺了六張桌子,桌上筆墨紙硯俱全。

子萱扶著老太太一同進了溪書院,老太太看著這擺設,滿意的點點頭。

李氏見老太太的神色,微微舒了一口氣,現在是老太太掌家,楊氏趙氏卻極少被「召見」,她倒是常得吩咐,她沒什麼野心,對老太太吩咐下來的事,不求有功只求無過,並不耍弄小聰明。如此良性循環下去,外人眼中就是她深得老夫人其器重了,她也過了一把被人時時恭維的癮。

於珊看著屋裡的擺設,竟有種回到小學教室的感覺。中間的那個桌子不就是講桌嘛,雖然學生少了些,可的確像是二十一世紀的教室了。

幾個姐為著下午的開蒙,午飯過後都已重新洗漱打扮過了:頭髮都用一根絲帶扎在偏高的位置,如果不是穿著襦裙,倒像是四個小公子,襦裙都是淺藍色的,是老太太開春后吩咐針線房早就備下的。四個小丫頭對自己頭上的「辮子」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嘰嘰喳喳的,一會扯扯發梢一會搖頭晃腦,旁邊服侍的丫鬟們想笑又都忍著。

老太太慈愛的看著幾個姐,忍不住親自給她們正了正衣冠,因她在外人面前都是不拘言笑的,又是於府的大家長,眼見她有所動靜,原先嬉笑的場面一時間變得靜悄悄的,她便也趁此宣布了開禮。

謝昆謝洪齊彥午飯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於爵爺飯後去了外書院,一時間溪書院除了於華於簡於通三個看熱鬧的男孩,再找不出個帶把的了。所以,當從院外急匆匆的跑進一個高個頭的小廝,就顯得突兀了不少。

「老夫人,周管家讓奴才來傳話,說楊爵府上來人了。」這小廝見眾人的眼光都盯在他身上,也不顯怵,大大方方的打了個千,語速雖快,卻清晰可聽。

「怎麼?竟沒有事先拜帖,直接就進了府?」老太太冷笑道。

這小廝能被周管家直接派進內院傳話,也是個機靈的,見老夫人心情不怎麼樣,忙將自己所知的情狀向老太太解釋道:「楊府來人還在府外,周管家還在等老夫人示下。周管家吩咐奴才帶話,楊爵爺的庶兄未時二刻拜帖爵爺,爵爺將楊大人請到了外書房,只留了竹子哥在外書房服侍。接近申時時,門房通報說楊大人的家眷楊大夫人拜訪,因無拜帖,門房便請示周管家。」

府里能做主的幾個女眷現在都聚在溪書院,於爵爺在外書房,這周管家是沒法子了,明明知道溪書院正舉行開蒙禮也不得不挑了個機靈的進來傳話。

老太太低頭思索了片刻才道:「先把人請進正堂,好好招待著。」

楊氏本來聽到楊爵府來人了,還暗自琢磨,娘親並不歡喜自己,不知來於府有什麼事情,為何不曾先差人知會她?又看老太太的態度如此輕視,難免有些委屈,還當老太太借著娘親的失禮給自己難堪。等反應過來來人是她大伯母時,老太太已經吩咐將人請進正堂了。她暗中撇撇嘴,如此不知禮的身份低賤之人,打出去就是,還請進正堂?

這楊氏之所以敢如此說她大伯母,也是有原因的。她這大伯只是庶出的,她大伯母又是丫鬟出身,整個庶出一脈,荒誕不羈的帶壞了整個楊府的名聲。

楊老太爺已經八十有一,是四爵府里僅存的老人了。他一生醉心學問,只得兩子,庶長子楊安成和嫡子楊安澤(現任楊爵爺)。楊爵爺楊安澤繼承了父親好學的性格,學問出眾,是太子的啟蒙老師,任太子太傅。楊爵爺有三子二女,嫡長子楊思逸、嫡次子楊思辰、庶三子楊思皓;嫡女楊思涵,嫁到了於爵府長房;庶女楊思瑤,待嫁閨中。

楊府代代出帝師,男丁個個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人,唯一的例外就是楊爵爺這庶兄楊安成了。楊安成年少時風流成性,現在雖已經六十歲年近花甲,還經常流連妓院,是京城的一朵奇葩。楊安成子嗣不旺,只得一子一女。女兒楊思雅,三十八歲,嫁到了木府,成了木二奶奶,也就是木楊氏,是太子的丈母娘;繼室生的兒子楊思慶,二十九歲,同輩上排行第三,人人戲稱:這楊三爺不愧是楊安成的種,像足了他的老子,五六歲就是妓院的常客,楊三爺妻妾無數,膝下卻只有一七歲的女兒楊宇楠。

京城只要提到楊爵府,除了要笑話幾句楊安成,更要說起於昭軒與楊思慶妓院奪魁的戲碼,有好事的說書人,更是根據六年前兩人妓院大打出手搶奪花情雨的事編成了話本,名姓自是不敢提及的,可大舅子與妹夫搶一個女人睡一個女人的故事,風靡京城好多年。

花情雨抬進於府後,楊氏在貴人圈子裡,沒少遭人笑話;回到府里,清醒過來的於家大爺對楊氏也頗多怨言。物以稀為貴,當時若無人與於昭軒爭奪,於昭軒說不定也不會稀罕花情雨。這本來只是於昭軒自己的想法,偏有一次醉酒,於昭軒就自己的想法跟楊氏說了,這本不過是男人不自覺地推卸責任的說法罷了,楊氏竟覺得頗有禮。

