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石羊村
日落西山，晚霞把天邊染得一片血紅。
陳啟站在石羊村村口，眼睛盯着一張紅紙黑字的告示。他的前方就是石羊村，門戶緊閉，空空蕩蕩，連一絲炊煙都沒有。
「石羊村的人可能都躲道屋子裏去了，虎衛大爺，我們進去看看？」
黃有德下了馬，跑到陳啟身邊站着。到了石羊村，他的膽子就變得小了起來。只有站在虎衛大爺身邊，他才有安全感。
「且慢進去。」
李老爺子向前走了幾步，四下端詳了一會，抽來一桿紅纓槍往地上一桶，便捅出一個大窟窿來。
「這陷阱太粗劣了，抓抓野獸還可以湊活。想要擋住武者，就太天真了。」
李老爺子搖搖頭，忽然回身一槍，嘩啦一聲就將一塊飛來的大石塊捅得粉碎。
嗖嗖嗖，石塊接二連三飛來，李老爺子槍出如龍，一點一個準，捅了一地的石頭渣子。
石塊丟出的速度顯然比李老爺子出槍的速度慢了一大截，李老爺子將長槍一拋，握住槍尾，一個縱身就刺入了不遠處的草堆子裏。
「出來！」
李老爺子一桿長槍抖得像蛇一樣，嘩啦幾下，震得稻草漫天飛舞。
「額......」
一個黝黑瘦弱的漢子獃獃的看着眼前的槍頭，全身微微的發抖。他手裏抱着的石頭撲通一聲落到了地上。
「啊，啊，咦，呀！」
這時候，旁邊突然又衝出一個瘦小的身影，張開雙臂擋在漢子前面，眼睛死死的盯住李老爺子，嘴裏咿咿呀呀的吼著。
「大爺饒命，手下留情啊！」
村子裏幾個壯年沖了出來，還有一個老頭子跑在前面，一邊跑一邊喊道。
「求大爺高抬貴手，放過這兩人，他們是兩個啞巴，不懂事，殺了他們髒了大爺的手。」
「老伯，我們不是土匪。我們是來剿匪的義士。」陳啟上前解釋道。
「不是土匪，是剿匪的義士？」
老頭這才看清，眼前這幫人確實沒見過，並不是貼告示的土匪。而且站在旁邊的那個胖子十分眼熟，不就是越水縣的縣令黃老爺嗎？
「有救了，有救了，我們石羊村有救了啊！」
老頭上前拉住陳啟的手，激動得全身顫抖起來。
飛鳥歸巢，夜幕籠罩下的石羊村閑得格外安寧，一縷炊煙悄悄升了起來。
「咿呀咿呀。」
一雙瘦弱的手，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遞到了陳啟面前。
「大啞巴，你是請我吃面嗎？」
原來那個老頭是石羊村的村長，而那名黝黑瘦弱的漢子叫做大啞巴，而另外那名小孩子是他弟弟，叫做小啞巴。
「咿呀。」
大啞巴點點頭。
「謝謝。」
陳啟笑了笑，接過麵條低着頭吃了起來。
石羊村有的村民已經躲到山裏去了，不過也有大一部分村民留在了村子裏。
村子裏沒有人，土匪們肯定會搜山，到時候又能躲到哪裏去？除非放棄賴以為生的家園，流落他鄉。但是眼下蒼天道大興，整個滄州又有多少地方是安寧之地？
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猶如一把尖刀劃破了石羊村的寧靜。
「來了。」
面不多，陳啟兩口吃完后，拍了拍大啞巴的肩膀，走向門口。
石羊村村口，有一隊五十人左右的人馬，舉着火把拿着刀槍。
「石羊村的人，快快將銀子牛羊送出來。我只數十聲，十聲后再沒有人出來，我就放火燒了這村子。村子裏的人，見一個，殺一個！」
「十、」
「九、」
「八、」
「有人，有人。」
三聲過後，老村長已經領着陳啟等人迎了出來。他身後跟着的村民，全部都是鐵刀門的門人和縣令府上的衙役扮的。
「數數的那個就是洪萬水，看來今天只來了他一個。」黃有德套了一身灰布袍子，壓低了腦袋小聲對着陳啟說道。
「不識抬舉的老東西，竟然不在村口迎接洪大爺，還要我浪費口水多數三聲。數一聲，漲五百兩，剛才一共數了三聲，也就是一千五百兩。」
「可是我們，我們沒有那麼多銀子啊。」
老村長臉色有些為難，悄悄看了看陳啟和李老爺子。
「沒有銀子？呵呵，帶上來！」
洪萬水一揮手，就有幾個土匪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每個土匪都押著一個人，都用麻繩綁了，撲通一聲直接扔到了地上。
「你把他們都殺了......」老村長身子一搖，差點昏倒過去。
綁着的正是逃走的村民，在路上就被七星寨的人給抓住殺了。
「我接着數，一聲五百兩銀子。再不把銀子獻上來，地上的幾個就是下場。」
洪萬水舉起手上的長刀，在周圍火把的照耀下明晃晃的耀眼。
不過就在這時，他感覺對面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射來。
只見一個少年走上前來，冷冷的看着自己，那目光包含的東西，讓他心裏莫名一顫。
是殺氣。
