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攻城（五）

「屬下有辱使命，沒能拿下秦烈風的驃騎營，致使我族兒郎死傷慘重，請大汗處罰！」渥巴圖掙扎著跪到那頡利面前，低頭不起。

「罷了罷了，是本王低估他們了。」那頡利示意左右將渥巴圖扶起，淡淡的道：「打仗總是要死人的，他們那邊也是吃了暗虧，未必高興的起來。」

但渥巴圖仍然倔強的跪在地上，為了熬住小腿上的疼痛，他的臉已是煞白。「屬下四次三番敗在這個秦烈風手上，墮了大汗面子，墮了我族神威，還請大汗責罰！」

那頡利聞言冷聲一笑：「那秦烈風武藝非凡膽略過人，所率驃騎營也是少見的精銳之師，敗在他手上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不過他也沒幾天好囂張的了，哼！」

「謝大汗寬恕！」渥巴圖在親兵的幫助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大汗，大事不好了！」一名親衛飛奔而至。

「恩？出什麼事了？」

「歸化、順王兩位將軍不肯歸營，說是拚死也要幫大汗將燕門關拿下，現在又點兵出戰去了。」

那頡利猛的站起來，一腳踢翻了眼前的茶几，恨聲道：「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打了敗仗還敢猖狂，真當我不敢殺他們么！傳我王令，馬上將此二人就地正法•••算了，把他們兩個綁來見我！」

按照那頡利的脾氣，史東明和齊大海此舉必定是要下蛇坑的，敗軍之將還敢違抗王令，找死！可他轉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了兩人的動機——您天可汗讓我們去攻城，我們去了，雖說沒能拿下，可是態度良好，拚死力戰，願意為了您戰死沙場，要是這樣還被您下了蛇坑，恐怕其餘的四位降將也會有想法的吧。

「好個姦猾狡詐的外族人，既然你們這麼想替我拿下燕門關，我就看看你們的本事！」那頡利冷笑著坐了下來，也不讓左右將茶几扶起來，就任它這麼倒在地上。

不一會兒，史東明和齊大海便被綁到了那頡利的中軍大帳。兩人自軍中被綁來，早就被嚇破了膽，只以為那頡利要拿他們下蛇坑，因此一見到那頡利就兩腿打顫，也不用左右恐嚇，自己就跪了下來，不停的大叫：「可汗饒命！可汗饒命！」

那頡利一見兩人如此不堪，心中鄙夷更甚，臉上卻裝得大驚失色，趕忙呵斥左右：「誰讓你們如此對待兩位將軍的，放肆！」，說罷便親手解開兩人身上的繩索，將他們了扶了起來。

史東明齊大海見狀一愣，難道不是要我們的命來的？可他們不敢亂揣摩眼前這位異族大汗的心思，只得又跪了下來，磕頭如搗蒜。

「我等打了敗仗，壞了大汗的計劃，自是無顏再活。但自刎之際又想到大汗對我等恩重如山，如此一去豈不是置大汗的恩情如無物？便存了必死之心，說什麼也要將燕門關拿下，以報大汗恩情！我等對大汗的忠心天地可鑒，並未違抗王令，望大汗明察！」齊大海邊磕頭邊泣聲道，其情其景換作不知就裡的人還真要以為他是什麼良將忠臣了。

「兩位將軍這是什麼話，你們對我的忠心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來來來，快快請起！」那頡利又一次將二人扶了起來。

史東明齊大海見那頡利神情不似作偽，心中頓時長出口氣，暗想自己的小命總算是保住了，看來不管是異族還是帝國，只要是上位者，都是喜歡聽奉承話的。

「兩位將軍是我族大將，本汗還要依靠你們打天下呢，萬勿輕言生死！」那頡利一指倒在地上的茶几道：「這茶几便是我剛才聽聞二位將軍拚死出戰時心情激蕩，不小心碰倒的，我不讓左右扶起就是要時時提醒自己，東西倒了還能再扶，人死了可是怎麼也救不回來的了，所以萬望二位將軍珍重！」

史、齊二人見那頡利說的情動，似是眼淚都要留下，忙不迭的上去表明心跡：「大汗如此厚待我等，敢不效死力焉？從今之後，我等誓死追隨大汗，如有違背，定叫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那頡利等的就是他們這句話，當下一整面容，沉聲道：「如今關外土地盡入我手，帝**隊無一是我族兒郎一合之敵，眼看霸業將成，偏偏這燕門關擋於我族之前，令我族三十萬大軍不得前進半步，多次攻城均失敗而歸，還望二位將軍為本汗分憂！」

史東明齊大海一聽那頡利這麼說，一顆心才真的放到肚子里，看來這異族雖說鐵騎無敵，但攻城就不甚擅長了，關鍵時刻還要他們出場啊！——既然那頡利有求於他們，那應該是說什麼也不會再殺他們的了，看來自己的保命之計可以提前告訴他了。

於是史東明長笑而起，走到那頡利面前囂張的道：「我當是什麼大事，原來只是區區一個燕門關，大汗放心，有我兄弟二人在，定叫大汗如願以償！」

「哦？計將安出？」

史東明笑而不語，眼神卻四下環顧。那頡利知道他不願計策被別人聽去，端的是小人一個，但仍照顧他面子，斥退帳內眾人後方才問道：「這下史將軍該放心了吧？」

「回大汗，燕門關守將陳謨與我有親，早在昨日我便遣心腹與他取得聯繫，囑他聯繫關內有心降於大汗之人，許以重諾，讓他們在大汗大軍攻城之時裡應外合，配合我等拿下燕門關。」史東明不無得意的道。

「結果如何？」那頡利急急問道。

「呵呵，區區小事而已，請大汗過目！」史東明自懷內掏出幾張紙，上前遞給了那頡利。

「陳謨、韓剛、劉芳、姬正•••姬正也簽了？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那頡利驚喜萬分的看著手中的一張張效命書，他是真沒想到，史東明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拉攏了這麼多人，還好今天自己多了個心眼，沒有當場將兩人格殺，要不然不是白白失去了大好的機會？不過那頡利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這本就是史東明齊大海的救命之計，只要他用刀往他們脖子上一架，兩個人就什麼都招了，根本不用他費這麼多事。

「不知大汗是否滿意？」史東明明知故問道。

「滿意滿意，二位將軍果然為我分憂！來人吶，上酒宴，我親自為二位將軍斟酒，今日我們不醉不歸，哈哈哈•••」那頡利仰天大笑，吩咐左右趕緊準備酒宴。

「那這效命書•••」齊大海猶豫道。這可是他們的護身符啊，有了這個東西他們就不怕那頡利出爾反爾，卸磨殺驢了。

「哦，這個啊•••本汗仰慕裕親王已久，如今得其手跡，欣喜得緊，這效命書就暫且放在本汗這裡，等觀摩夠了便還給你們。」那頡利裝作不在意的笑笑，將幾張紙頭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貼身口袋裡。

「啊！大汗，這•••」史東明齊大海一驚，齊齊出聲道。

「怎麼，害怕本汗借了不還么？」那頡利自是知道兩人心中所想，臉色一沉，語氣有些不善。

「豈敢豈敢，大汗說怎樣就是怎樣，我等自當遵從。」史齊二人見事不可為，只得暗叫倒霉，心中又為自己的小命著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