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獻祭，召喚

時間倒回至數小時前；

從前方交戰區傳來的廝殺聲響徹夜空，期間時不時還有幾朵耀眼的法術光芒閃過，但阿蘭迪斯卻是一臉淡然的監督著「督戰隊員」們搭建祭壇的過程，偶爾調出系統面板或是通過精神鏈接了解戰局的新一步走向。

那三根經過術士法術灌注的烏青色鐵木圖騰柱已被安置在整個祭壇的中心位置，餘下數十名清一色佩戴蒼白之手袖章的巨魔巫醫、狗頭人地卜師與豺狼人薩滿正有條不紊地雕刻著法陣的凹槽及主體部分。這些初級施法者大致按照他們的職業被分為了六個小隊，而作為各小隊隊長的薩特惡魔則負責糾正他們工作中出現的各種小差錯，同時為諸多法力節點添置各種魔文、符文，靈魂石、法力水晶與魔塵、屍蠟、硫磺、頭蓋骨之類的種種雜物。

在此起彼伏的惡魔語呵斥與命令聲間，這直徑足有60英尺的大型祭壇也逐漸有了大致的眉目。不多時，十來只豺狼人便將本次施法所需的最後一批材料送到了現場。

這些哭哭啼啼的祭品大多**著身體，她們頭髮凌亂、渾身散發著屎尿的惡臭，手臂上還留有不少阻擋皮鞭時留下的傷口與痂痕。豺狼人們用藤蔓將前者的雙手挨個捆住，在節約繩索的基礎上也保證了俘虜不會一起逃跑。

「祭品的數量不對。」

伴隨著兜帽陰影中閃現的兩團幽藍法力之焰，德拉艮泰爾德大王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現場，隨之一併擴散的還有那無形的魔力。數秒前還在哀求哭嚎的祭品們眼中紛紛變得空洞，臉上卻露出了虔誠或是解脫的微笑。

「我乃七神座下大天使泰瑞爾。我前來接引你們的靈魂升入天國，你們在塵世間的一切痛苦皆將被拋下……」

在高階人形生物魅惑面前。這些抗性為零的人類幾乎在瞬間便受到了法術的影響--尤其在術士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後者陰森的黑色法袍已然被一團聖潔無比的聖光與數對璀璨的光之羽翼所替代，四周猙獰醜陋的魔怪也換作只只憨態可掬的小天使，陣陣梵樂聲中，「泰瑞爾」微笑著向她們伸出了手，金色而透明的天國階梯似乎就在眼前……

那領頭的豺狼人有些為難地攤開爪子，「大王！我們按照你的要求在俘虜中選出了年齡在16歲以上，且保持貞潔的人類女性。」

「再給你十分鐘時間……」

意識到自己口誤的阿蘭迪斯沒好氣的說道，「那就趕快再去抓幾個！年齡小一點也不時問題！耽誤了大事老子拿你的腦袋是問！」

「是！是……小的遵命！」

望著夾著尾巴匆匆離開的豺狼人小隊。阿蘭迪斯的微微皺起的眉宇又很快舒展開來：作為一名實用主義者，術士很樂意學習並且運用自己學習到的新知識；無論是將惡魔們的法力匯聚一處，亦或是看似慘無人道的獻祭儀式。

眺望遠方，惡火神教派出的改造體正同蒼白之手部署的防守部隊交戰，雖然雙方參戰個體由於身體素質的差異導致了戰鬥的不平衡，不過己方預留的圖騰防禦設施卻起到了礁石的作用--任憑對方的攻勢好似浪花般一**湧來，但卻絲毫奈何不了圖騰本身、以及依託後者進行防禦的魔怪們。

「個人的命運必須掌握在自我手中。」

目送著豺狼人嘍啰們押送著新一批祭品去而復返，阿蘭迪斯也微微嘆了一口氣，揮揮手從俘虜中挑出六名看起來年紀過於年輕的女孩。示意長著灰色鬃毛的小隊長將這些幸運兒帶回囚籠，「……而不是期待所謂的仁慈公平與正義降臨。」

