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海捕文書

第二百二十一章 海捕文書

壁月還是沒有說話,手上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金戈一向有些耐性,他不說,她也不開口追問。

何況,她知道他會說的,因為她太了解他,她只等他組織語言。

頭上冷月偏西,朦朧的月光照得大地一片凄涼,冷陌。

四下靜寂,唯有燃燒的柴火不時「噼啪」一聲,驚得人,心中一顫。

他說:「你不能回京都。」簡單單一句,卻讓她蹙起了眉。

「為何?」她為何不能回京都?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又道:「也不能進任何城。」

這話令金戈驚疑不已,抬起頭疑惑的看向壁月。

「這,又是為何?」

她想盡辦法逃出沼和,卻被吳嫌棄,難道有什麼不好的風聞不成,難道說她成了逃兵不成。

壁月久久不答,臉上漸漸浮出冰霜,雙眼充血,周身似是儲滿了殺意。

「小姐,我們,只能這樣,一直逃亡。」

「什麼?!」

仿似沒聽明白一般,金戈倒抽一口冷氣,反問。

壁月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也從來不會在她面前,表現出如此嗜血而冷酷。

她一把扳過壁月,面對他。

「壁月,你現在,馬上,立即,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原因,我既回不得京都,又不能進城,只能一直逃亡?」

壁月看著她,收起眸中的殺氣,露出几絲悲憐。

見他還是不答,金戈不由得急了。

「你說呀,你這樣瞞著我,難道就是為了我好?!離開京都快半年了,我與爹爹哥哥失去了聯繫,好不容易回到吳國,你卻莫名其妙告訴我,我……」

說到最後,金戈悲從中來。

她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應該像平常的女兒家一樣,慢慢長大,找一門好親事,嫁人生娃,相夫教子,與夫君白頭偕老。

看如今的她,男不男女不女,不是打打殺殺,就是逃命。幾翻生死,最後還是過不了安寧日子。

「戈兒別哭!」

壁月心中一痛,似被人狠狠剜了一刀。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痕,眉宇間的痛楚越發沉重。

