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再行

第二百二十章 再行

竟是那半塊羊脂白玉雕!

楚傾不由愣了愣,疑惑地看著聶逸彎腰撿起玉雕,緩緩走到她面前,「上一次傅姑娘落下的,一直想要機會還給傅姑娘,卻是有好幾次都忘了,回去了才想起來。」

聞言,楚傾頓然展眉笑了笑,接過玉雕,「多謝聶將軍替我保管,我原本還以為已經丟了。」

李夙的臉色卻沒由來地沉了下去,上前一步拿起楚傾手中的白玉雕看了看,繼而沉聲道:「果然是一樣的!」

聶逸俊眉一擰,似隨意問道:「李老在說什麼?」

李夙深深看了楚傾一眼,問道:「這玉雕從何而來?」

楚傾想了想道:「隨生二代。聽父母說起過,這玉佩自我彌月那日起,便跟在我身邊了。」

李夙輕嘆一聲,瞭然道:「老夫有位故人也曾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雕,只可惜……」

聶逸出聲問道:「李老說的那位故人是……」

李夙道:「人已逝去,不提也罷。」

聶逸卻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不知李老那位故人是姓楚還是姓宛?」

李夙一怔,與聶逸相視片刻,已然看得出聶逸是個知情之人,遲疑了一下,道:「姓宛。」

聶逸瞭然,沒有再多問什麼,只是深深地看了楚傾一眼,「傅姑娘早些歇著吧,守衛工作交給本將就好。」說著對著二人行禮致意,轉身離去。

李夙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幽幽道:「他已經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

楚傾心中有疑惑,卻也隱約猜到了李夙所言,「他方才問是姓楚還是姓宛時,我便已經猜到了。他似乎認識這玉雕,而且知道何人有這玉雕。若是如此,姓宛的那人已不再,剩下這個擁有白玉雕的人,自然便是姓楚的那個。」

李夙點頭,「我只是好奇,他怎麼會知道這兩人持有這玉雕?」

楚傾搖頭,卻已沒有深究之意,「不管是姓楚還是姓宛,他之前撿到這玉雕之時,心中定然已經有了思量,卻還是暗中護著我,今晚又捨命相救,可見持有這玉雕之人,與他必定不是仇人。」

李夙道:「不是仇人就好,這個聶逸……不要為敵來的好。」

楚傾輕笑著搖頭道:「這一點,李老不必擔憂,聶將軍……是絕對不會傷害王爺的。」

畢竟,他曾經答應過清蕪公主蕭玥,要替她好好保護珏王。

李夙聞言,並無細究之意,只是點點頭道:「那便是最好,若得十六衛大將軍相助,再有堯冽、韓奇和陸文欽幾位大將,這南璃江山……」

他沒有把話說完,只是精明一笑,低下頭去。

楚傾後退一步,收好羊脂白玉雕,雖然沒有說什麼,心中卻明了。

不知為何,方才李夙?李夙這麼隨口一提,倒是讓她感覺心頭一熱,堯冽、韓奇、聶逸、陸文欽,無論是哪一個,單獨提出來都是可以獨當一面、另一方軍將的得力幹將,而秦素、李夙、祁碩……又個個都是精明睿智的謀臣。

便是如今知他們之名者不多,然這世間本來就是大隱於市、深藏不露之人,最是能成大事。

想到此,她不由在心中沉沉一嘆,能成事者,從來都不是一人孤軍奮戰,能為君者,更不可能是獨自理國。(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謀臣與能將,缺一不可。

所幸,蕭珏,這一切,你已經全都有了,缺的僅僅是那最後一搏。

堯仇為國犧牲,蕭璉下旨追封其為忠烈護國天策將,並以國公之儀下葬,宮內外齋戒三日,舉城皆悲。

至於那八百暗營將士,全都賜了封號,以重禮葬之,並對他們的家人給以撫恤。

有心人心中自然是明白,蕭璉這麼做,並不單單因為堯家確實為蕭氏付出了很多,更因為此時此刻邊疆還有數十萬將士在眼睜睜地看著,蕭璉斷不會在此時失了為君者該有的氣勢與風度。

「珏兒。」簾後傳來輕輕的一聲喊,原本還焦躁不安候在外廳的眾人只覺心頭一喜,蕭珏毫不猶豫地大步入內。

「父王。」見蕭璉掙扎著要起身,蕭珏連忙上前將他扶起,「您身子未愈,還需要多多休息。」

蕭璉搖搖頭,臉色尚有些蒼白,「無礙,為父還撐得住。對於堯老將軍和那些暗營將士的安排,你……可還滿意?」

聞言,蕭珏立刻退後一步,行禮道:「兒臣替堯家和那些將士謝過父王隆恩。」

蕭璉卻只是擺了擺手,「只是,不管孤王再做什麼,也換不回這些將士的性命了,他們是為了我蕭氏而戰死,孤王做的這些,都是理所應當。咳咳……對了珏兒,孤王聽說便將有東朝鐵騎虎視眈眈,你和堯冽都離開了,兵將如何安置?」