在術士那蘊含著魔力的目光注視下，施法團成員十分輕鬆地便將祭品們帶到了祭壇邊緣。這些均勻分佈的空位事先都用粉筆勾勒出一個簡單的圓圈，以供擔當的巫醫或是祭祀就坐。

意識到四周有不少魔怪巫師正用崇敬而又畏懼的眼神望向自己。阿蘭迪斯也輕輕的點點頭，示意儀式進入下一階段；

從高處俯視，這處大致呈正五邊形的圓形祭壇大致劃分出了十四個圓圈。但除去逆五角星正對處所延伸出的主施法台及放置了三根鐵木圖騰柱的法陣中心外，能夠供施法團成員駐足的位置則有十二處。

在這當中。外環的七個施法節點向督戰隊內的初階施法者開放，而餘下的五處內環施法點則清一色由阿蘭迪斯麾下的薩特惡魔所負責。這些前卡多雷雖然經過了黑暗力量的改造，且在血統上同精靈一族和早已南轅北轍，可即便如此，後者對於魔法元素的感知與控制能力卻仍舊遠遠超過了術士從山林中搜集的普通魔怪。

「下面我再重複一遍之前排演的過程！在看到我手中的魔火信號后，外環1、3、5組按照點名順序依次激活你們所負責的小法陣，接著是2、4、6組；然後獻祭儀式的順序是從第7、5和6、3和4、2和1組輪流進行，各組沒有弄清楚的要趕快舉手報告，如果你們不想感受德拉艮泰爾德大王的怒火的話……！」

距離法陣不遠處，薩特喚魔者吉爾薩隆正用十分僵硬的表情朗誦著手中滿是塗抹痕迹的羊皮卷，他故意將聲音放得很慢，目的是為了讓身旁的幾名惡魔語翻譯能將詞句清楚地轉換成各部族所使用的土語，「接下來我開始點名，點到名的小組必須給我舉手……！」

確認各組已各就各位后，得到術士指令的施法團成員也迫不及待地開始了獻祭，後者紛紛從腰間掏出事先加持了鋒銳術的長柄匕首，並以極快的速度將利刃刺入祭品們的后心--溫熱滑膩的鮮血從傷口中噴涌而出，而祭壇外高內低的設計則保證了鮮血能夠沿著雕刻出的凹槽順利地向著法陣的中心位置彙集。

不等祭品完全軟倒在地。得到鮮血滋潤的祭壇頓時表面已然爆發出一層朦朧的粉色光韻，而經過一番培訓的施法團成員也抄起造型各異的法杖。繼而用著略帶口音的惡魔語吟唱起新學會不久的咒語--術士教給他們的咒語不多，而這些外環成員也只需反覆叨嘮著類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咒語句式。一邊將他們的微薄而雜亂的法力灌注入最靠近後者的法力水晶中。

在被激活法力水晶所發出的密集嗡鳴音中，而負責內環施法的薩特們則將經過各個法力水晶提純放大的法術能量彙集並傳遞給了主持法陣的術士。

「提示：法力鏈接已成功建立……」

被大團紫色奧術能量包裹的阿蘭迪斯並沒有心思去關心實際法力已突破法力值上限的狀態欄，自己只需注意中系統面板中顯示法陣各區域能量流的圖塊，在避免超載的前提下儘可能加快召喚的速度~

乍眼看去，蒼白之手眼下所做的與昔日末日神教召喚蒙哥瑟德幾乎如出一轍，但阿蘭迪斯選擇了將獻祭產生的能量灌注給自己，而不是將其投射給那些打著深淵名號示意行事的惡魔領主們，藉此，阿蘭迪斯能夠同更加強大的深淵及扭曲虛空生物建立聯繫--這就好比早先創辦公司的註冊資金門檻。縱然手中的現金不夠，但餘下的缺口可以通過貸款、融資及增加合伙人的方式予以填補。

