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終點?起點?

第二一章、 終點?起點?

艾蕾在松山市委宣傳部部長任上兢兢業業、有條不紊的工作。

她的壓力太大了。前任羅子貴是松山人的偶像,稍有差錯,她就會成為松山人詆毀的對象,所以她必須心無旁騖,小心謹慎,不得不如履薄冰。

作為黨的宣傳幹部,尤其是宣傳部長,肩負著宣傳群眾、發動群眾的重要歷史使命,因此必須不斷提高自身的綜合素質,培養與時俱進的工作能力、善於學習,使自己的思想之樹常青,學習是宣傳部長首要的任務。艾蕾認為,她必須把握大局,認清形勢,勤奮學習,深刻認識當前的國情、省情,以及地方和企業的情況,結合具體情況,用黨的方針政策指導自己的宣傳工作。只有善於學習,使自己的思想之樹常青,才能站在全局的高度,增強工作的責任感和緊迫感。學不可以已。宣傳部長不一定是專家,但必須是雜家。作為宣傳部長的艾蕾,她對對政治、哲學、歷史、文學、經濟管理、自然科學等領域的知識都有所涉獵。她在她所起草的每一篇文章、講話稿或者報告里,都表現出有自己的思想,能給人以啟迪,促人奮進。而能夠做到這一點,靠的是她長期的、點滴的、有目的、有計劃的積累。

根據市委常委會的決定,艾蕾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邀請各新聞單位、各大媒體座談,趁熱打鐵,總結、報道羅子貴同志愛民親民,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先進事迹,艾莉已經和西都電視台新聞部、綜合部聯繫妥當,聯合拍攝一部反映羅子貴先進事迹的二十集電視連續劇,擬定下月中旬開拍。

辦事處的工作雖然在鍾光亮的指導下,布置得十分圓滿,甚至可以說是天衣無縫,臨行前艾蕾對任潔交了底、作了安排,要求任潔秘密地密切注意石明軍的動向,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及時向她報告。任潔是她的心腹,關係如同姐妹。儘管如此,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她擔心會有不祥的事情發生。

作為宣傳幹部出身的艾蕾,她有一個習慣,就是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必須瀏覽一遍大報,先是人民日報,然後省報、市報,最後再隨便翻一翻、瞥一眼其他報紙,年年這樣,天天如此。

這天早晨,她翻完人民日報和省報,沒有發現什麼重大新聞,隨手把報紙放回報架上。順便取下《西都日報》瀏覽,一版、二版都沒有她感興趣的東西,正準備把報紙放回報架上去,突然,她發現,第三版右下角刊登了一則簡短的消息:

「本報訊,省財政廳廳長鄭希雲失蹤五天後,被發現在家中自殺身亡,據知情人士透露,鄭希雲生前患有抑鬱症。記者從警方獲悉,此案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艾蕾大驚失色,手中的報紙差點掉在地上。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又反覆再看了幾遍,確認那則消息是真的后,她馬上撥通任潔的手機,問任潔有沒有什麼新情況,任潔說這兩天西都傳的很兇,說財政廳鄭廳長要往香港跑,在海關給擋了回來,前兩天又自殺了。艾蕾問石明軍呢,任潔說前天他說他去郊區去談一筆業務,可至今沒回來。

和任潔通完電話,艾蕾馬上撥通何偉力的手機。何偉力告訴她,他已經知道了,省監察廳和公安廳的人今天下午就要到松山市,可能與鄭希雲和那筆貸款有關。

這鐘光亮可真神了,他推測的事來的這麼快。艾蕾感到背心有冷汗在沁出來。

省里來的人分成兩起,監察廳一起,直接到了市委辦公室找到何偉力,簡單地向何偉力通報了鄭希雲自殺案案情后,就到五峰山養殖基地劉東明那裡了解貸款細節去了。公安廳這一起,到了市政法委辦公室找到馮立地,叫他通知艾蕾到政法委來,他們要在她那裡了解一些情況。

艾蕾來到政法委辦公室,馮立地招呼她坐下。公安廳來了三個人,都是經偵處的,馮立地看著那個年紀稍大的右手一攤,介紹說:「這位是省公安廳經偵處韋副處長。」

韋副處長伸出右手:「你就是宣傳部部長、辦事處主任艾蕾同志吧?」

艾蕾很有風度地伸出右手,一邊輕輕地與韋副處長握手一邊回答:「我就是艾蕾,韋副處長一路辛苦,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些事需要與你求證一下,」韋副處長說:「除了松山市市委宣傳部部長以外,你是松

