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無名之戰

冬天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降落在京城，到處都是銀妝素裹。一間奢華的酒樓內，說書人在台上滔滔不絕，抑揚頓挫。屋子裡掛了好幾個暖爐很是溫暖。客人並不多，只有三五桌交叉坐著。而窗邊坐的正是洛藍與龍蕭，兩人男的儒雅挺拔，女的明艷動人，坐在一起顯得特別的般配。如畫上的壁人，洛藍喜歡喝帶點甜味的糯米酒，這時她小臉蛋紅撲撲的喝著酒，吃著京城有名的獅子頭。

龍蕭到京城已經有三天了，他與洛藍別了龜茲王便從西域走廊回到中土。然後又雇了馬車，前去與唐海靈約好的大漠客棧相見。結果到了大漠客棧，客棧已人去樓空，換了新的掌柜。那掌柜是個老實的生意人，龍蕭相詢之下，掌柜言道前任老闆在兩月前已經離開。說到這時，一個女聲傳來。「龍公子！」龍蕭詫異看向發聲處，馬上認出來人是曾跟唐海靈一起的看店掌柜，小虹。

「我們裡屋說話！」小虹道。

進里裡屋，小虹道：「靈姐有要事已經離開，她讓我專程在這裡等你，這兒有她給你的一封信。」說完便從袖裡取出一封信箋。

字跡娟秀蒼勁，力透紙背。龍蕭一眼便認定這字跡絕對是唐海靈所寫，沒人能模仿的出來。

「蕭弟，見信如晤！相信此刻你已達到抱丹境界，現在姐需要你去辦一件事情，上京城，打敗藏松山庄莊主。無須遮掩，只管鋒芒盡露，事成后姐會派人在與你聯繫。留字，靈！」

龍蕭沒有一絲猶豫，帶了洛藍便星夜趕往京城。他信任唐海靈正如唐海靈對他的信任，無須多的解釋，無須一句道謝之言。

藏松山庄並不難找，隨便找人一問，幾乎連小孩都知道。龍蕭花了三天的時間來了解藏松山庄。

藏松山庄建於三百年前，第一任莊主洪易本是鄉野小子，在三十歲那年闖入京城，靠著拳頭硬是將京城各家武館門派打得落花流水，他自創的鬼蛇拳共六十四式，招招精妙毒辣，幾乎還沒人能接下他六十四式鬼蛇拳。洪易隨後便創立藏松武館，三百年來，歷經榮華，盛世不衰。一百年前，天下第一高手洛靜挑戰藏松武館館主，被洛靜打敗，逐改名為藏松山庄。實際上，輸給洛靜並不算丟臉。藏松山庄之後雖名為山莊，但還是繼續收徒，這期間培養出許多少年英才，不少都入宮為將。六十四式鬼蛇拳名揚天下。而藏松山庄也成了京城武術的牛耳。現任莊主洪不凡被公認為京城第一高手。

可以說，如今的藏松山庄早已不是單純的武館，他的門徒中大多都是當朝掌權人物，不少門徒家世也深厚，所以即便是當今皇上，對藏松山庄這個大世家也客氣禮遇。

洪不凡已經年逾七十，但他看起來才四十來歲。莊裡的事務都交於兒子洪年波打理。洪不凡每天就愛澆澆花，養養草，順便打上兩趟拳，日子悠閑愜意。

這日洪不凡見雪好不容易停了，穿著一件大白褂到山莊外散步。他穿的很是單薄，路人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洪不凡心裡哈哈一笑，視若未見。這時迎面走過來一個青衫年輕人吸引到了洪不凡的目光，這年輕人走路無聲，整個人彷彿與大地融入在一起。如此年輕，修為已到抱丹。他不由多看了兩眼，年輕人也注意到了洪不凡，微微有些訝異，但只是禮貌的一笑，繼續前行。這年輕人正是龍蕭，他也看出了洪不凡也是抱丹境界，不由有些感嘆京城真是藏龍卧虎，隨便街上一個老人都是如此厲害。他當下便是要去藏松山庄，下戰書。

半個時辰后，龍蕭來到藏松山庄門前。望著氣勢恢弘的藏松山庄，不禁微微有些失神。這時門外掃雪的家丁抬頭，問道：「這位公子有事？」

「勞駕，小兄弟幫我把這封信交給貴庄莊主！」

那家丁看龍蕭氣宇不凡也不敢怠慢，接過信便往裡跑去。

一柱香后，那家丁出來，臉色卻是變了，嫌惡的道：「信還你！」龍蕭接過，家丁道：「我家大爺說了，想出名也該珍惜自己性命，別什麼阿貓阿狗都上來挑戰，看看自己什麼身份，想挑戰我們莊主出名的人每天沒一千也有八百，如果我們莊主都接受的話，累也會累死！」

