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一）

「大小姐，侯府到了。」白嬤嬤的話打斷滄月的沉思。滄月睜開眼睛，輕抿唇，從容掀開轎簾，緩緩地走了下去。

亭台樓閣，假山清泉，小橋流水，廊檐疊翠。五年未見，這裏並未變樣。不及皇宮那般奢華氣派，不及山水之間清幽雅緻，倒是別有一番典雅、大氣的風範。

「白嬤嬤，走吧。」見白嬤嬤探究狐疑的眼光，滄月聽似溫和地提醒，卻是讓白嬤嬤從心底打了個寒戰。滄月身上莫名的一股強大氣息逆襲而來，讓她竟有點力不從心。滄月眼底一抹血色一閃而過，快得來不及捕捉，取而代之的是幽深的冰潭，看不見底。

「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大小姐回來了！」白嬤嬤朗聲稟告，滄月隨着她的聲音向屋內走去。內室熏着絲絲幽香，琉璃宮燈耀眼的光華讓滄月有微微的眩暈。

坐在上座的是她的祖母憐氏。軟榻上的憐氏，一襲緋紅色長襖，髮髻帶着昂貴的簪子，倒顯得富貴不失庄肅。

「滄月回來了好呀！傾顏和可芩平白多了個十四歲的姐姐。一家人團聚，沒什麼比這這更能讓我高興的了。」

二夫人帶着一臉的慈祥笑意，看似由衷的感嘆，笑意卻不達眼底，深處甚至還有絲絲鄙夷和輕蔑。

滄月眸光狠狠地閃了閃，好？是希望她好好死在她們手上吧；團聚？是希望她早早和故去的外公團聚吧；高興？是高興她回來任她們隨意欺侮吧！

「可不是呢！二姐確實天天盼著滄月丫頭回來呢！尋着為她找門好親事！」這個用手帕掩臉，一臉風情萬種的嬌艷女人，就是侯府的三夫人。

「嬸嬸對滄月如此厚愛，滄月自當感激不盡。日後定好好孝敬嬸嬸！」滄月一臉單純無害的樣子，故作感激的走上前，暗暗一踩。

「滄月丫頭，你的兩個妹妹可都在後院等着你呢！若不是老夫人圖清凈，她們可早跑來了。」二夫人不經意的轉移話題，溫柔的揚起笑容。

「是嗎？滄月真想好好見見兩個妹妹。祖母，滄月先告退一步——」

「滄月丫頭。先等等，我給你個東西。。」看着二夫人故作慈愛的摸樣，滄月再次緩緩移步，嘴角卻盪起詭異的笑容，這麼久，時間也快到了吧。

二夫人摘下手上的一個鐲子，想說什麼卻被三夫人咯咯嬌笑打斷：「哎呦，二姐。天氣再炎熱二姐也不必只穿褻褲啊！」

三夫人這一聲，惹得大堂里所有人均往二夫人處看去。

二夫人的外裙被撕裂了一大塊，紅色的褻褲暴漏在空氣中，偏偏二夫人還毫不知情。

「啊——」

二夫人一驚，鐲子被她混亂扔下地，她匆忙遮住，連禮也來不及做全，便驚慌跑出了大堂。

滄月裝作害怕的低下頭，眼底卻一片冷意。這鐲子，她在為慕燁析尋找藥材查閱醫書時發現了裏面的慢性毒藥，就是它致使娘親早早故去，讓小小年紀的自己從此背負上克親的罪名……因此，這一世，她絕對不能接受這鐲子！為了娘親，也為了自己。

老夫人眉頭緊鎖，顯然對二夫人如此感到不悅。她瞥了滄月一眼，眼底閃過淡淡的排斥：「滄月丫頭，先去見你妹妹吧。她們還等著呢。」

等著？

這倒是呢！令狐傾顏和令狐可芩絕不會放過自己！更何況，她剛剛還捉弄了下二夫人。

「既然如此，祖母滄月告退。」滄月盈盈下拜，從容走出大廳。哼，令狐傾顏、令狐可芩……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