蕭珏道:「父王放心,有韓奇和聶逸在,出不了什麼亂子,再說,傅寧和李老也在。」

「傅寧……」蕭璉輕輕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坐直了腰,定定地看著蕭珏,「珏兒與傅寧之間的事,孤王都知道。」

蕭珏一愣,沒想到他突然說起這個,「父王……」

蕭璉抬手,「這丫頭太聰明也太特別,讓孤王如何相信她只是個邊城守將總兵之女?」

蕭珏連忙俯身跪地,蕭璉淡淡一笑,繼續道:「孤王是老了,可是還不算糊塗,你是孤王的兒子,孤王怎會不知你心中所想?她是誰,孤王並不想追問,孤王看得出來她是個重情重義的聰明女子,也是一心為你,該怎麼做,你便自行衡量吧。」

說著沉沉嘆息一聲,抬手示意蕭珏起身。

蕭珏上前,稍稍沉吟一下,道:「父王該認識她的,兒臣若說府中的正妃之位是為她而留,父王可有異議?」

蕭璉顯然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一直以為那正妃之位是留給那個已經故去的人……

「她本就該是兒臣之妻,她與兒臣……有婚約在身。」

蕭璉豁然抬頭,看著蕭珏淡然鎮定的神色,愕然道:「你是說,她是……」

見蕭珏瞭然地點了點頭,蕭璉便淡淡一笑,明白過來,「原來如此……難怪孤王一直覺得這丫頭身上有一股子獨特的氣勢,卻原來並非是將門之女的緣故,而是因為那一國公主天生而成的貴氣。」

說罷,他長嘆,「看來是天定姻緣,那麼多的阻撓都未能將你二人拆散,也是實屬難得。你放心,待此戰歸來,孤王定會圓你這個願望。」

蕭珏微微驚愕,他原本只是想,蕭璉若不怪罪便是好事,倒是未料到他竟有心成全。

「兒臣多謝父王。只是父王,如今北疆戰事告急,昨日剛剛收到急報,赫連盛戰敗后,離營而去,而今的東朝統帥是慕安候赫連昱,此人比之赫連盛,無論是心思還是手段都更勝一籌,兒臣須得儘快趕回主持大局。」

蕭璉點點頭,嗓音低沉道:「邊疆不穩則國民難安,此番,是要辛苦你了。」

蕭珏頷首淺笑,「為父王分憂,衛我南璃邊疆,本就是分內之事。」

蕭璉嘆息一聲沒有接話,突然又道:「對了,可曾去喬府看過你二姐了?」

蕭珏臉色驟然一沉,低頭道:「此番駙馬病重,來得實在突然,兒臣已經讓人去查了,百里大人和祁老也去看過了,目前尚未發覺有什麼異樣。父王放心,兒臣一定會派人查清這件事情的真相。」

晨風清爽,陣陣送暖意。

遠遠地看著那道身影漸漸遠去,海棠只能用力絞緊手中的帕子。

身後突然傳來冷冷的女子聲音:「他沒死。」

海棠一驚,跪地道:「自從那一次一別後,珏王殿下一直忙於諸事,而今戰亂不止,他便又忙著趕往邊疆禦敵了,奴婢……沒有機會。」

女子冷笑一聲道:「無礙,你一定記得本宮說過的話吧?若他不死在京中,那本宮便只能讓他此番有去無回了!」

海棠驚愕地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午時,海棠嬌弱的身影一路狂奔著進了珏王府,問了一番,總算是見到了秦素。

海棠來不及等她多問,便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到秦素麵前,「秦姑娘,勞煩你想辦法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封信交到王爺手中,事關重大,人命關天,耽誤不得!」

秦素被她的臉色和神情嚇得連連點頭,低頭看了一眼信封,雖然信封上空空如也,裡面卻又陣陣淡淡的墨香傳出,顯然是剛剛才書寫完。

如此說來,這倒當真是急件了,定是蕭珏走之前沒來得及告訴他。

想到這裡,秦素也不耽擱,當即收拾了一番,帶著那封信策馬出了珏王府,朝著北疆的方向追去了。

所幸,入夜之後,蕭珏一行人停下休息,直至半夜,秦素方才趕了上來問清了蕭珏的住所,正要上前敲門,卻見幾道黑影朝著蕭珏的房間而去。

她眸色一凜,眼底閃過一抹殺意,悄悄掠上前去,手中匕首寒光閃閃,與那些人打了起來。

蕭珏淡然鎮定地坐在屋子裡,聽著外面低微的打鬥聲,冷冷一笑。

驀地,他神色一凜,像是察覺了什麼,起身打開門,便是在他開門的瞬間,最後一名黑衣人緩緩倒下。

蕭珏蹙起俊眉,問道:「你怎麼來了?」

秦素上前將懷裡的信交給他,「這是海棠姑娘讓親自交到你手中的,說你看了便知。」

蕭珏打開快速掃了一眼,卻見信中只有簡單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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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衣素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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