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命運

眾人當中，唯剩下葉守靜一人還未被諸位修士大能鑒神量骨，紫虛陽盯着他的眼神，精光閃閃，似是要將他生吞一般。

眼前這小子和唐寅一樣，屬於被他看好的仙苗。唐寅測試后，已是先天法相，資質卓絕，也不知剩下這小子，又有何驚喜。

亦或者。。。失望！

諸位仙士大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眾人齊聲道：「紫老，還是你來鑒定吧！」

紫虛陽微微點頭，走到葉守靜身前，不知為何，第一次看這這個少年人，他心中有一股悸動，這很不正常，多年來未見了。

而葉守靜表情看似平靜，實則內心風起雲湧。剛才看着眾人在諸位修士大能的測試下，一言決定此後人生命運。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夢境中玉蟾吞吐日月，天地昏暗的畫面。

葉守靜心臟跳動如雷，他知道這很不平凡，有一種秘密即將被抽絲剝繭，暴露在陽光下的恐懼感。

紫虛陽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玉如意點在葉守靜額頭，雙眼微閉，一道紫光湧現。

鑒神量骨，元神越強大，探查得越準確，羅浮洞天鍛神術天下第一，紫虛陽更是位列長老，功力自然不凡。

往往只需幾眼掃去，便可鑒定出一個人的資質。可就是此刻，一連數十息過去，紫虛陽卻依然沒有停下施法，雙眼逐漸微閉，似是讓自己進入更加深層次的狀態。

眾人屏住呼吸，不管是場上來自上古的修士大能，亦或者葉守靜身邊的夥伴，大家都靜靜的觀望着。

終於，紫虛陽微閉雙眼的表情先是浮現一道驚喜，片刻后眉頭深鎖，表情一連變了幾下，最終在一聲驚咦中，睜開了雙眼。

「紫老，如何？」眾修士大能迫不及待問道。

「這。。。。。。此子自有一股精氣神暗藏，五腑六臟暗藏道痕，對應天地五行，有紫府氳氤環伺脈輪，當是先天法相兆象。可是，可是我竟看不透他的元魂！這倒是奇了。。。諸位請看如何？」紫虛陽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葉守靜，緩緩開口道。

這紫老頭故弄什麼玄機呢？眾修士大能皺眉，當即圍了上來。

幾分鐘內，一道光芒接一道光芒在葉守靜身上亮起，十來位來自各個洞天福地的修士大能一一在葉守靜身上施展鑒神量骨。

葉守靜從最初的不安，到此時反而平靜下來，任由這些修士大能在自己身體折騰著。

安靜的現場，修士們露出驚容，帶着不可置信，發出一聲聲驚嘆，空間徹底喧嘩起來。

「這元魂海，當真深不可測，莫非是金仙轉世？」

「當真是詭異。。。此子兼具大氣運，也不知是福是禍？是何先天法相？」

「小友，入我玉闕洞天吧，金丹之下，靈丹妙藥，功法典籍，任你擇取！」

「寂無涯，你當真糊塗，難道你忘了千年前那位！」

頓時，場上修士大能一一噤聲閉嘴，後面那句話似乎提到了某種禁忌，竟讓這些強大的修士大能們瞬間心悸。

紫虛陽複雜的看了一眼葉守靜，環掃周邊修士，沉聲道：「諸位，此子之氣運，以我等功力是看不出。稍後有幾位人仙尊者將會降臨崑崙天都，不若由他們抉擇，眾位以為呢？」

眾位修士大能一一點頭，同意紫虛陽的話語，由始自終，他們確是沒有在提及任何有關葉守靜身上的問題。

只因為，他們看不透，要知道對象只是個區區蠻民。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他們也不像對待唐寅那般熱情的看待葉守靜，從剛才的熱烈期待，再到冷漠，反差之大，非常明顯。

葉守靜聆聽着他們的話語，努力琢磨著這些修士大能對話間的意思。唐寅皺眉，王叔膛目結舌，林家姐妹露出好奇目光，其他人也都是側目關注，大家正要追問，便見紫虛陽朝葉守靜道：「小友，你的情況有些特殊，我等也甚為不明。此番我等入崑崙天都，有要事在身，你們幾位便和我們一起，稍後尊者駕臨，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這句話，紫虛陽走到宋笑笑面前，沉聲道：「女娃兒，你與我羅浮有緣，便暫且入我門下吧！」

其他修士也都一一走到關注對象面前，開口相邀，實際上，他們也沒給眾人選擇，就像瓜分戰利品一般，現場諸位修士大能很快將心儀的徒弟分走。

葉守靜一行旅行團，從出發時三十九人，到黑氣侵襲，死亡四人，剩餘三十五人。其中計有唐寅等十四人具有仙緣，被收入仙門。

葉守靜茫然立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如何，那些修士大能看着自己的目光雖然尚算和藹，但他總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安。

