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名將勛落

「塵煙白馬繞西風，旌旗卷秀，將士收戈，英雄沒落痛心經；

紛騰熱血環河流，殘刀悲吟，敗戟嗚鳴，戰鼓凄凄頌歌聲。

往少年，揮刀如雨，刺戟似風，談笑斬敵首，揮灑鎮頑凶；

一羽綸巾指萬馬，一襲征袍裹錦繡。

泣今朝，強擄未滅，志士先亡，

何以哭，何以傷，還吾大昊棟樑。」

馳援川安城的大司馬孫林站在城頭上，望著追擊殘敵的各路兵馬有條不紊地緩緩撤回，清理打掃戰場的士兵正在救死扶傷，一陣陣心悸的悲痛折磨著他脆弱的身體，雙手扶持在城牆上才沒有跌倒。

行軍參議徐亮轉過城牆，低首報道「稟告元帥，來犯的楚、陳三十萬聯軍已被我擊退，逃回的敵軍不足十萬，原我川安城五萬守軍在孫毅大將軍帶領下頑強抗敵十二日，存活將士已不足五千。鎮西侯大將軍孫毅在日前的戰鬥中，曾斬敵將數員，與楚國大巫師屈峽兩敗俱傷，但不幸被屈峽的毒物所傷，終因抵擋敵人連續三天的瘋狂進攻，心疲力瘁，不幸身亡……」

儘管孫林勉強支撐著身體，但聽聞徐亮的報告，仍然差點沒有跌倒。

兩位將軍抬著一副擔架轉過城牆，孫林三兩步撲倒在擔架上，緩緩掀開血龍戰旗，一副剛毅的面龐映入眼帘，淚水滂沱而下……

許久，孫林激動的心情才略微平靜，對身旁的屬下命令到：「徐亮參議出榜安民，打掃戰場，統計戰功，撫恤陣亡將士家屬。郭成立、黃岳松兩位將軍帶領本部兩萬兵馬，護送孫毅大將軍遺體返還建安京城……」。

金元大陸幅員遼闊，約三千萬平方公里，就像一隻伸出的拳頭被四面的海洋包圍著，地勢中央靠近西北部略高，大多數的險山峻岭都集中在這一帶。有主要的六條河流滋養孕育著二十餘億人口生活在這片廣袤富饒的土地上。隨著歷史的發展沉澱，現金的金元大陸存在著十二個大的王國，以及一些小的公國。因為種族的原因，還是為了野心、資源、仇恨、膨脹的**……，總之，各國間征伐不斷，戰亂連連……

位於金元大陸東南方，擁有約二百萬平方公裡面積的大昊國三面環海，隔運豐海峽與東方的南平國相望，西面與陳、楚、南夷三國接壤，而與楚國的邊境線最長，湉藍江、混滔江兩條大河穿過楚國，自南北兩面流過大昊國注入大海，而神奇的漣磷江從南至北貫通湉藍、混滔二江，自然也就成了大昊與楚的主要分界線，儘管兩國間摩擦不斷，但誰都沒能跨越這條十多米寬的河流，將對方擊垮。

以衝擊平原為主的「魚米之鄉」——大昊國，國富民強，一個靠武立國的家族——孫家，牢牢地把持著大昊國的政權已經有二百多年。

大昊國都城——建安，橫跨混滔江，分為南城區和北城區，設有兩位提督管轄。

金元歷685年3月16日，建安城南城區西直門剛剛打開，想進入城門的人們還沒有收拾停當東西，就錯愕地看到一支急急衝出的人馬望西而去。

「呀，是陛下的御林軍。」

「南城區護衛軍。」

「大司寇大人。」

「大司農大人。」

……

「出大事了。」

「天哪，他們都穿著素服。」

洶湧的混滔江沒有終止它憤怒的咆哮，初春的西北風肆意地揮霍著它的凄涼，田裡的稻苗細訴著它們的憂傷……

近了，近了，終於近了……

奔騰的駿馬捲動如煙的塵浪，嘶鳴著親人般的呼喚。

兩面血龍戰旗徐徐分開，兩萬鋼鐵戰士翻身落馬，跪倒與地，整齊劃一，中間一輛長達四米的滑轤戰車，在十位將領地推動下，慢慢走向獃滯的眾人……

「天哪……」一位三十多歲的美艷少婦，領著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越眾而出，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依然暈倒在戰車一旁……

