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梨花帶雨

第004章，梨花帶雨

林天睿蒼老的面孔看着林凡，這個在自己眼中一直被視為天之驕子的少年，臉上透著一股桀驁之氣，半天沒有說話。

「轟！」

夜空漆黑一片閃過一抹光亮，金黃色，仿若天際裂開一道口子一般，響徹整個世間，雷聲打破了這裏的寂靜。

林天睿有些顫抖的身體，轉身在兩個兒子的攙扶下，走進屋子裏，沒有一絲話語，其中言意，自然不明而了，玄天宗用整個林家的性命作為籌碼，即使林天睿是林月的爺爺也沒有辦法改變。

林英正靜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心理不斷的抽打着自己的無能，自己的沒用，厚重的手掌伸出去拍著林凡的肩膀。

天際又是一擊雷鳴，雨凄厲的下着，低扶著頭的林凡，轉身有些踉蹌的走開，凄涼的背影給人略顯無力。

面對林凡的背影，林英正依舊沒說什麼，成熟的面孔，在雨水的澆淋下，露出悔恨之色，攥握的拳頭重重的捶打在地上，作為丈夫，十三年前眼見着妻子離去，毫無任何的反抗之力，作為父親現在自己的女兒即將被帶走，兒子被打，自己依然無能為力，輕輕笑着，痴狂的在雨中笑着。

雨中，林凡仿若沒魂一樣，穿過林家的庭院，走廊，來到一個周圍被花草包裹着的院子中，看着院落房間中，透過粉紅窗紙，隱隱泛著些許的光芒，那道身影在燭光的映照下印在窗戶上。

林凡走到房間前，心中微微一動，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雙手用力擦了擦臉頰，臉上擠出一抹微笑，抬起腿，向往常一般直接闖進林月的房間中，旋即好似一臉的抱怨道：「老姐，我可是冒着大雨前來看你的，難道就不能出來迎接一下！」

眼前，女子一張白皙的鵝蛋臉，穿着湖藍紗衫，弱不勝衣，雖然略顯瘦弱卻掩不了一貌傾城的面孔，比之宋玉絕對只強不弱，她正是林月，只是由於體質原因，九歲之後再也從來沒有離開過林家，因此對於這個林家大小姐，只是流傳為林城第一美人。

「林凡你進來就不能敲一下門么！」林月明眸微動，瞥了一眼冒冒失失的林凡，有些生氣的道。

「哦？」林凡聽到林月如此說來，臉上露出一抹壞笑，一攤手，略微有些調侃道：「這弟弟進姐姐的房間都要敲門，傷心啊，傷心啊！」

「唉！」實在說不過林凡的林月輕嘆一聲，看着身上都濕透了的林凡，有些愛寵的道：「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還能被雨水淋了一身，真是的，生病了怎麼辦啊！」說完從衣櫃里拿出一個黑色外袍，正是林凡的，兩人從小感情都是最好的，所以林月這裏一直都林凡的衣物以及各種東西。

「嗨嗨，」林凡拿着衣服，笑着道：「恩，不錯不錯，還是老姐最貼心。」說罷，迅速換上衣服。

林月紅唇微動，看着這個英俊的少年，隱隱已經快要有成人的感覺，輕搖著頭，似有深意的說道：「你說就你這樣整天長不大的樣子，以後我要是不在了，你該怎麼辦呢！」

林月沒由來的突然一句，卻是令林凡原本略帶笑容的臉頰一陣僵硬，眼角不經意間露出一抹冷色道：「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它發生的，即使是付出我的生命！」說了一半的話頓時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趕緊將目光投向林月。

只見林月此時臉色煞白，一股難以名狀的痛苦之色浮現在臉上，手中端著的茶水本來想給林凡喝着取暖的熱水，立刻結了一層薄冰，雙手顫抖，啪嗒一聲，碎裂在地。

「老姐，」立馬反應過來的林凡趕緊伸手抱住正欲倒下的林月，當雙手觸及林月體表是，雖然隔着一層衣服，卻是依然彷彿摸到寒冰之上，刺骨的冰痛令林凡周身一顫，足以可見林月的感受定然比這樣的痛楚強上數十百。

「好冷，好冷！」林月身上突然之間結了一層冰霜，顫抖著雙手蜷縮著抱着雙膝，嘴角唏噓著，白氣從四周瀰漫，頓時令林凡心頭一顫，抱着林月的雙手不覺又緊了一些。

嘴角不住的喃喃道：「沒事了，沒事了老姐！」

林凡不安的抱着林月，眼中光芒閃動着，有些發抖的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你看陽元果，」

