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舅舅

南兒長大了，在父親歉疚和繼母寬容的目光下，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南兒是那樣的知性，那樣的漂亮。可是熟悉她的人明顯的感覺到，在她溫柔的外表下又增加了幾分孤傲。

五年的生活是令人羨慕的，漂亮的衣服，花不完的零花錢－－－－－。

可是，南兒卻不快樂，她的心始終有一根刺，這根刺有些痛，又有些癢。有時感覺刺在身體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南兒的不快樂有那麼多，原來對媽媽的思念隨着高考結束崩潰了，對妹妹的盼望也隨着叔叔的到來而破滅了。其實早在那些信石沉大海，南兒就有一種不祥預感，她被媽媽妹妹拋棄了。

她不明白，她想親自問問妹妹，是恨她的離開嗎？還是恨她的沒骨氣？總之，她不應該過這種生活，這些不屬於她的富貴。

高考結束了，本以為可以到夢寐以求的省城大學，和媽媽妹妹團聚。爸爸好像看出了南兒的心思，填志願的那天晚上，伯軒來到了南兒的房間。

「南兒，就報本市的大學，好嗎？」伯軒小心地請求着。

「不，我要報省城大學，我想好了，我可以去找媽媽和歡兒了。」南兒好像已經看到了和媽媽妹妹相見的情景，和父親說話，也顯得很興奮。

「南兒，你聽我說，你媽媽-----她走了。」伯軒眼含着熱淚，沉痛地告訴了南兒這個噩耗。

「什麼？媽媽走了？上哪去了？」南兒懵了。

「孩子，你媽媽死了，她是得病離開的。」伯軒聲音嘶啞了。

「不，不會的，不會的-----」

看着女兒木木的神態，嘴唇哆嗦著，伯軒有些害怕，連忙抱住了女兒，「南兒，哭出來吧！」

「為什麼要瞞着我？媽-----」南兒撕心裂肺地喊著，使勁地掙脫了爸爸的懷抱，「你騙人，我恨你------」她要把這些恨都還給爸爸。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南兒扎住了哭，突然問道：「歡兒呢？哪去了？我要找她去？」忍着悲痛，南兒突然想到了妹妹，那個倔強的，心痛的妹妹。

」歡兒，她走了------」伯軒面對女兒的詢問，愧疚，悔恨，讓他無言，只能痛苦地抱着頭，發出哽咽的嗚咽聲。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淚水已經無法消褪南兒此時的恨了。

接下來，爸爸不斷地敘述著理由，媽媽不允許他們回去，聽到媽媽死，怕南兒受不了，在幾年間四處尋找歡兒，但沒有音信------。南兒恨得咬破了嘴唇，癱倒在床邊。

從那天開始，南兒沒有和父親說一句話，她的話越來越少了，她盼望這個暑假快點到來，她想趕緊離開這個家。

南兒的心死了，隨着媽媽的離開，妹妹的失蹤，南兒變得麻木了。上學事宜都是繼母操辦的。按照他們的安排，南兒進了a城這所名牌大學。聽他們聊天，南兒知道繼母的弟弟，一個留學回來的知名博士要在這所學校任教，說好有個照應。

繼母那個寶貝兒子也要隨舅舅回來了，南兒是在開始來的時候見過那個比他大兩歲的男孩，帶着不友善的目光看着她，南兒討厭死了。萬幸，他後來不願意回國，都是繼母去那裏陪他。

南兒知道，繼母是個善良的女人，儘管她從沒喊過一聲媽媽，但這些年她已經盡了當媽媽的一切義務。爸爸整天在外面忙生意，上中學時候，每到周末，繼母都讓司機很早去學校接她回家，繼母是想讓南兒多和父親呆一會。

父親感激這個女人，他不斷地和南兒說着繼母的好話。也許他更希望南兒喊他妻子一聲媽媽，但他不會輕易提出來的，因為他在南兒的眼睛裏看到了答案。

暑假的最後幾天，南兒在屋裏看著書，外面很熱鬧，繼母高興的歡呼聲時時傳到南兒的耳朵里。南兒沒心情管這些，把窗戶關了起來，繼續讀她的詩集。

她喜歡讀詩，每當她沉浸在詩中那優美凄涼的句子時，總是自然的想到家鄉，想到妹妹，想到媽媽。禁不住就會流下淚來，這時候同學就會喊她林妹妹了。

晚上的時候，繼母喊南兒下來吃飯，語氣中帶着興奮。飯桌上多了兩副餐具，看來家裏是來客人了。正在想着，一個高高的身影帶着兩條修長的腿站在南兒的面前，南兒感覺這個人真高，需抬起頭來才能看到臉孔，但她沒興趣。

「子儒，這是南兒，你外甥女。南兒，這位是舅舅，我弟弟，有可能是你的老師哦！」

南兒輕輕的「哦」了一聲，頭始終沒有抬起來，她向來對家裏的人是冷淡的，更別說是個陌生人。

桌上很尷尬，南兒只管低着頭吃飯，爸爸和這個所謂的舅舅在談論著國外的事，看來他們的關係很好。南兒心裏哼了一聲，撂下筷子說：「我吃好了」就急忙往樓上跑去。

爸爸搖了一下頭，對那個舅舅說：「別在意啊！這孩子性格孤僻，就這樣。」

「沒事的，孩子很好。」那個人趕緊說。

「桌上多了兩個人的碗筷，那個人是誰呢？莫不是繼母的兒子也回來了吧！」南兒帶着疑問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