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來自東方的老人
看到張昌離開,只留下那木頭人吱嗄吱嗄。
木人全靠木靈石驅動,張昌也沒有扔死耗子給他,走的時候說明白了,若是木頭人沒有力氣行動,打開胸腔放進木靈石就成,這玩意也就當個打雜的下人使用,而且還沒有那麼聰明。
撲!
一隻木頭鴿子振翅從遠處飛了過來,不同的來歷鴿子的顏色也不會相同。
楊真看得清清楚楚,那正是陽安楊家的特殊標記,按常理來說,找上他的事情斷然不會小,用這家族最常用的傳訊鴿子有點兒戲。
其實有些事情往往真假難分,說不定鴿子身上就有什麼重要訊息是楊家不想讓外人知道的。
打開鴿子肚子,摸出書卷,迎面就是楊千鶴蒼勁有力的字體。
寒暄的話語不過兩句,另外督促練功修行等秘事,至於保重身體之類是一句也沒有,最後說到,涪州青氏已經答應與楊家的聯姻,最近一段時間叫楊真最好回家商議一下。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如果猜得不錯,赤虎手上那十數顆靈石肯定是準備送給青家的,家族聯姻都是大事,禮不能不重。
雙手祭出雷力要將那書卷燒沒,又想起張昌,這老頭子果然是無利不起早。
世家大族聯姻都是錯綜複雜,涪州有吳家、又有青家,世家子弟多入宗門,算是相互得利,冰極門的青虹、青玄正是出於涪州青家,那個青玄品德敗壞,看其行止出身卻不會差。
吳家與青家聯姻數十年,盤根錯節自不用說,吳昌在軒轅宗混了許多年,只混到了個外門長老,現在楊真將做青家的姑爺,與吳家的關係自然更近了一步,他打什麼主意不用想都明白。
看了看手上的血紅靈石,所謂鎮魂的法門楊真心裏也有了個大概,這東西用不着,只能暫時放在身上。
再看那木頭人,仍然如沒有頭蒼蠅一般在房間內亂撞,楊真若有所思。
將懷內的星芒取出,上面淡淡的金靈光芒和青氣交相輝映,他眉頭輕皺。
將青芒用自身的強橫雷力向前推出,只是稍稍遇到些微阻礙,那青芒就一直前行。
到了木頭人左近,青芒沒有一絲異動。
楊真向前數步,離木頭人不過三尺,手上力道再度加大,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心底有點毛躁。
再將金靈石上淡淡金氣推出,將青芒收回,那金靈氣也只是在木頭人周身遊走,沒有一絲響動。
外面傳來了輕柔的腳步聲,他心中稍驚,趕緊將星芒扔進戒中,眨眼而已,只覺星芒上面金靈氣閃爍,好像那金靈石也被他的手推得轉動了一下,接着木氣侵襲,那木頭人轟然倒地,不動了。
楊真感到一股木靈巨力直襲他身,他強行運氣雷力氣罩,將那木氣卸下,還好沒有什麼問題。
門已經打開,「這……」,進來的正是洛辰,看到突然倒地的木頭人吃了一驚,又看到地面裝渣滓的竹桶裏面燃起火焰,臉上變色,「你在做什麼?」
楊真注意力只放到那木頭人身上,才回過神來,「有什麼事?家裏瑣事而已,與你無關。」
洛辰臉紅了紅,洛山與楊千鶴早就有約定,等到他回宗的時候,就是女兒過門的日子,現在就管起別人家的事卻不太好。
眼睛又放到了木頭人身上。
少女心性,縱然性情日漸冷漠,骨子裏面對這些有趣東西還是極其上心。
這樣的木頭人無論對煉魂宗甚至軒轅宗來說都是小事,對這少女而言卻稀奇得不得了,因為陽明宗做不出這樣的東西。
「這個木頭人是送給你的,不過剛才我試的時候好像不小心把什麼地方弄壞了,待會修修再拿給你。」看到洛辰的表情,楊真知道她還是很心疼這東西。
洛辰捏了捏拳頭,看那表情恨不得立即給他一拳,跺了一下腳,還是冷冷的走開了。
洛辰離開,楊真心裏反而放下,修行者修行為大事,宗族傳承就是繼修行之下頭等,眼下看來宗師哪一天回來根本說不準。
按照書信中的意思,楊千鶴可不想一個失去父親護蔭的洛辰做了他兒子的正妻。
楊真也深以為然,若是洛辰有怨言,或妾或平妻隨她,斷然不可能讓她離開改易他人。
推開門看了看,這時候正是午飯前的修行時刻,應該不會再有人來打擾。
將星芒摸出來,又回憶先前的動作,手上略微加力,扭動那金靈石。
咯!