說着林凡慌忙的從胸口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顆散發着紅色光芒的精小果實，看樣子僅僅只有指甲一般的大小，顫巍巍的給林月塞進嘴裏，雖然林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林月寒毒發作時的痛苦，可是每一次他的心情都是同樣和林月一般痛苦，而據說唯一能夠壓制這寒毒的便是林城之外的林凡最長去的山崖之上所生長的這種小顆粒一般的果實，

因此，那個地方生長陽元果的山洞，林凡也從未帶別人去過，這次和宋玉前去後山的時候，也是趁着她不注意的時候，取了幾顆陽元果，這個秘密的地方不能有任何閃失，即使對方是宋玉。

林月微閉着雙眸，依舊蜷縮著身體，感受着體內陽元果的效力漸漸在體內擴散，白皙的臉上逐漸露出一抹血色。

淅淅瀝瀝外面雨下的越來越大，時不時的閃電劃破天際，照亮整個夜空，隨後震耳欲聾的雷音響起，這一夜就這樣在雨水的沖刷下悄悄過去，次日黎明雛陽依舊像往常一般升起，天際露出一抹白色，替代黑夜。

「老姐，老姐！」突然間，不知道何時躺倒床上的林凡一陣顫抖，抓着一隻纖細柔滑的手，閉着眼，好像在害怕什麼一般喊道：「不要走，你不要走，不要離開凡兒！」像兒時一般，似帶着哭音道

「傻弟弟，」林月一手摸著林凡還帶着孩子稚嫩的臉頰道：「姐姐怎麼會離開你呢，」

這一夜，林凡一直抱着林月，即使林月周身好似冰塊一般，可是林凡依舊不忍心放手，就這樣忍受一夜的刺骨之痛，渾身都被凍的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層，在地上睡著了，若是普通人甚至要是僅僅只是輪海境之人，恐怕經過一夜也早就凍死了，好在林凡現在處於轉元境，體內輪海自動運轉元力，抵制着寒毒，方才使得林凡沒事，不過看林凡這個樣子，依然免不了大病一場。及早醒來的林月見到林凡似乎生病了的樣子，趕緊費了老大的勁，才把林凡弄到床上去。

似乎聽到林月的聲音，昏睡中的林凡沒有再說話，依然拉着那是纖細的小手，像小時候一般，不願意放開。

清晨，林家的一處院落，刺眼的陽光照射在佈滿院落的花草上，點點露珠閃耀着珍珠一般的光彩，花草簇擁下的一個房間中，女子靜靜的坐在床頭，看着熟睡的林凡依然皺着眉頭，紅唇微動閃過一抹微笑，彷彿夜裏突然盛開的百合一般，綻開最美麗的笑容。

旋即，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的道：「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都怪姐姐一直以來都沒有一個好的身體，總是讓你跟着我瞎擔心。其實你也不用瞞我的，一個月後可能我知道就要永遠的離開這裏了，但是我覺的這一切都是值得了。」

「保護林家！」林月眼角有些濕潤的輕哼道：「倘若只有一個林家的話，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同意的，」

此時林月看着林凡，早已泣不成聲的依舊自語道：「但是我只想保護你一個人，只要你能夠平安，姐姐再怎麼，也沒關係的。」輕輕的擦拭著低落的眼淚，有些抽泣，仿若梨花帶雨一般，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痛，將這個柔弱的女子揉入懷裏，好好的保護。

林凡臉微微偏向一側，不經意間，眼皮之下蓋住的雙眸，微微顫動着，輕輕的吞咽一口唾沫，眼角一抹淚珠緩緩流下，低落在被子上，打濕一片，被子下被遮擋的一隻手，死死的揪著床榻的一角。

之後的幾日，林凡一直都在家中陪伴着林月，甚至可以說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林凡知道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陪伴着自己的姐姐，而林月總是溺愛一般的對着林凡，兩人之間不覺仿若又回到小時候了一般，

只是玄天宗即將帶走林月的事情，好像事先約定了一般，林凡從來沒有說過，林月也沒有說過，他們只想無憂無慮的過完這段時間。

這麼多天，林月體內的寒毒不知為何發作的時間越來越短，先是半個月之後發作一次，後來七天發作一次，就在昨日相隔五天，林月體內寒毒再次發作，每一次見到林月痛苦的表情，林凡同樣仿若心被絞割一般的痛，而玄天宗前來的日子現在也僅僅只剩下三天了，整日強作歡笑的林凡總是在夜半對着牆壁哭泣，林家這幾日也是變作異常的沉默，等待着三天後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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