那名少年眼中居然有殺氣？不過是一名少年而已，自己居然會被他眼中的殺意給震懾住了。洪萬水隨即搖搖頭，手中長刀指向陳啟。
「你這樣盯着我看，是想要殺我？」
「不如，你數一聲，我就在你身上捅十刀。」
陳啟靜靜的看着洪萬水，語氣平淡得彷彿只是在訴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情。
「你說什麼？」洪萬水愣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陳啟並沒有回答他。
抬手，出掌。
滄浪勁！
「恩？！」
洪萬水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少年竟然是個內力外放的武學宗師！
嘭嘭嘭！
一連串的悶響聲在空氣中爆裂，洪萬水坐下的馬頭炸開來，血肉橫飛。而洪萬則倒飛了出去，撞到一顆大樹下才停了下來。
他雖然是宗師，打通了全身竅穴，但不會時刻都運起內力護體。若不是被坐下駿馬抵擋了大半滄浪勁，他此時可能已經掛了。
饒是如此，洪萬水一口血吐出來，已經受了傷。
「鐵刀門聽令，懲奸除惡的時候到了！」
李老爺子大吼一聲，已經衝進了土匪堆里。
「居然有埋伏！殺，給我殺光他們！」
洪萬水站起身來，大吼道。
在最好的時機，一招沒能把洪萬水擊斃，再想殺他就不容易了。
陳啟被七星寨的土匪團團圍住，一時間連連後退。他身上的竅穴沒打通，刀劍砍在身上，必然會留下一道血口子。
「滄浪勁！」
陳啟一掌打出，一個土匪瞬間被轟穿了肚皮，肚子上留下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還沒叫出一聲來就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地上。
嗚！
破空聲響起，冷冷的刀光朝着陳啟的脖子削來。
陳啟側過臉，只覺得麵皮一寒，嘴唇上便有了一絲鮮血的味道。
嘭！
回身一拳，猶如一把鐵鎚重重的砸在胸口，那名土匪吐出一口血線飛了出去，他的內臟已經被陳啟打碎，在半空中就死得不能再死。
殘暴，血腥。
陳啟每一次出手，都以極其震撼的方式了結一名土匪的性命。
眼前的場景，讓陳啟有些想吐。不過聞着空氣中的血腥味，陳啟又覺得心裏好像燃起了一團火，身體里熱血沸騰。
幾個土匪殺便殺了，只求胸中一個痛快！
陳啟眼中閃過一絲血色。他悍然出拳，猶如一頭野獸衝進了人群，慘叫聲四起，躺在地上的土匪無一不是身體破碎而死。
「好霸道的武功！好狠的手段！這麼大開大闔的出手，我看你的內力能撐多久。」
洪萬水看着陳啟左右開弓，臉皮有些抽搐，隨手從身邊拿過一把手弩。
「給我放箭！」
嗖！嗖！嗖！
短距離的射殺，手弩的威力堪比宗師的勁氣。片刻時間，一陣弩箭雨過後，鐵刀門的門人就倒下了十來個。
「快去攻擊弩箭手！」
李老爺子飛升躍起，在空中連出幾掌，將飛來的弩箭全都打落在地。落地之後，他回身一掃，掃開幾名弩箭手，一掌十層功力的鐵砂掌直接朝着洪萬水拍去。
「哈哈哈，你找死！」
洪萬水臉上突然露出笑容，他的一隻手已經迎著李老爺子的鐵砂掌拍去。
「你也敢硬接我的鐵砂掌！」
李老爺子眼中的殺意更加濃。
陳啟敢硬接十成的鐵砂掌，因為他內力實在太雄厚，是個變態。但是不可能人人都是變態，都能硬接他李老爺子的鐵砂掌。
況且李老爺子這一掌存了必殺之心，不比之前打在陳啟身上的三掌。
「蒼天大道，紅蓮勁氣！」
忽然，一團紅光詭異的出現在洪萬水的手掌上，兩掌相接，紅光瞬間將李老爺子的手掌包裹了起來。
「紅蓮勁氣！」
陳啟心裏大驚，撿起一桿長槍左右猛掃，眨眼就掃出一條路來，三兩步就跨出了幾丈遠，一槍朝着洪萬水捅去。
槍還未到，刺啦一聲，槍身已經四分五裂。普通長槍的槍身都是木頭做的，哪經得起陳啟這麼用？
陳啟丟了槍，變作拳頭朝洪萬水轟去。如此距離，他不敢用滄浪勁，否則連李老爺子也一併打了。
終究還是差了一桿長槍的距離，李老爺子臉上驚訝的神色還沒退去，就被洪萬水一拳打得吐血飛了出去。
「撤！」
洪萬水往後一退，他使用了紅蓮勁氣后雖然也沒了內力，但是力氣還在。一下子，就和陳啟拉開了幾米遠的距離。
唰唰唰，與此同時幾支弩箭飛來，陳啟身形一頓，洪萬水已經跳上了馬背，眼看就要脫身。
「咿呀咿呀！」
突然，一個瘦小的身影從一旁沖了出來，死死的抱住洪萬水的腿。
「大啞巴！」
陳啟身子一翻躲過弩箭，就看見洪萬水一掌拍在大啞巴頭上，縱馬狂飆。
就連死，大啞巴的手也始終抱住洪萬水的腿沒有鬆開。
「大啞巴！」
陳啟瞪大了眼睛，只覺得胸口一陣刺痛，隨後發狂般的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