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山故曲（十四）
一枚賣相不算太好的煎蛋旁.整齊地排列著豆角.麵包上塗上一層厚厚的果醬.再搭配一杯熱騰騰的牛奶.
知道林正豪喜歡吃中餐.她便很少這樣做早餐了.他們的關係惡化后.她也未曾改變過這樣的飲食習慣.林正豪忽然端上這樣的早餐.段香菱着實有些驚訝.
「醫生說.吃太多甜食會增加你身體的負荷.不過這些沒關係.都是木糖醇的.我特地讓岳紅買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段香菱很想拒絕.可甜美的香味撲鼻.她忍不住拿起刀叉.輕輕地切下一角放在嘴裏.
果然.麵包和超市裏買的速食麵包沒什麼不同.想到他的心思.段香菱也沒說什麼.輕輕地點點頭.表示滿意.
林正豪心花怒放.「真的很好吃.太好了.你喜歡就好.」
他看着她.眉里眼裏都是歡喜.
這讓段香菱很不舒服.
「昨天.我喝多了.聽傭人們說我……對不起.如果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你別介意.我沒打擾到你休息吧.」
段香菱放下筷子.「你說過.你不會喝醉.除非是你想要醉.」林正豪的笑容僵硬.簡單的謊言被當面戳穿.的確不是什麼值得歌頌的事.
段香菱視而不見地繼續問：「說吧.有什麼事情我能幫到你的.」
「香菱.我們之間非要這樣嗎.我們是夫妻.我關心你.不一定非要帶着些利益.」林正豪失落.
「那是你認為.我從未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情分可言.如果昨晚我的關心讓你產生誤會.那麼我只能對你說抱歉.我不過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壞到了那種地步.那樣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林正豪嘆了口氣.坐在她的床邊.床鋪微顫.段香菱下意識地向旁邊挪了挪.
林正豪想要抱她.可她的抗拒這般明顯.剛剛伸出的手只好收回.
「小染來找過我了.」
段香菱心中一緊.
「怎麼.是來通知我的么.」
段香菱在時尚界也算很有地位.陸染的事情.她自然先一步比林正豪知道.
陸染的丈夫馮天奇不知得罪了歐洲的什麼人.連帶着陸染也備受牽連.不僅僅是設計師的路途格外坎坷.現在.他們竟然將矛頭伸向了她的作品.
前些日子.royojune的重量級裁判楚高雄才剛把她的參賽資格刷掉.這些天.竟又鬧出了輻射案一事.
那些鑽石.普通人雖然看不出什麼.可但凡有些常識的人.都會仔細送往相關部門檢測后才會投入市場.她不理解.為什麼陸染這樣精明的人.會忽然如此粗心.
還是.這一切都有人在背後操縱……
可是.不管怎樣.這些都和她沒有關係.
陸染.這個人.包括這個名字.她都不想再聽到.
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她冷冷地交給林正豪.「簽了它.能幫你解決很多問題.你想要的她想要的.都可以得到滿足.但我只要求一點.我父親的財產.我全部要拿走.」
林正豪看着她手裏的離婚協議書.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那般諷刺.
他真的沒有她想的那樣齷齪.為了這份早餐.他忙了整整一\夜.才勉強做得像樣.他以為.她沒有將他丟在門外置之不理.就是有了轉機.可不想.段香菱竟然將離婚協議書隨身攜帶.好似隨時要準備離開他似的.
「非要這樣嗎.」他的情緒有些失控.「我說過.我不會離婚.我不會放你走.」
他用力捏住她的下頜.面部都扭曲起來.「段香菱.為什麼你認定的.誰都改變不了.我承認.當初是我混蛋.是我讓爸氣得病發.也是我.讓我們的孩子不幸夭折.可是我在努力挽救.我在改變我自己.我做了那些混事.只是因為我不懂得我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在我明白了一切之後.你的心卻不在我這裏了.」
像是在問她.更像是在問自己.
他已經很努力了.每天三遍的電話.他一個不落.哪怕要去國外出席會議.他都會準時打給她.每次.他都會給她講一些他在這幾個小時內的所見所聞.而她.只是聽着.
沉默.是她給他最好的回答.
他真的受夠了.
他不要這樣的段香菱.
他要她恢復從前的模樣.
再也不顧她的意願.林正豪用力將她禁錮在懷裏.然後霸道地吻下去.
懷中的小人在掙扎.可他非但不放開.反而更加用力地索取.
兩年未觸碰的唇.兩年未親近過的身體.
這一刻.他既激動又緊張.他知道.她或許會因為這件事更加恨他.那麼就讓她恨吧.如果她的恨能讓她一輩子都留在他的身邊折磨他.那麼他不介意讓她多恨他一些.
「林正豪.你放開我.你混蛋.」
他用力撕開她的睡衣.「沒錯.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混蛋.」
段香菱眼淚橫流.生澀的身體.承受不住他那般猛烈的攻擊.她仰著頭.不再乞求.只希望這噩夢能儘快過去.
其實.她並非恨他.而是恨她自己.
在發現陸染和林正豪的事情之後.她沒有選擇揭發.而是偷偷藏在心裏.
她的身體.她的心臟.是她自卑的源泉.
她很能理解林正豪的心情.一個是有權有勢卻身體殘缺的她.一個是他深愛多年失而復得的舊愛.任誰都會考慮後者的.
所以.她不想打破那樣的美好.
她希望留在林正豪的身邊.每天照顧他的起居.夜裏環着他睡去.
可偏偏陸染在她這裏得不到好處.便去尋了爸爸.
段坪山的死.陸染的確是罪魁禍首.那麼她呢.她又何嘗不是呢.
她甚至後悔.如果自己當初能夠按著爸爸的意思.隨便找一個商人的兒子嫁了.或許.他就不會這麼早離開她.
她的孩子.也不會死……
……
「香菱……」
他抱着她.覺得她的身體如同軀殼.她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讓他更加手足無措.
「我錯了.你看着我好不好.」
林正豪是真的慌了.她眸光里的絕望.讓他一瞬間驚恐到了極點.
有一種錯覺.彷彿下一秒.她就要離開他.永遠的.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對你了.可是.我實在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原諒我.香菱.你告訴我.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保證.就算你讓我去死.我也心甘情願.只要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