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替命

房子在劇烈的抖動，一個巨大的光圈把阿翁和那位夫人包裹在一起。靈玉雖然在光圈之外，卻感覺自己一動也不能動，就像是已跟着席子生長在了一起。

光圈內起了濃霧，漸漸的圈外的人再也看不見圈內。可是只是一會光圈就沒了，那濃霧也慢慢的消散了。

靈玉看見那夫人躺在了地上，而阿翁手裏則拿着一小瓶什麼東西。靈玉趕緊去扶躺着的夫人，卻發現她一動也不動。

「她已經死了。」阿翁把那小瓶子放好，站了起身。

「什麼。」靈玉用手探了探鼻息，一臉的震驚，「阿翁，你到底乾的是什麼生意。」

「你有仔細聽她跟我們講的故事嗎？」

「有啊。」

「她是來替命的。」

「替命？」

「沒錯，她大概覺得自己欠他一條命，於是便來我這把自己的命替給他。我這做的就是這種生意。」

「是那個男人對不起她，而且那個男人是戰死沙場，又不是她殺的。更何況，那個男人肉身都沒有找到，怎麼能復活。」

「不需要找到肉身的，那男人屍骨被留在了戰場，他的靈魂就會永遠在那裏遊盪。而她用自己的命為代價，換一次他能投胎為人的機會。」

「那她呢。」

「她沒機會了，因為她已經代替了他去了戰場。她替了他的命。」

「這值得嗎？」靈玉真的不懂這位夫人的做法，靈玉想到了什麼，又說，「那個瓶子裝着什麼。」

「我的報酬啊。」

「什麼報酬？」

「你猜呀……」阿翁朝靈玉吐了吐舌頭，又恢復了老頑童的樣子。

阿翁一溜煙的跑掉了，靈玉望着阿翁消失的背影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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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鄰國派來細作，三年前國君給我一個任務。他讓我接近周朝的將軍，並想辦法獲得敵軍情報。

我打聽到夏天他去打獵日子，偷偷地潛入他駐紮的地方。

我本來是想故意受傷，然後假裝碰巧遇見他。然後我便可以想法讓他儘快愛上我。只可惜我千算萬算算漏了一著。

那天我藏在森林還沒等到他，就等來了老虎。我學了各式各樣的武功，卻唯獨沒有學如何打老虎。我退到樹下，手中沒有任何武器。

老虎張開了大口，我看見他牙縫裏還有血跡，也許我會是它的第009章好了情報，只是我一直不肯交出去。我想盡辦法去拖延時間，那時我以為這樣做將軍就不會受到傷害了，可是後來發生的事，卻是我沒有想到的。

國君竟派了另外一個細作來。國君不知想了什麼辦法，竟與周朝和親。和親的公主就是細作，而周王竟把這公主賜給了將軍。

我本以為將軍愛的是我，那麼即使國君再派其他的女人來，我也不怕。但是將軍不愛我了。

自從那女人進門的那一天，將軍就再也沒找過我。我去找將軍，將軍卻不肯見我。

直到那一天我聽見將軍要上戰場的消息，我知道那個女人已經把情報遞給了國君。周朝一定會打敗的，我很了解**的做法。我於是把這些所有的東西縫在一件牛皮衣上，只要將軍看到這些銘文就一定能知道應對的方法。

可是，他不要。

我知道的，他回不來的了。

將軍戰死後，我去找了貞人（貞人是商朝官職名稱，工作內容是占卜與刻辭。），他告訴我如果將軍的屍體留在戰場上的話，將軍就永遠只能做遊魂。

我跪在貞人面前，跪了一天一夜。貞人後來告訴我，有一個世外高人能幫我，但是代價是要我的命。我無所謂，因為我的命本來就是他的。

將軍，我能遇見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將軍下輩子你要好好的活着，記着要把我這一份也活下去。

番外：

長長的一眼望不盡的河，妖艷的紅花。在河上架著一座橋，橋上擠滿了鬼魂，橋的那一頭有一個老婆婆。老婆婆的身旁柱這一口大鍋，鍋里熬著湯。老婆婆手裏拿着一個碗，在不停的從鍋里勺出湯，然後遞給路過的鬼魂。

將軍迷惘的望着周圍的這一切，他知道自己是戰死了，但是他剛剛還在戰場上的。和他一起死去的戰友不是告訴他，自己會永遠留在戰場上的嗎？

只是將軍還沒想清楚，他就已經走到了這位老婆婆的面前。這位老婆婆面無表情的把那碗湯遞給他，將軍僵硬地接下卻沒有喝。

「老婆婆，這是哪？」

「喝了，忘卻前塵。趕緊上路。」

「老婆婆。」

「喝了，忘卻前塵。趕緊上路……「老婆婆只是不停地再重複這句話。

這時兩名鬼差走了過來，「幹嘛，趕緊喝了，趕緊上路。」那兩名鬼差看到將軍還沒喝的意思，便搶過那碗湯想強行灌下去。

將軍看着那碗湯，覺得恐懼極了。他不能喝下去，他心想。喝下這碗湯會忘記前塵，可他怎麼可能忘記她。將軍下意識去擋住這碗湯，碗一下子摔在地上碎了。

那兩個鬼差有點氣急敗壞了，一個鬼差說道：「哎，你是跟我們作對。」

另一個鬼差想了想說：「哎，這不是另一個想跳忘川河的吧。」

「今年什麼年啊，怎麼那麼多人想跳忘川河。行了，隨便啦。喂，你是真的要跳忘川河嗎？」

將軍聽不懂，他只是說：「我不會忘記她的，這輩子我負了她，我發過誓我下輩子要還她一生的。」

「我管你誰誰的，你要麼給我乖乖喝了這湯去投胎，要麼就給我跳下這忘川河，在下面給我泡一千年。」一名鬼差說道。

另一名鬼差卻在勸將軍，說：「你還是喝湯吧，別傻傻的跳下去。雖然你會永遠記得她，可是一千年以後你找不找得到她還不一定呢。」

可是將軍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了，他看着橋下的河。橋下的河渾濁不堪，河面飄着人的骨頭。

將軍閉上了眼睛，他想起了和她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從老虎的爪下就下早已昏厥的她。你會只用一眼便愛上一個人嗎？他會，當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發誓他會永遠的保護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子，永遠永遠。

「對不起，記得在我找到你之前好好的活着。下輩子我不是將軍，你也不是細作，我們一定可以相愛一生的。」將軍說完，便從橋上跳了下去，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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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命給了他，他把來生許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