山市政府駐西都辦事處主任嗎?」

「是的。」艾蕾答道。

「平時上班在不在西都?」韋副處長問。

「在,也不在。」

「怎麼講?」

「因為我以前一直在西都上班,到宣傳部任職后,工作太忙,時間和精力顧不過來,就

沒有時間過問辦事處的事。」艾蕾回答說。

「那辦事處的事誰管呢?」韋副處長和不理解的樣子。

「我接手宣傳部長后,市裡還沒有安排其他人接任辦事處主任的職務,不過,指定了副主任石明軍代理主任主持工作。」艾蕾心中暗暗得意。

「這有多長時間了?」韋副處長又問。

「兩三個月了吧。」

「兩三個月,兩個月還是三個月?」

「三個月。」艾蕾很有耐心地回答。

「你和石明軍最近通電話嗎?你們最後一次通電話是什麼時間?都說了些什麼?」韋副處長再問艾蕾。

「最近沒通過電話,最後一次通電話是在一個月前,是我主動打電話問他加工廠和酒樓的經營情況。」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不知道,不過,今天上午辦公室主任任潔電話告訴我,說他去西都郊區談業務有兩天了,至今沒回去。」艾蕾回答說。

「好了,艾部長,沒事了,耽誤了你的時間,你在記錄上籤個字吧,實在對不起,請你諒解。」韋副處長說完,公安廳來的作記錄那個人把記錄紙遞過來:「艾部長你先看看記錄有沒有出入,如果沒有出入的話,你就簽字吧。」

艾蕾接過記錄紙,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不對的地方,於是在被詢問人的下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個做記錄的人告訴她,還要在簽名上面和記錄紙的騎縫上用右手的拇指蓋上指紋,並遞來了預先準備好的印泥,艾蕾按照對方的要求一一做了。

韋副處長轉身問馮立地:「馮局,石明軍在松山還有沒有親戚?」

「只有一個哥哥,叫石明義,是市法院的小車駕駛員。」

「馮局,你立即通知石明義到這裡來,並安排警力去相關的地方仔細偵察一下。」

「我可以走了嗎?」艾蕾坐在那裡聽韋副處長和馮立地交談,感覺有些不自在,於是她問韋副處長。

「對不起,對不起,艾部長,你可以忙你自己的了,如果有什麼新的情況,我們再聯繫好嗎?」

韋副處長說完,和馮立地把艾蕾到送了門邊。

艾蕾回到辦公室,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下來。那個韋副處長雖然沒有格外把她怎麼樣,但對她像審問犯人一樣,使她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兒。她無心再做其他事情,盯著報架上那份《西都日報》出神。

晚上,何偉力快十二點了才回到怡園。艾蕾一直在等他,見他回來,她接過他的公文包隨手放在梳妝台上,問他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何偉力說,吳謙用內部保密電話告訴他,石明軍跑了!出逃了,而且出逃的路線簡直不可思議。

鄭希雲選擇從香港逃出去,結果被擋獲。石明軍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冷靜下來后,他意識到,不能坐以待斃,只有逃跑,別無選擇。但是怎麼跑呢?鄭希雲這樣老謀深算的人都被弄回來了,我從哪裡跑?但不跑又怎麼辦呢?他下定決心,無論結果如何都要試一下。於是,他在任潔面前虛晃一槍,說是去郊區談業務,當時任潔並不清楚石明軍捲入了鄭希雲案子中去了。任潔心想,石明軍是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到郊區某個地方去談業務,不是個什麼大的事吧,只是順便說了一句,石主任你早去早回喲。以後就再沒對任何人說起此事,包括艾莉。

而石明軍離開任潔后卻急忙打的去了機場,然後乘飛機到了廣州。

到了廣州后,石明軍看到機場檢查很嚴,他想起鄭希雲被擋獲的情景,做賊心虛,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從南邊這條路出去沒有一點點兒把握。他在機場外面躊躇了半個小時,左思右想過後他作出決定,放棄從南邊出逃的打算,從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去,給那些追趕他的人製造點兒麻煩。他立即購買了去烏魯木齊的飛機票。

他決定冒一次險,他知道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他在烏魯木齊買了五個肉夾饃,拿一個在手上一邊走一邊啃,把其餘四個放背包里。一小時以後,他又飛到了和田。在和田汽車站,他立即登上了去葉城的長途汽車。

五個小時以後,石明軍在葉城喜來登飯店租下一個房間,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他四仰八叉在床上躺了四五分鐘后,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極不情願地地坐起來,從背包里取出一個冷冰冰的肉夾饃,三下五除二啃個精光。然後他走出酒店,在地攤上買了一張地圖、一個羅盤和一個學生用的小三角板,又急匆匆地回到房間。

回到房間里,石明軍打開地圖,首先在地圖上找到了葉城所處的位置,然後用三角板在地圖上比來比去,仔細推算走哪條路能夠快速安全地離開國境。從葉城繼續西行,一百六七十公里可以到達帕米爾高原的卡什庫爾干城,卡什庫爾干往西再走一二十公里就可以出國了,那裡是高原,人煙稀少,很利於偷渡,就走這裡出去!唉!不行不行,過境后就到了塔吉克的領土上,塔吉克和中國是友好鄰邦,到了他那裡很容易遭引渡回來,絕不能走這條路。往南走可以到克什米爾,但路途比較遙遠,而且儘是些荒山野嶺,更不行,弄不好會凍死餓死在大山裡,或者被高原狼活活吃掉。去巴基斯坦也不行,巴國和中國是鐵哥兒們,去了等於沒出國,說不定三兩天就把你遣送回來了。