「你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麼?」

原以為,這一仗打完,天下便可太平,她混亂不堪的人生,就會成為過去式。

輕輕將她擁進懷裡,將她的頭壓在他的頸窩。似是給她無窮的力量,又似要保護她這一生不受任何傷害。

想到他所探知的消息,壁月冷冷一笑,眸中透露出堅定。

原來,自從金戈與對方主將顧希詢在涼州戰場上失蹤后,沼和軍攻勢逐漸減弱。

吳皇調集胥安極力鎮壓叛軍,並命趙將軍不惜一切支援衛英成一部,伏洛則率兵抵抗有明一線的攻擊。

沼和全線攻打吳國失敗,兩軍膠著一段時日後,沼和呈削弱之勢,逐漸撤兵。

奈何,朝堂上仍然沒有她的消息。

早在金戈失蹤之時,朝中就有人提出質疑,沼和來勢洶洶,幾翻攻打,裡應外合,險些破國,是為何因。

有道沼和早有預謀,只這「里應」之人不知是誰。皇上務必嚴查,找出那叛國之人,滿門抄斬,以儆效尤。

朝堂上又是議論紛紛,特別是文臣中新舊雙派,東一句,西一句,深入淺出,條條分析。

有說朝中官員與各國來往緊密,事有蹊蹺。也有說各州府本是刁民鬧事,可朝中派人去了以後,當地就出現叛亂。

此人言下之意如此明顯,朝堂上無一人敢再多言。

皇上龍顏早已變色,偏偏有老臣移出身來。

「皇上,臣相信各位將軍保家為國之忠心。怕就怕有人利用身份之便,圖謀不軌。臣等懇請皇上嚴查,斬草除根。不然,國將不國。」

一句話,矛頭準確無誤對向金家。

皇上大怒,當場拂袖而去。

金家所做之事,有多少是他私下授意,又有多少是眾臣知曉的。皇上怎會不知,偏偏又說不得,議不得,更提不得。

皇上的表現讓大臣們認為,他肯定被某人蒙蔽了雙眼,一味護佑。

於是紛紛上書,為了大好河山,為了全天下百姓,為了我吳國長盛不衰,必須嚴查。

漸漸的,市井流言蜚語,甚至有人列出金戈金執等人的行蹤路線。呈到殿上一看,果然,但凡金家之人所到之處,皆有這樣那樣的騷亂。

眾臣無限聯想,竟扯出了顧府之事。

這下怎生了得,顧妃聞聽后,不顧祖制,當即從後宮殺到前朝,俏生生而又凄哀的立在殿中央,添醋加油一翻控訴。

金家活生生成了通敵叛國之罪臣,而顧家,則成了忠君為國的犧牲品。

前朝沸騰,無一不義憤填膺。

皇上惱怒不已,在吳國處於內憂外患之時,一幫空口白牙的老頭竟扯出這等荒謬之事。

奈何他作為一國之君,外有人拚死幫他守江山。內,卻要平衡朝中各派勢力,免得前朝失火,動搖軍心。

此時,正值伏洛在有明,胥安鎮壓各地叛亂。金執救父未歸,金戈與沼和主將皆不知去向之時。

朝中無人替金家申辯,眼看那幫廢物就要整出亂子,不得已,皇上下了一道旨令。

聖旨下發二十日後,金戈正好與壁月,並顧念兒主僕跨進泔州境內。

狡兔死,走狗烹。下海捕文書,捉拿金家父子三人回京,怎不知,皇上這是在借刀殺人。

聽完這一切,金戈兀自呆怔,心生悲意,太過壓抑的她死死咬住嘴唇,雙手緊緊抓住壁月的衣襟。

好半晌,她才抑制住要殺回京都、衝進宮中向皇上問個「為什麼」的衝動。

可惜,已經於事無補。

金哥哥本欲在平息戰亂之後,退出朝堂,怎知皇上下手更快。

從壁月懷裡掙脫出來,金戈悲慟欲絕,又憤怒不已,哽咽著問他。

「爹爹和哥哥呢?他們在哪裡?是不是被抓了?是不是已經……」

「戈兒別急」,壁月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又將她擁進懷裡,疼惜不已。

「你爹和金大人好好的,不然,只憑我一己之力,也無法救你。現在,金老將軍和金大人都被阻在玉城。此次救你,皆是金大人一手策劃,幸得裴大人相助。」

怪不得她在沼和待了那麼久,原以為是金哥哥沒有想到萬全之策,結果,是出了這麼大的事。

如此說來,皇上當真不知顧家之事?

俗話說樹大招風,朝堂上有人要陷害金家,無可厚非。

可是,若背後沒有推手,怎麼掀起如此酣然大波?!

顧家所有人都已到了沼和,還能有誰?

顧妃?!對,忘了她,肯定是她,以及一直發瘋的顧嫣。

顧起好計謀,神不知鬼不覺逃到沼和,還留了兩顆最不顯眼的棋子。

糟了,伏洛有危險。

「壁月,我們必須回京都。」

「金大人讓我們就在泔州境內,等他的消息。」

「哥哥可知這也許是一個陰謀?」

壁月見她鎮定了不少,拉開兩人距離,道:「所以,金大人與金老將軍一直留在玉城,餘下之事由裴大人暗中經手。」

「皇上下旨之後,可否知道顧家之事?」

「這個,不是很清楚。」

「伏將軍還在有明一線嗎?」

「在。」

「那顧嫣呢?」

如此一問,壁月才驚覺此次的海捕文書非同一般。思及此,不由自主將目光落到不遠處顧念兒的身上。

金戈冷靜了不少,思緒轉得飛快。片刻之後便做出決定,帶著顧念兒主僕一同回京都。

農曆二月十七,金戈壁月兩人在京都十里亭被活捉,旋即押往刑部。

皇上親自監審,文武百官現場聽審。

刑部列出金家數條罪狀,無外乎通敵叛國,陷害忠良,且其父與其兄在逃。

金戈傲視群臣,不卑不亢,沉聲答道:「金家是被冤枉的,請皇上明鑒,還我父兄一個清白。」

皇上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沒有半分情緒,看不出喜怒。

刑部主審見狀,大怒,一指金戈,喝道:「還敢狡辯,罪加一等。」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們當真以為金家那麼容易陷害。

「金戈斗膽問皇上,所謂拿賊拿臟,請問,證據何在?人證可有,物證可呈?」

「你……放肆,敢如此同皇上說話。皇上今日監審,自是有金家叛逆的罪證。」

「是嗎?!」金戈反問,對刑部主審的虛張聲勢面露不屑。

「連百姓都可以喊冤,為何我不可以。何況皇上乃仁義之君,更不會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平白無辜降罪於臣子。」

「大膽,皇上也是你等可以議論的嗎。」

刑部主審氣急,堂下女子字字句句都直指證據。奈何他手裡都是些模凌兩可的東西,怎麼經得起推敲。

原以為皇上授意他查辦此案,並監審是為了借刀殺人。哪知皇上由著她辯駁,而他更不可能採用特殊手段。

比如,火烙什麼的。

是以,今日的審案,讓他很是被動,這是他當初接手案子之時,沒有想到的。

「大人息怒,我沒有議論皇上,也沒有針對大人之意。只求皇上明鑒,還金家一個清白。金家世代孝忠皇上,絕無二心。」

語畢,金戈大禮下跪,清秀的臉上,誠懇而忠實。

眾人將目光移向坐上的天子,頗有幾分探究的深意。

天子面無表情,仍然看不出心思,只聽他淡淡開口:「來人,傳證人。」

不一會兒,殿中埋頭躬背行來一婦人。只見她怯怯瞄了一眼跪得筆直的金戈,對殿首皇上三叩九拜。

刑部主審迫不及待的開口:「張氏,你說說,金家父女三人是如何通敵叛國的?」

張氏從沒見過如此場面,倘大的殿上,聲音「嗡嗡」直響,驚得她慌忙下跪,顫抖著開口。

「民婦是金府的粗使下人,在金府時間不算太長。只知道金大人與金小姐,在丹沐王子出城時,與他見了一面。」

「哦,是何時見的?可是沼和攻打我吳國之前?」

「是、是的。」

刑部主審明顯的誘導,令金戈冷冷一笑。

她當然知道這個跪在堂上的張氏是誰,徐伯把這個下人趕出金府的時候就向她提過,說這個張氏整天鬼鬼祟祟,問東問西。

她一時好奇,就讓壁月查了一下張氏,這一查,卻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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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天下_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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