原本就覺得楊府這一庶支丟人現眼的楊氏,對她大伯一家更是心生怨恨。所以,她當家幾年,完全斷了與自己大伯的一切人情往來。可是楊老太爺這些年雖然身體不好,但好歹還活著,所以楊府並沒有分家,楊氏這樣明打明打楊府的臉,讓楊府對楊氏也頗多怨言。

於老太太見楊氏欲言又止,囑咐道:「收起你的小性子,既然是你大伯母來了,你與你三弟妹先去接見一下。我陪著子萱給幾個丫頭完成開蒙禮就會過去。」

楊氏不情不願的接了活,路上跟李氏嘮嘮叨叨的抱怨個沒完。李氏並不搭話,在她看來,楊大夫人再怎麼不著也是自己嫂嫂楊氏的大伯母,是楊氏的娘家人,楊氏可以說揚大夫人一百個缺點,她也不能多話的說一個。

這楊大夫人並不是楊安成的髮妻,楊安成的髮妻劉氏,生楊思雅的時候難產死亡。楊安成在劉氏死後不足十天,就強上了照顧楊思雅的劉氏的陪嫁丫鬟柳綠。柳綠生的花容月貌,很是勾人,楊安成一直想要納柳綠,可劉氏不鬆口,他也沒轍。這眼見攔路虎已死,楊安成迫不及待的在女兒的嬰兒房內借酒強要了柳綠,最後更趁著楊老太爺外出幾月,無人拿捏,他自作主張,娶了柳綠做繼室。柳綠一直盡心照顧楊思雅,直到婚後第七個年頭才產下兒子楊思慶。

暫不提楊府上的樁樁糟心事,溪書院這邊的開蒙禮卻是風風火火的展開了。

老夫人對著子萱眨了眨眼,說:「讓四個姐行拜師禮吧,既然有客來訪,咱就簡單點。」

子萱點點頭:「就按照老夫人說的辦。」

四個丫頭跪在丫鬟給準備的蒲團上,正正式式的行了拜師禮。小環研了硃砂,用毛筆輕輕一蘸,遞到子萱的手上,子萱也不讓四個丫頭起身,接過毛筆,就勢在四個丫頭的額心各點了一滴硃砂,算是完成了硃砂啟智才讓四個小姐起身。

四個丫頭起來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覺得額心一點紅的姐妹漂亮嬌媚了不少。

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對著四個丫頭說:「去各自的位置上坐好,一會按照子萱先生會一一教你們寫字,就算是開筆破蒙了。」

於倩於靜挑了中間並排的兩個位置,於蘊於珊並排坐在了最前排,四人各自專心致志的研磨,一時間溪書院的氣氛竟有些壓抑,連一向多話的於通也安靜下來。於珊竟覺得這一刻有些肅穆。

子萱先走到於倩、於靜身邊,象徵性的教導她們拿筆。於倩九歲了,於靜八歲了,她們的母親是名門望族出身的趙氏,怎麼會不知道開蒙的流程?是以如何拿筆,會寫什麼字,趙氏早就教過於倩於靜,只是於倩好動,學的不如於靜認真罷了。再加上兩人曾有另外的女先生,只是女先生前些日子「請辭」,才易師子萱而已,所以於倩於靜的開筆破蒙完成的很順利。

接下來子萱開始教導於蘊。於蘊生母徐姨娘雖然也是不缺才情的,但徐姨娘對於蘊頗多溺愛,並不曾認真教導過於蘊,於蘊甚至連毛筆的拿法都不會。一來二去之下,於蘊更顯焦急,這麼多人看著,於蘊臉都羞紅了。

於簡看著屋裡慌亂的於蘊,眉毛皺成了一團。旁邊於華眼見肅穆的氣氛被破壞了,又見於珊認真的模樣,不自覺的就開始跟於通竊竊私語,取笑於珊。於珊明知道他們取笑自己,也不看他們,只是放下毛筆甩甩胳膊,重新研磨,又拾起筆。

如此幾次之後,於華竟覺得,這場景一點都不好笑,她拿筆的姿勢太標準,臉上的表情太認真,竟讓於華覺得有些心疼。她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剛剛開始拿起筆的幼童,倒像是浸染數年的成年女子,甚至帶了些滄桑。

老太太也皺了皺眉,心想楊氏眼裡沒有珊丫頭,不可能教導過她;於華喜武,巴不得於珊整日待在練武廳,也不可能教她;自己雖然有心教她,可年前年後一直在忙忙碌碌的,加上她年紀又小,自己也沒提這茬。那麼到底是誰教的珊丫頭?

這邊子萱好不容易拿著於蘊的手,寫了個簡單的「人」字,直起腰看見於珊的模樣,不禁一愣。不自覺間,子萱的眼睛竟有些浸淚,想當初,自己被派到二公主書房的時候,二公主才七歲,也是如此端正的坐在書桌前,等自己靠近。子萱不自覺的低喃:「公主……」

子萱這邊一失態,立馬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於倩眼神複雜,於靜還是事不關己,倒是緩過神來的於蘊,眼裡羨慕、嫉妒、怨恨、委屈一一閃過,最終定格在輕鬆的表情上:小傻子,較量才剛剛開始。

子萱連忙收拾心情,走到於珊的身側,拿起於珊的手,剛想寫「仁」字,外面就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貴府的姐也太尊貴了,竟連開蒙禮都參觀不得……」

眾人抬眼看去,只見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太太,拉扯著一個粉刁玉琢的小女孩徑直朝溪書院走來,小女孩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卻倔強的不肯流下一滴眼淚,可淚水卻盈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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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爵門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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