「悲乎，吾心愛大將，大昊柱樑……」一位五十多歲，莊嚴威武的老人踉蹌而出，赫然正式大昊國國王——孫耀。

「持戟鎮西敵膽碎，扶馬揮刀強梁驚。兒郎一生多征戰，指軍似臂滅鬼雄。唔乎，忌天之妒我孫家兒郎，意氣潑毫談笑事，墨香未盡文章成。少年多情酻江月，英姿盡爽飲漿瓊。」

略有寒意的春夜似乎有些漫長，鎮西侯府靈堂上的氣死風燈依然在微風中搖曳。

送走了絡繹不絕前來弔唁的一**文臣武將、親戚朋友，接過了大司寇張仲大人宣讀的國王陛下的聖旨，十二歲襲爵的鎮西侯孫羽攙扶起虛弱的母親——一等誥命夫人喬月屏。孤兒寡母淚已干，名將勛落又奈何。

「兒啊，你是不是想為你的父親報仇。」

握緊拳頭的孫羽一拳打出，遠處的一盞氣死風燈突然熄滅。

「霸王神氣已經練到內力外放的第二重境界，不弱當初乃父之功力。你父親沒在你身上少使力氣，你也很努力。但憑這些，還遠遠不夠。兒啊，我們應該好好想一想，怎樣為你父親報仇，你切莫衝動。」

「屈峽很厲害嗎？」孫羽再次握緊拳頭。

「且不說屈峽已經修鍊到大巫師境界，還有一身毒功，就是以我大昊國的實力，屢次與楚國爭鋒，都沒有得到便宜，這個仇就不好報啊！」

「娘，我一定刻苦練功，把家仇國恨牢記心頭，將來雪家恥，泯國辱。」

「君插木棉花已橙，妾栽素馨盤繞生。前庭燕雀舞，后池荷葉融。吾兒有奇志，君當閉目瞑。」

第二章孫家三絕技

隆重的葬禮已經結束三個多月，昔日的英雄安詳地長眠於地下。守孝百日的孫羽和母親喬氏重新回到了大昊軍武學院。

幾百年前，北方的強晉王國建立了第一個軍事學校，以學員為基礎組建了一支強勁的軍隊，力壓群雄。自此，金元大陸各國紛紛仿效。

孫家掌權不久，就成立了大昊軍武學院，同許多重要的官府、衙門一樣，它們都座落在北城區。五十年前，學院搬遷至城郊，擴建成內學府和外學府兩部分。外學府與其說是學府，更不如說是一座兵營，能夠容納一萬騎兵操演的跑馬場，兩萬步兵可以隨意演練陣形的操場……三萬多人的學習、吃穿、住宿等問題，基本上都可以在學院內解決。當然，在這裡教學的不是將軍，而是教官；在這裡學習的不是士兵，而是學員。

經過多年改進完善，學院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招生、教學、褒獎、懲罰等制度，表現良好的外學員有機會成為內學員，而不圖上進的內學員就會涮下來成為外學員。具體的考試標準、升降級制度等等就不一一介紹。

像孫羽這樣的孫家直系子弟，十歲起就必須進入內學府學習。除了要達到學院的標準以外，還要通過兩年一度的家族內部考核。自小打下良好練功基礎的孫羽，苦練家傳三項絕技：霸王神氣、八路十八擊戟法、萬象刀法。至於家族、學院的那學考核，他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霸王神氣」內功入門難、修鍊難、提高更難，簡直就是一部魔鬼式的修練功法。此功法講究的是在內力按照一定行功路線運行的同時，需以一定程度的外力擊打特定的穴位，內外力要配合得妙到毫顛，練功需練體，練體又練功，可謂霸道之極。想想一般練功之人，需平心靜氣，意守丹田，稍受外界影響就有可能內力反噬，走火入魔，這一功法簡直就是魔道法門。然而，這一功法依然遵循著戒驕戒躁、循序漸進的準則，功分九重，練功之際亦忌騷擾。想想針灸學的原理，就是一種由外而內的治療方法，太極拳、形意拳等就是內勁功，也叫動氣功。修鍊普通功法之人每每沖關破頸之時，都要依靠機遇，藉助戰鬥等等，誤打誤撞，機緣巧合，才能提高。創立「霸王神氣」的前輩可謂高瞻遠矚，藝有專精，他將闖關之即所需要的內外力條件進行了認真地分析研究，分散儘力，疏導內勁，厚積而薄發。關口早已鬆動，水到自然渠成，練功就是練體，練體就是練功。「霸王神氣」雖然功法獨到，可也是劍走偏鋒，只有毅力堅定，志向深遠之人才能一步一步修鍊下去。就連孫家也已經沒有幾人再堅持修鍊此功法，孫羽在父親的指導幫助下摸進了第二重境界，也不過算是剛剛入門。

「戟」總是毫不掩飾地炫耀著它所向披靡的攻擊力，它的萬丈光芒是大昊國強大軍隊的象徵，孫家「八路十八擊戟法」更是出神入化，變幻萬千。當然，孫羽的身高力量都沒有達到使用長戟的能力，他也不過是照貓畫虎般地將招式演練出來，遠遠未得戟法精髓。