拒絕了好幾隻六臂蛇魔與巴托炎魔發來的求職信息，阿蘭迪斯的意識很快從代表深淵的深紅色星系邊緣掠過，繼而朝著另一側的扭曲虛空深處飛去。

在虛空內部特有的多彩漩渦與混沌光閃中，憑藉鐵幕圖騰柱儲備法術中預留的精神印記，術士十分輕鬆的便聯繫上了自己預先召喚的三枚地獄火原型體1，這玩意自從托斯瑞人最後的瘋狂2后變得滿虛空都是，施法者只需法力足夠就可以召喚地獄火，而不是像過去那樣還得在契約中備註足夠數額的金錢或是硬通貨。

然而。阿蘭迪斯所面對的難題恰巧是法力。原因則在於物質位面的防禦機制下，召喚越強力的異界生物，所消耗的法力就越大。

這個機制還反映在同時召喚多個惡魔的情形下，弱小的惡魔如魔嬰、虛空行者與地獄犬一類。阿蘭迪斯甚至可以揮揮手就召喚出一打上述惡魔，但到了惡魔守衛、薩特與魅魔這個檔次，想要同時批量召喚就會面臨額外的法力值消耗--這在施法者召喚高級惡魔時尤其如此。每額外召喚一個地獄火，所消耗的法力值將會以二次方進行計算。

換而言之。術士同時召喚三個地獄火的消耗是召喚單個地獄火的七倍，而同時召喚四個地獄火則需要尋常十五倍的法力值方能完成……因此阿蘭迪斯眼下根本不敢去想像阿克蒙德招牌技能混亂之雨的法力消耗。

在施法團成員愈發整齊的吟咒聲中。伴隨著越來越多的能量向著阿蘭迪斯雙手掌心彙集，原本屹立在祭壇正中的鐵木圖騰柱也愈發明亮起來，看上去就好似三根晶瑩的綠色翡翠一般。下一秒鐘，這些無比沉重的鐵木忽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同時出現在圖騰柱表面的還有數道手指粗細的裂紋，這些裂縫在蔓延之餘還將圖騰柱的外表部分悉數剝離，僅留下三枚拳頭大小的綠色符文靜靜屹立在半空中；

術士有些陶醉的注視著自己的作品，從獻祭到吟唱的時間看似漫長，但實際也只花了兩三分鐘罷了--而這三個符文卻幾乎能夠代表自己眼下在法術層面達到的最高造詣……

法術就是藝術！

在腦海中忽地彈出這句話的瞬間，阿蘭迪斯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觸摸到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物事，它好似無數蛛絲般互相牽扯在一起，但又延伸至大地、河流與空氣中，甚至連術士身邊的聚集的暗影元素都在其影響下無端地改變了排列的順序……而意識深處則有一個聲音正在告訴阿蘭迪斯，只需勾出那根隱藏的主線，那這些象徵著山河湖海的力量都將為自己所用；

「警告：你正處於法力溢出狀態中……」

頻繁出現的系統提示中。雖然很清楚這種奇妙的感悟難得一見，但術士自知眼下的情形不容得自己過多思考。繼而一咬牙將法術釋放了出去~

但在眾多施法團成員的眼中，他們只看到德拉艮泰爾德大王、這位強大的術士滿臉嚴肅地將手中的紅寶石法杖高高舉過頭頂。那三團散發出強烈毀滅力量的綠色光球頓時匯聚成一束幽綠色的光柱，繼而悄無聲息沒入術士早先招來掩人耳目的黑色雲團內部。

「來了！」

強烈的法力波動好似潮汐般在瞬間席捲至十數英里內範圍的每一個角落，多數巫醫薩滿的渾身毛髮甚至因這樣的衝擊而直立起來，而代表著地獄火降臨的空間裂縫也在同一時間出現諾斯安吉亞斯上空--但阿蘭迪斯的敵人並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數道又驚又怒的精神力幾乎是在下一秒鐘向著術士的所在襲來，然而這樣的反擊無疑太遲--尤其在阿蘭迪斯原本精神屬性就高出同階施法者數倍的前提下，如今還有著魔怪們支援與法陣的增幅，術士幾乎是在瞬間便將入侵的精神力盡數擊潰。