龍蕭並不著惱，微微一笑，道：「好，麻煩你在轉告貴庄莊主，十天後，他會主動來找我的。」說完便轉身離開。

這時已是中午，龍蕭肚子有些餓了，就近找了家酒樓。酒樓里生意一般，龍蕭找了個角落位置。在等飯菜的時候，面前一個聲音道：「公子，可否方便搭個桌！」聲音略顯蒼老，卻是中氣十足。龍蕭抬頭，正是去藏松山庄路上遇到的洪不凡。環視四周，發現還有許多空位，微微有點疑惑，但還是點頭，客氣道：「請便！」

洪不凡坐下后又吩咐店家上來幾個好菜加一壺好酒。吩咐完后，忽然微微一笑，道：「公子想挑戰藏松山庄莊主？」

龍蕭微微有些詫異，道：「您如何得知？」

洪不凡卻不解釋，道：「是想出名？」

龍蕭怔了一下，道：「可以這麼理解！」

洪不凡搖了搖頭，道：「公子不似愛出風頭之人！」

龍蕭默然，片刻后酒菜全上了來。洪不凡道：「咱們萍水相逢，坐在一起是緣分，來，咱們干一杯！」說著便為龍蕭和自己將酒滿上，喝畢后，洪不凡道：「老朽看的出公子乃是武學奇才，或許假以時日，便是另一個洛靜。」

龍蕭赧然，道：「您過譽了。」

「老朽一時技癢，咱們切磋兩招如何？」

「好！」龍蕭眼睛一亮。

吃罷飯，龍蕭搶著結了酒錢。出了酒樓，洪不凡道：「老朽知道這條街盡頭是個廢棄的場子，就到那裡去，僻靜，如何？」

「好！」

兩人展開腳力，片刻后便到了那廢棄的場子，積雪還很厚，四周空無一人。

龍蕭氣勢放開，整個人立刻從溫潤中變得如出鞘利劍，鋒芒畢露！洪不凡也神色凝重，隨便一站，便有股子泰山淵源的氣勢。這時龍蕭道聲得罪了，腳巧妙一蹬，雪花飛濺全射向洪不凡，他人也掠上前當胸一拳，這一拳迅猛無儔，隱帶雷聲，氣勢直欲排山倒海。

「砰！」的一聲，洪不凡絲毫不受那些雪花影響，準確無誤的一拳硬接。兩人各自後退五步。竟是不相上下，要知這一拳，龍蕭借了奔勁，洪不凡卻是站在原地。這一硬碰倒是龍蕭弱了一籌。

這時洪不凡一聲大笑，道：「痛快！」人往前一竄，便是鬼蛇拳中最精妙的三連招，靈蛇擺尾，靈蛇吐信，鬼蛇纏身！他人如靈蛇，竄動迅猛閃電，這三招一氣呵成，龍蕭身子一矮，避閃已是及時，但還是落入最後一招鬼蛇纏身。龍蕭只覺胸膛快要被擠暴，怒吼著運氣成箭吐向洪不凡臉上。洪不凡剛一撇頭，龍蕭便趁這時機施展出乾坤倒轉，兩人變成互纏，滾在地上。一時間僵持在一起，誰也奈何不了誰。

「我們一起鬆手！」洪不凡無奈道。

龍蕭道：「好！」

再次站定，龍蕭施展出八卦掌，掌掌剛猛，逼著洪不凡硬拼。洪不凡人如鬼蛇，身形靈動，兩人瞬間交手十個回合，場中人影交織，十回合后閃電分開，各自微微喘著粗氣，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休息片刻，洪不凡深吸一口氣。如雷攻將上去，鬼蛇拳如狂風暴雨襲擊，招招靈動毒辣，點點招向龍蕭要害。龍蕭被逼得節節後退，洪不凡越攻越猛，他鬼蛇拳十八連環，到最後一招蛇行天下，人如利箭，劃破虛空。

龍蕭彷彿真正在面對一條巨蟒，氣勢壓得他呼吸都不暢，面色通紅，眼看這一招已避無可避，他沉下氣。擺出一個奇妙的姿勢，回馬殺！「砰！」的一聲，拳腳相碰。龍蕭身子飛了出去，摔在雪地里。洪不凡蹬蹬退後，面如金紙。

兩人各自盤膝療傷，半個時辰后，龍蕭站了起來，面色如常。

洪不凡也站了起來，他還是有些不順，面色蒼白。

「我輸了！」洪不凡微微一嘆。

「不，您沒輸！」龍蕭道：「我只是佔了年輕力壯的便宜，您招式精妙，我自愧不如。」

「哈哈，公子是真君子，不過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洪不凡一抬手抱拳道：「後會有期！」

「您才是真君子，坦蕩蕩！」龍蕭看著他離去，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