戟，畢竟是長攻性的武器。為了彌補短兵相接時的漏洞，孫家亦有一項絕藝——萬象刀法。刀羅萬象，講究的是眼疾手快，因地而動，輾轉連擊，身隨刀往。配合萬象刀法使用的刀稱為「萬象刀」，大昊國鐵匠幾乎都能打造。萬象刀總長四尺二寸，背薄刃利，刀窄體輕，攜帶方便，抽刀迅猛。孫羽自小喜愛這套刀法，勤習不墜，刀法、步法、身法、眼法皆得其中三味，一招一式之間耍來，不說通暢連貫，卻也有板有眼。

往日的孫羽只不過是軍武學院一名比較用功的普通學員，而今天的孫羽卻有了一個特殊的身份——鎮西侯。

大昊國對功勛卓著的文臣武將封侯。孫羽的曾祖父、祖父、父親三代都曾鎮守過川安城，在同楚國的爭鋒中殺敵斬將，熬血奮戰，皆封鎮西侯。可謂一門多將侯，全家皆戰士。其祖父孫振曾大敗楚軍於川安城下，那一戰，楚軍屍橫遍野，漣磷江紅，三十餘萬楚國大軍幾乎全軍覆沒。孫振出使北魏國途中，夫妻離奇死亡，成為迷案。其父孫毅奮勇阻敵，血染江安。大昊國主親筆下詔，孫羽襲鎮西侯，是對一門將士的肯定，也是對孫羽的期待，卻也使得孫羽成了一個特殊的存在。現今的大昊國有十二位侯爺，其餘的侯爺不是朝中重臣，就是威震一方的大將，而孫羽卻是——學生侯爺。

按照大昊國的規定，每位侯爺配備六名親兵.一來大司馬孫林久病纏身，希望退隱養老，而國主還未確定接替人選；二來孫羽也無法接受被六位大人圍著繞來繞去的尷尬場面，所以孫羽還是孤身侯爺。

「侯爺，親兵」孫羽搖了搖頭，拋開雜念，快步跟上前面的母親。

踏過學院南門進入內學府，向東穿越一排排教室，繞過一座十多米寬的假山，一池青光粼粼的湖水映入眼帘，游魚嬉戲，紅荷芬芳，亭榭悠長……

「南國多湖水，美女勝嬌蛾。翻鍤擂鼓槌，旌旗敵中沒……」兩個同孫羽差不多年級的女孩追打著迎上孫羽母子。

「見過喬老師，見過……侯爺」

孫羽見到兩個女孩，本能地往母親身後一躲，顯得不知所措。

原來兩個女孩正是孫羽的兩個同學——俞楨、黃楠。黃楠是黃岳松將軍的女兒，俞楨是鎮江侯大將軍俞洲的女兒。

此次陳、楚聯軍進攻大昊國，採取的是擊北聲南的戰術，戰役首先從江安城開始，駐守江安城的大將軍俞洲在敵強我弱的形勢下，果斷地採取了游擊戰術，撤出江安，依靠眾多的河流、湖泊和敵人展開了周旋。在戰爭最艱苦的時刻，為丈夫和士兵縫衣做飯的凌蓮毅然組織起了一支女子兵團，也是金元大陸第一支女子軍隊，同丈夫俞洲並肩作戰。

消息傳到建安，孫羽即興作詩一首，剛才兩女正是拿這首小詩嬉鬧。

「好了，什麼侯爺不侯爺的，你們以後還是同學，你們還是叫他羽兒吧。」母親出面給孫羽解圍。

躲過了兩個小女孩的糾纏，穿過小榭，母子二人來到一座精緻的小樓旁。小樓高有五層，牆壁上爬著一些綠色的藤蔓。南方多有常年綠色植物，更有許多奇花異草，圍繞著小樓種植著夾竹桃、含笑花、凌霄花、桂花樹等等。

望著小樓，母子二人都露出了肅穆的神色，這就是學院重地之一——靈蘭藏書閣。學院建有三座藏書閣，其餘兩處的書籍學生們可以隨意借閱。要進靈蘭藏書閣，則需要特別批准。喬月屏是學院的陣法教官之一，可是她的課很少，大多數時間都在管理這座藏書閣。孫羽以前有機會進來過一次，不過，現在不同了，現在的孫羽是學生侯爺。

母親領著孫羽直奔五樓，在樓梯口孫羽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大昊軍武學院校長——喬月沖，他的親舅舅喬月沖。

「見過侯爺」

孫羽登時堂目結舌，一時語塞，久久才躬身施禮：「見過校長，見過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