惡火神教的中軍大帳內，只見得七八位惡火高階牧師口中齊齊噴血。紛紛歪倒在地毯間不省人事，而餘下幾位受創較輕的神棍也皆是一副萎靡不振，精神受到重創的模樣。

「該死……該死！這是個不折不扣的圈套……對方是傳奇等級！所有人立即撤退！」

為首一名頭領模樣的中年人的嘴唇幾乎不受控制地抽搐著，其經過精心保養的面龐卻滿是病態的潮紅，「那些牧師沒救了！把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走，快讓預備隊立即給我退回來~快備馬，我們立即往北撤！」

沒人會去計較惡火頭領突然變得無比干啞的嗓音，好在這番命令算是為大帳內手忙腳亂的眾人找回了些許主心骨--一時間人聲鼎沸，破損的鍋碗器皿、不值錢的雜物甚至包括神像在內都被惡火高層摔了個滿地。腦中只剩下謀財保命思維的親信們推開大帳內值守的神殿侍衛，接著一股腦的擠了出去~

「還愣著幹什麼，你們想留下來陪葬嗎？！」

雖然被惡火頭領破口大罵所噴出的唾沫給弄了個滿臉，但這名選擇留在原地的高層卻有些猶豫地介面道。「大哥，對方應該不是傳奇階吧……」

「不是傳奇階又怎麼樣！現在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召喚真神，而神力改造戰士也失去了聯繫。眼下哪怕是亞傳奇也夠咱喝一壺了！哎……罷了~！哥幾個都撤吧！不過山路是不能再走了，我們去阿特戴文。」

此話一出。餘下的六七名惡火神教高層皆選擇了沉默--不久前他們便收到了分遣隊的敗訊，從德拉艮泰爾德西南余脈撤回的人不過十之二三。據傳山中的怪物大量繁殖，留給他們的退路已經不多。

下一刻，出現在天空中的新光源將整個大帳覆蓋在一片妖異的綠光中，讓面如死灰的幾人看上去就好似地獄中的惡鬼一般……

至於那些飛奔出並忙於在各個營帳間收拾細軟或尋找相好的惡火教眾則目睹了另一幅光景--諾斯安吉亞斯上空原本厚重的雲團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三枚直徑超過四十英尺、周身被綠色火焰包裹的灰色隕石正拖著長長的煙灰狀尾跡急速落下，繼而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惡火神教作為夜襲總預備隊的三支千人隊陣中。

「惡火神教算是完了……！」

距離戰場一里開外的低矮丘陵間，強烈撞擊所產生的衝擊波讓古爾娜踉蹌著險些跪倒在地，但後者很快被約翰?克萊特扶穩住身子。回望北方，克萊特的眼中閃過了幾許不忍，兩人此時皆是一副農夫村婦的打扮，唯有腰間還留有兩把防身用的鑲銀匕首。

「古爾娜，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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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地獄火原型體：地獄火原型體外部幾乎同隕石無疑，不同的是前者含有少量的穢暗石成分，這微小的差異決定了後者作為一次性用品的時間。

2托斯瑞人最後的瘋狂：托斯瑞人的貪財名聲遍布大量位面，後者創辦的討債公司與星際討債隊同時也是多數位面施法者的夢魘。據傳，托斯瑞主星所儲藏的貴金屬一度超過了其地殼的厚度，而這樣的巨額財富也成為了其滅亡的直接導火索，甚至連托斯瑞人曾效忠的惡魔大君都選擇了反戈一擊。最後關頭，自知不敵的托斯瑞人想出了一個極度瘋狂的辦法，他們用穢暗石替換了主星的地核，從而將整顆托斯瑞星改造成了一顆行星級別的地獄火，隨後將這史上僅有的地獄火撞向了該星系所在的恆星，繼而成功的引發超新星爆炸、並且一舉重創了前來圍剿的十餘位惡魔君主與神祗……時至今日，我們仍可以在天秤座與魔龍座交界處觀測到那團璀璨的托斯瑞星雲。--以上節選至《位面商業史》第二章：早期壟斷與星際托拉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