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雪靈（三）
「這就是北極寒荒之地么？真漂亮。」九媛伸出手來，接住一片雪花。
「等你見識到它的威力，就不會這樣說了。走吧，九媛。」小白伸出手來，要將九媛拉到厚厚的冰層之上，她卻愣了一愣。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她痴痴的說道。自己貴為鳳族的九公主，名號當然響遍天下。可「九媛」這個名字，只在小白叫來如此動聽。
「呵，快上來吧。」九媛將手放進他的掌心裡，卻覺得他的手掌出奇的冰涼。
「怎麼這麼涼？」她看著他過於蒼白的臉，簡直要和這冰雪融為一體。
「我感受不到冷、熱，只是在這冰天雪地中，感覺離雪靈又近了一點，倒是你，不感到冷么？」
「無妨，我可是被冰封過四十年的鳳凰，這感覺比在寒冰窟里還要自由許多。」
九媛笑嘻嘻地回答，兩人繼續往前走，冰層上的路已是平緩許多，可小白仍執著她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九媛笑得更厲害了。
「你看，那是什麼？」九媛指著前面碩大的冰塔，遙遙望去那像是九重天上的水晶頂，九媛迫不急待的飛過去，冰塔不知是何人所建，周身折射著陽光，耀的人睜不開眼。
小白亦來到冰塔前面，看著塔身反射出來的兩人的容顏，眼前的九媛就像個小孩子，個子比他矮了幾頭，神情也顯得幼稚可愛。他終於忍不住的說：「我記得六十多年前見你你就這副模樣，你應當已過了百歲，為何還是沒有長大？」
九媛不滿的嘟嘟嘴，「浮生老頭說我早晚會長大的，只因著冰封了那麼多年，所以發育的……稍稍遲緩。沒準再過幾年我就是真正的大人了。」
「別叫他老頭了，你不知道浮生才三百多歲嗎？」
九媛睜大了眼，不敢相信小白的話，「原來神仙也有早衰的。」
這一句逗笑了小白，兩人一同往塔頂飛去。到不多時，腳下的冰塔卻晃動的厲害，搖搖欲墜。小白朝九媛大喊了一聲「是雪怪！」便牽住她的手往下飛去。九媛這一路走來，聽旁人談論過雪怪的可怕，據說這麼多壯士都是葬身於雪怪手中。
他倆剛落地，方才的冰塔已沒入厚厚的積雪中，發出轟然的響聲。不多時，從雪堆里站起來一個白色的怪物，怪物沒有眼睛，通身是雪，只辯的清哪是頭顱，哪是身軀，碩大的體型讓人看了發麻，唯有一顆雪白的水晶鑲嵌在頭上，九媛與小白相視一笑，是了，那就是雪靈。
雪怪雖看著龐大臃腫，然行動卻異常敏捷，九媛擅長火攻，小白則將用劍它的四肢一一瓦解，沒一會雪怪身上的雪盡數融化，嘀嘀嗒嗒的雪水淌了一地，小白便走進它，要取散落在地上的雪靈。
「小心！」九媛突兀的聲音令小白抬頭望去，原來雪怪還未死絕，這會子又站了起來。他已躲閃不及，一手攥著雪靈，另一隻手用劍已太晚。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九媛噴出的烈焰將雪怪最後一點的精力也給燒滅了，但她亦被怪物拂了一掌，嬌小的身軀如落葉一般飄下來。
「九媛！」小白忙不迭接住她，但自己反被壓她身下。
九媛趴在他胸口，驚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吞吐的空氣，呼出的氣拂的小白的脖頸直癢。大概是雪靈的關係，他覺得胸口前似乎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斷的注入，自己好像真正有了生命。小白動了動，九媛不好意思的挪開，卻早已精疲力盡，看著小白手裡的雪靈，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忽然昏死過去。
小白亦感到不對勁，再看手中的雪靈，妖冶的如舍子花，這時才清醒自己受騙，然而也昏死過去。
待九媛清醒來，發覺自己是在一個昏暗的地牢里，空氣中瀰漫著舍子花香，讓她全身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氣。
「呦，真是個可人兒呢。」一眾人赫然出現在她眼前，為首的是個冷艷的女子，說起話來倒是辛辣。
九媛無力張口，只聽得女子說：「還有那乾淨的公子，今日你們就做一對亡命鴛鴦，讓我好好享受！」她說完，幾個粗魯的大漢便將九媛拖到一個高台上，一個大漢將她的手腕劃開，鮮血汩汩的流出。
她張望著四周，發現小白在自己對面，他的手腕也正在流血。警覺他倆已落入虎口，正被人放干血後來吃呢。
九媛自嘲的一笑，可嘴角卻怎麼也露不出一個笑容。原來雪怪是假的，雪靈也是假的，這麼多壯士竟都是葬身在這個女人的腹中！九媛這才想明白前因後果，只覺得可惜，還沒嫁給小白，還沒看到小白雲修成人身，就這樣窩囊的死了，真是可惜了……
恍惚中，聽到小白在叫自己，聲音卻是從身後傳來，她想起玉骨笛，小白應是用玉骨笛給自己傳聲。這時九媛靈力散盡，不能像往常那樣用密語傳聲，只得藉助玉骨笛跟小白交流。
「九媛，只要你堅持這一晚，明早我們就會出去的。」九媛不知他為什麼會這樣說，但自己的血好像要流幹了，意識朦朧的很。
「九媛，跟我說話，不要睡，跟我說話。」玉骨笛在身上嚶嚶的發出聲響，小白的聲音卻在耳邊越來越小，九媛正要睡去，忽聽得耳邊一句「阿媛。」
多麼溫柔的聲音，她一直想聽他這樣叫自己，如今終於如願了。
「小白，我不要睡過去，我要，看著你。」她的聲音弱弱的，聽得小白心驚。
半夜裡，黑衣人來到小白跟前，替他解開繩索，又去幫九媛療傷。小白看著他的背影，說道：「其英，多謝你了。」
黑衣人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答道：「我永不會忘記公子的再生之恩，我這條命是你的，今日救你一命，我們算兩清了。從此我不欠你什麼。」
「但是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來到這裡，為什麼幫那個巫女賣命。」
「她不是巫女，她是這片土地的守護者。近來外面總是謠傳北極寒荒之地暗藏雪靈，你們哪裡知道這是假的，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片土地，他們在這片土地上無休無止的殺戮，神女為了守護這片土地才不得已想出這個對策。」
「她把每個探險者都殺死，好讓後人永遠害怕這個地方，讓他們永不來此地。」小白道出風其英未說完的話，「你將我們放走，她會怎樣懲罰你？」
「這位姑娘暫時性命無憂，你們先到西南的山洞裡療傷，再上路也不遲。」風其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小白心中卻瞭然，他要用自己的性命換他們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