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江山故曲（十一）

「這都是你做的吧.」林正豪將段坪山給他的照片扔在桌子上.冷眼看著陸染.

陸染竟然會去找段坪山.曾經說過的不在乎.難道都是假的嗎.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陸染.我真的沒想到.你會是這麼有心機的女人.如果香菱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饒恕你的.」

陸染冷笑：「饒恕.林正豪.我早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怎麼.她在你的心裡越來越重要了.你離不開了.你答應過我.只要你坐上總統的位置.就會給我一個交代.可現在呢.兩年了.我在你身邊已經兩年了.明明你是我的.為什麼要我和另外一個女人一起分享.林正豪.我告訴你.我做不到.但凡是個有心的女人都做不到.既然你說不出口.既然你那麼想要標榜你好男人的形象.那麼就由我來說.若不是考慮到她是個病秧子.我會直接把照片寄給她.我沒有這麼做.已經很給你留餘地了.」

「你……」

林正豪憤怒地揚起手.可是.手在她的頭頂上.卻怎麼也落不下去.

是啊.這都是因為他當年年少輕狂.如今的局面.又何嘗不是他做下來的惡果.

「小染.我現在真的有些後悔.如果當初我不去理睬你.或許.你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囂張.」

陸染一愣.

「我的確沒有權力評價你的對錯.若是錯.也都是我的錯.這次段坪山如果能夠化險為夷.那麼就是上天對我的垂憐.如果他就這麼走了.我想.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洗脫我這些年留下的罪名……」

陸染的氣焰立刻被消滅得所剩無幾：「正豪……」

「你留在這裡吧.我想.他和香菱都一定不想見到你.我去看看.有什麼消息.我會通知你.如果沒有急事們.不要打電話給我.她一定不希望聽到你的聲音.」

「正豪.」陸染跑過來抱住他.「我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們好.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氣.」

林正豪想要推開她.可是她抱得更緊了.

「陸染.別這樣.」

「不.我就要抱著你.正豪.我有一件事沒有和你說.本想等你生日了再告訴你.可是現在.我擔心.我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

「正豪.」她激動地抬起頭.看著他的雙眼.滿懷期望：「我.我懷孕了.」

……

醫院的走廊里.段香菱坐在長椅上.一旁的傭人悉心地端來一杯溫水.她吃了葯.又將水喝得乾乾淨淨.

林正豪坐在十米開外.他知道.這個時候.她一定不希望見到他.可是.他真的很擔心她.也很擔心他們的未來.

「是雙胞胎.」

陸染將檢查報告交給他時.林正豪是真的有些懵了.

煩躁地搓著手.他絕望地抹了抹臉.

疲憊.由內而外的.

陸染給他出了一道很難的題目.孩子和陸染.是否比段香菱重要.

一個他愛了多年的女人和未出生的孩子.一個是一直以來體貼入微的妻子.

他真的無法抉擇.

手術燈暗了.段香菱緊張地站起身來.一旁的傭人趕忙攙扶著她.生怕她出了什麼狀況.

林正豪也起身.跑了過去.

「醫生.我岳父怎麼樣了.」

醫生遺憾地搖了搖頭.「總統先生.真的很抱歉.段老先生突發心肌梗死.送來的時候已經不行了.希望你們能夠節哀順變.」

「什麼.不可能.」

不僅僅是醫生.連林正豪都驚到了.

身為第一夫人的段香菱.從來都是溫婉賢淑.第一次.她在外人面前如此撕心裂肺.

「醫生.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爸爸.他不會死的.他身體很好.從來沒生過病.我一個人生病還不夠嗎.明明我活不過十八歲的.為什麼要我爸爸先走..求求你.他在救護車上還和我說話.他不可能死的.」

「對不起夫人.我們已經儘力了.」

最大的哀傷.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待.段香菱的痛苦.大家都能夠體會.醫生不忍再多說什麼.只好先走一步.段香菱不顧阻攔.尖叫著衝進去.直到看到白布蓋上的一剎那.才絕望地癱軟在地.

「爸..」

明明上一秒.他還在她的身邊有說有笑.可現在.卻陰陽兩隔.

段香菱絕望地呼叫.只希望自己的聲音.能夠喚回父親的一點點神智.

「香菱.求求你.別這樣.是我錯了.都是我錯了.是我氣得爸這樣.香菱.別坐在地上.會生病的.」林正豪拚命地想要扶起她.可是.段香菱卻彷彿沒有看到他一般.就這樣一直坐在那裡.

由於他們的身份尊貴.沒有人敢過多阻攔.

護士走了.麻醉師走了.所有的醫護工作者都走了.

空曠的手術室里.只餘下段坪山的屍體.和段香菱越來越粗\重的呼吸.

淚無聲的落下.由原來的激動.段香菱漸漸變得冷靜.然而.這份冷靜.更讓人感到不安.

林正豪已經被強大的負罪感淹沒了.他心疼地抱住她.只覺得她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

這一刻.他好怕失去她.從未有過的驚慌.每一秒都是煎熬.

「林正豪.」

「嗯.」林正豪雙眼發亮.她終於肯跟他說話了.

「告訴我.這都是真的嗎.」段香菱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你真的一直和陸染在一起.」

林正豪多麼想騙她.說他從未有過.可是.他不能.他已經騙她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是.不過香菱.我向你保證.我再也不會聯繫她了.從今天開始.我和陸染不會有半分關係.」

「呵呵.」她冷笑.「果然.父親說的是對的.果然.我在你心中不過是一件工具而已……」

「可是林正豪.你應該早告訴我的.你明知道我很笨.容易騙.卻肆無忌憚地做你想做的事.和陸染在一起.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知道後會有什麼後果.」

林正豪紅著眼睛.「香菱.當初我以為陸染背叛了我.可是后來我知道.她都是為了我才故意支開我.讓我發現她和馮天奇的事.一個女人為了我.不惜嫁給一個不愛他的男人.我只是心軟.所以就……」

「我錯了.我真的沒想到會害死爸.你打我.你罵我.你想怎麼樣都行.只是不要像現在這樣折磨我.好不好.」

他真的痛不欲生.

最無辜的段香菱.卻要因為他的自私.遭遇這麼多痛苦.他不配做一個丈夫.更不配做一個男人.

這一刻.林正豪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不折磨你.哈哈.那怎麼能行.」段香菱轉過頭來.原本清純乾淨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憎恨.看得林正豪的心都顫抖起來.

「香菱……」

「林正豪.這是你應得的.這全部都是你應得的.你既然做了這些.就應該為你行為付出代價.」

抬起手.林正豪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下一秒.他一雙瞳孔因為震驚都緊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