嚇得人長吸一口氣,要是把上面的石頭弄下來,那就完蛋。
看看四處,氣息沒有一絲波動,木頭人仍然躺在地上,紋絲不動。
先前好像也是往這個方向扭動那靈石的,而且洛辰突如其來,那力道絕對不小。
手掌再度輕撫那靈石,往左手上加力扭。
咯!
又是先前的那木靈真氣力量向他周身侵襲,好像要將他的真氣帶走一樣,接着就是一道青色木氣從星芒中透出,在那木頭人身遭晃了一晃,進入了木人的軀體。
吱嗄!吱嗄!眼看着木頭人又站了起來,到處走動起來,按照張昌所教的動作法子,楊真指揮它走東走西,果然與先前沒有一絲區別。
心底一時之間有些出不了氣,控制神魂的訣妙就應在這最劣質的金靈石上面。
靈石雖劣,卻從來沒有一人敢像他今天這樣亂掰,這就是機緣。
楊真將那木人送出,交給洛辰,眼看着她高興得臉上紅紅,心裏有些小小得意。
沒有多長時間,就有總盟祠堂的傳信使過來,說今天晚上明輝長老會來瞻仰信物。
心底暗自納悶,怎麼會是他?
一天無話,只等夜晚。
已經入夜,月已升起。
楊真仍舊坐在祭祀房間,冥想白天所發生的事情。
趁著洛辰不在,他又試過幾次,這星芒的確有收納那木頭人身上一絲絲殘魂的作用,尋常木人沒有靈智,自然沒有這木人機巧。
而這木人若是失去殘魂卻是動都不能動,這本來就是煉魂宗的傳承。
煉魂宗人八靈根不出眾,但神魂感應力強於常人,他們又都隨身帶一儲物靈戒,與別的靈戒不同,能夠收納獸、草木之魂。
這星芒其實就起的魂戒的作用,唯一的區別在於星芒能夠收納修行者的神魂,而這區別豈非是逆天神止。
想到這裏,眼看明輝還沒有來,於是他開始收魂寧氣,調理氣海。
將雷力不停運行,那空氣中的八靈根匯聚為一直往他的氣海行去,初時極平穩,一如往常,沒有多長時間,楊真就覺得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無它,因為那雷靈根真氣入了他的氣海就好像是泥牛入海一樣,全然沒有動靜,再不似前幾天一般進展神速。
將氣息收盡,苦苦思索不得要領,在屋中走來走去,幾欲發狂,這月冠是個神物無疑,難道這東西就好像是前世看的段譽的六脈神劍一樣時靈時不靈?
眼看會武就要來臨,這不是鬧着玩么?
走來走去,目光看到祭祀枱子上面的一本經書,只是普通經書而已,擺着做做樣子。
看到那經書,楊真的額頭上面不由得冒出冷汗。
想起一本書上的話來,五氣說有雲,肉身一百二十年,而無守魂鎮魂的法門,那麼神魂自然會離開肉身再擇新主,此時,慾念斷絕、神智漸失、五感不明……等等一切無非說明一件事情,肉身將老、神魂亦老,肉身入黃土而已,神魂擇可擇新主再生。
楊真這個時候的狀態恰恰就應在肉身將老、神魂不能強大,氣海困頓,修行不能進益的說法上。
難道這身體的日子已經到頭了,實在是荒唐。
門外傳來破空的聲音,強行平復紛亂的心情,走出門外。
只看到星空中,千丈外,一抹黃綠之色從月邊向這曠地中襲來,只是一瞬,那人已經到眼前,身上著黃綠衣衫,背上別一把黑色大刀,刀有數孔,看起來也不是質地上乘的樣子。
正是總盟祠堂的執法長老之一,明輝。
青陽總盟有執法堂、藏功閣、祭祀堂數個店堂,除了藏功閣實有其名外,其它兩堂只是空架子,好比穿越前的聯合國,話語權都掌握在下面的強橫宗門手上,說你有用,你就有用,說你沒有用,就把你扔一邊。
依楊真看來,這青陽總盟上面的架構唯一的存在意義,不過是表明青陽宗無限接近九品宗門而已。
要是沒有這個青陽總盟,下面十宗掛個宗門名頭難免會被人笑掉大牙。
「明輝長老!」對於這個老頭子,楊真還是給三分顏色,實際上他不太想和這人打交道。
傳說他來自遙遠的東方,遙遠的東方有一片大陸,比這片大陸更加寬闊,明輝這人曾經在那片大陸上揮師百萬征戰,屠生靈不下數百萬,而且他功法高到常人無法窺測。
只是一點,他好像對什麼東西有點心灰意冷,自從兩百年前來到青陽總盟當了個不痛不癢的執法長老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每日只是吃閑飯,他的那些傳說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也無人敢反駁,平地飛升,不用外物,非凝神以上修為做不到。
所謂人數十餘萬的青陽總盟能夠達到這等修為的人不出五十,該有的態度還是得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