而其他二十人，包括王叔在內，被幾家福地宗門瓜分，等待他們的命運，要麼成為一名力士，要麼就是仙仆，從此馴養靈獸，做着伺候仙士的事。

山本橋太郎怔怔的看着一名洞天的仙士將妻子帶走，女秘書妻子一臉驚恐哭叫，對方一道迷煙甩去，女人直接昏迷過去。

而他自己，似乎被一名修士隨便一點，也不知將來會做什麼，成為什麼。

宋笑笑和楚長青兩人雖然有幸被收入仙門，但一人列入羅浮洞天，一人拜進金華洞天，只怕今後百年，金丹未成，無緣相見。

似乎，如今修行，已成了他們唯一的一條路。

——

這些修士大能進入崑崙天都，確有要事在身，帶着一眾凡軀登上虛空中那飛梭后，葉守靜一行人才有了短暫相聚說話的機會。

按照對方一名修士所言，這飛梭乃是修仙界特有的一種大型飛行法寶，承載飛行運輸人員物質，強大點的飛梭，甚至擁有戰鬥能力。

眾人被帶到飛梭的底層，一名冷傲的仙士開口道：「你們就先在這裏待着，等到了地方，自有人帶你們出來！」說完，仙士轉身離去，對待眾人的態度，依然不屑。

在他看來，這不過一群蠻民僥倖有了觸及天道的機會，但修仙豈是那般容易？

大家聚在一起，互相對視。良久。。。苦聲，笑聲響起。其中有對青年夫妻，被各自不同的洞天看上，男的成為仙士，女的毫無仙緣，前景不明，但分離卻是註定了。

兩人抱頭痛哭，哭哭啼啼，悲傷的情緒感染了現場眾人。

趙言誠教授一臉無奈道：「唉，此番世界變天，我方明白，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咱們凡人在強大的仙士面前，毫無說話的分量，像你們具有仙緣，拜入洞天門下成為仙士，日後在這天地或許有一席之地，但是我們。。。。唉！」

老爺子此時慕道之心驟然消減，或許是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如此，整個人更顯蒼老了。

宋笑笑則一臉哭泣道：「我。。。我想回家，我才不要去修什麼仙，嗚。。。。嗚。。。我就想回家！」她的心很慌亂，更多的是對未知前程的恐懼。

楚長青在一邊安慰，但也無濟於事，命運的轉變，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冷靜下來的。

唐寅則悄然走到葉守靜身邊，朝他鄭重道：「你是我今生第一個兄弟，不管將來如何，我都會把你當成我的兄弟！」

這是一個男人的承諾，特別是這個男人具有修仙的無上資質，日後再見，對方可能高高再上了。儘管如此，但誰都看得出，唐寅現在的認真之色。

葉守靜給了他一個擁抱，重重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不錯，我們是兄弟！」

是兄弟，就不用講那麼多！葉守靜看得出，他和唐寅都是同一種人。

紀梵和方妍，還有趙老的幾個學生，圍着老爺子道：「趙老，我們該怎麼做？」

他們的表情，都透露著不安。

老爺子一聲長嘆：「安分行事，特別是你們都被分在不同的洞天福地，初入修行，前途必定一路坎坷，大家保重啊！」

說完這句話，趙言誠轉身朝葉守靜，認真開口道：「葉小子，不知你看出來沒有，那些修士大能，似乎對你隱瞞了什麼！這可能是件好事，也可能是件壞事，總之，你一定要小心！」

葉守靜感激的朝老爺子點點頭，他自己覺得，應該和腦海中夢境裏出現的玉蟾有關。而在不明情況下，他也不會對任何人說出這個秘密。

林筱和林馨兩姐妹亦是聞聲過來，走到葉守靜身邊，林筱擔憂道：「守靜。。。我和妹妹都被青城洞天收入門下，凌真人似乎是個好人，要不待會我問她老人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下葉守靜連忙搖頭，正經盯着兩姐妹道：「不可，你們初入仙門，難道沒看出，這些仙士高高在上。他們稱我等為蠻民，如今只是因為你們有了修仙的條件，才對你們和顏悅色。總之，你們也要小心，不可再以往日的心態來看待如今這片天地了！」

「可是。。。可是。。。」林筱想起日後可能永無再見之日，心裏陡然一道煩躁，整個人黯然傷神。

林馨也是咬着貝齒，低頭抽泣個不停。

大家都需要發泄。

王叔亦是一臉憤恨，他埋怨道：「這些人的確高高在上，勞資還沒點頭答應，那個勞啥子太白真人就把我叫到一邊，說我雖無仙緣，但可成力士。呸，勞資才不想當那個什麼狗屁力士呢！」

葉守靜苦笑不得，朝王叔安撫道：「王叔，以後可別亂說話了，先前那名叫鶴鳴風的青年修士，只是因為唐大哥將弓弩對準他們，便一言不發，仗勢欺人。若不是後面那紫虛陽來得及時，恐怕我二人也不知會有何下場！」

王叔又是一聲喃喃咒罵，朝唐寅喝了一句：「唐寅兄弟，若是日後你比那傢伙強了，一定要狠狠抽他一巴掌，給我們家少爺出這口氣！」

他堂堂七尺男兒，此時卻是如孩子一般，嘴巴發着牢騷，只因心中不平。

唐寅雙眼精光閃爍，口中冷冷道：「我會的！」

而王叔在說完上面那句話，帶着悵然的表情走到葉守靜面前，重重朝他拍了下肩膀，隨後別過臉去，一道晶瑩的淚水，悄然滑落。

形勢到了這一步，大家對未來或許明白點了什麼，可大家都無力去改變，於是只能默默承受。

王叔。。。

葉守靜明白王叔的意思，心裏頓時一陣悲哀，他們的命運，已經無法自己掌控。等待他們的，是無法獲知的前程。

他知道，王叔還有個七歲的女兒，也不知孩子現在怎麼樣了，王叔一定很想她。

而自己呢，前路更是未明，葉守靜憂慮不已，卻沒有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