比過來比過去,最後石明軍終於選定了一條比較安全的出境之路,他從地圖上看到,塔吉克和巴基斯坦之間,有一個如長舌形的狹長地帶是阿富汗的領土,而中國的邊境小城克克吐魯克正在這蛇形地帶的舌尖上,只要到了克克吐魯克,一腳就可以跨出國門。而阿富汗聽命於西方國家,與中國的關係只是一般般,加上那個國家那麼窮,長期戰亂,自己的事都管不過來,有誰來管你是不是偷渡過來的。況且哪裡山高林密,一旦被人發現,躲起來也很方便,本**在那些地方躲好幾年了還沒找出來,我雖然不能和本**比,但我也當過兵,受過特殊訓練,而且當年偷伐樹木,在山裡呆過一兩年,積累了一些山地、森林生存經驗。因此,他決定,立即退房,租車向西去卡什庫爾干,再從卡什庫爾干南下,經達布達爾到卡拉其古,再折向西,直奔克克吐魯克,到克克吐魯克之後,伺機進入阿富汗的蘭加爾,如果能順利到達蘭加爾,就可以從從容容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了。路線確定以後,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壞笑。他決定立即行動。

當晚,石明軍從葉城租車抵達克克吐魯克,他拖著勞累疲倦的身軀,住進了克克吐魯克的魯克爾賓館,他實在是太疲倦了,一路奔波,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如漏網之魚,身心俱乏,顧不上沖洗,就著滿身灰塵和臭汗,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凌晨三點,房間響起滴滴滴滴的電話鈴聲,石明軍驚坐起來,伸手去接電話,手正要觸到耳機時,馬上又把手縮回來,不能去亂接電話!難道這麼快警方就發現了我的蹤跡?他想。不,不會,有誰會知道我到這荒蠻邊遠的地方了?不可能!這裡應該是很安全的,石明軍想著想著又睡下了。

可他剛躺下,電話鈴再次響起,而且比剛才還要想的急促,唉!真倒霉,他媽的,究竟是誰嗎?不會是警察吧?肯定不會,哪有這麼快?再說,警察知道我在這裡,還會先給我打電話?那豈不是故意給我通風報信。不可能,不可能。有什麼好事也難說,石明軍想。

他決定去接電話。

「誰呀?深更半夜的,有什麼事嗎」石明軍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用他那特有的標準西都普通話問對方。

「啊!老闆,深夜好,打擾你了,請別介意喲!我是總服務台,請問老闆,您需要服務嗎?」電話那邊甜美而帶著妖嬈挑逗的女聲回答。

「這半夜三更的,服務,服什麼務啊?」石明軍解除了戒備。

「我這裡有正宗的俄羅斯、烏克蘭、塔吉克、阿富汗小姐,什麼地方的都有,一個個像鮮花兒一樣,水靈靈的啦,至於服務嘛,老闆,您懂的啊,你想怎麼服務就怎麼服務啦,當然是由你決定啰!」聲音聽起來不僅僅是妖嬈和挑逗,簡直就是直白。

聽對方那嬌滴滴的聲音,石明軍心動了,這一路逃亡,吃沒吃好,睡沒睡好,更不說享受了,冒這麼大的風險究竟是為了什麼呢?不就是······他正在猶豫,對方那嬌滴滴的聲音又來了:「要一個多大的?十八的?二十的?哪種的?啊?我這就安排過來了哦!」

「好吧,來一個二十的烏妹兒吧,什麼時候到?」石明軍狠了狠心。

「兩分鐘后你開門吧,拜拜!」對方咯咯地笑著。

時間剛過兩分鐘,當石明軍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五個身著警裝的彪形大漢衝進了他的房間,其中一個手裡拿著一張照片,高聲問道:「你是從烏魯木齊過來的石明軍吧?」石明軍慌亂之中連聲說「不,不,不,不,不,不是。」來人當中的其餘三個人衝上前去將石明軍撲倒在地板上,一人按腳,一人銬手,一人將石明軍的腦殼扳過來面對天花板,剩下的那個人手裡拿著照相機,噼里啪啦照了好幾張,定格后和帶來的照片反覆比對。

「就是他,石明軍!」手拿照片那個警察肯定地說。

這一系列的動作就好像是在拍電視劇一樣。

新疆警方將石明軍移交給正在烏魯木齊火車站等候的、西都過來的警察,西都警方根據上級的指示,將其押送到鄰省的漢西市監獄進行審理。

一聲警笛,給石明軍帶來無盡的迷惘,無限的惆悵,無比的神傷。他看著把他雙手合在一起那兩個亮琤琤的不鏽鋼圈圈,傻眼了。奮鬥多年,歷盡了酸甜苦辣,嘗遍了喜怒哀樂,今天還是回去了,他又回到了起點,同時也走到了終點,但是,這終點還是起點嗎?

石明軍艱難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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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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