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困難
回到寢室，二人趕忙跑去沖了個涼。這才回來看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胡海天把盒子拆開，準備戴上遊戲頭盔進去體驗武俠世界。孟凡則在一邊等著，讓胡海天進入遊戲后，要有什麼不懂的，就馬上下線來問他。胡海天應了一聲，戴上頭盔，進入遊戲去了。由於先前在電腦城他已經看過遊戲相關的介紹了，很快就建好了人物角色，只是角色命名的時候，出了點麻煩，想了幾個比較個性的名字，結果都有人用了。最終，角色被命名為「獨孤求醉」。剛進入遊戲體驗了一會，感受了一把古裝武俠世界的韻味，操作都還沒摸熟，就被孟凡拍了兩下。
下了線，只看見孟凡對他擠了擠眼，輕聲道：「你的電話，有美女找。」
胡海天走過來，抓起電話，喂了一聲，電話那頭傳來聲音，「哥，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胡海天道：「啥事啊，說吧。」
「哥，我不想上學了，我想去南方打工。」語音帶著哭腔。
胡海天一楞，道：「你在一中上學上得好好的，幹嗎要去打工啊。是不是沒錢用了？」
「才剛交了學費沒多久，突然又要交補課費，家裡面現在一分錢都沒了，我也不敢對家裡講。我有初中同學在南方打工，她說一個月包吃包住，還能掙好幾百塊呢。所以我就也想過去了。。。」
胡海天一聽妹妹說不想讀書，火氣就來了，忍不住吼了過去，「沒錢了就告訴我，我自會去想辦法，你現在什麼都不要管，一心讀好你的書就行了。要出去打工，那也是我打工供你上學。聽到沒有。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吼完了才覺得似乎是太凶了一點，果然，電話那頭傳來了低低的啜泣聲，胡海天嘆了口氣，溫言道：「好啦好啦，別想那麼多了，一切都有你哥我呢，安心去讀書，不要再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了，聽到沒？」
「可是，家裡面那麼窮，你的學費又那麼貴，我只是想早點出來掙錢，給你交學費。」電話那頭怯怯的聲音，似乎還不死心。
胡海天只覺得心內一顫，鼻頭一酸，眼框中似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想要奪框而出。連忙昂起頭，強忍著不讓那股液體掉落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道：「好了，相信你哥，這些我都能搞定。安心讀你的書，啥都不要想，聽到沒？這次要交多少錢，哥明天就去給你匯。」
「要交兩百塊的補課費，我的生活費也快用完了。」眼見哥哥的態度堅決，那個聲音也就沒有再堅持。
「好，明天我就去給你匯錢。你只管專心讀書，錢的問題，我來解決。還有別的事情沒？」胡海天道。
「沒有了，那我去教室了。」
胡海天道：「好，去吧。。。等等，記得有困難了給我打電話，千萬不要告訴爸媽，知道嗎？」
「知道了哥，我走了，拜拜。」
胡海天掛了電話。悶悶地坐在床上，一言不發。思緒又回到了兩個多月前。
那天，他從學校把W大的錄取通知書拿回了家，父母可高興壞了。村子里這麼多年來，終於有了重點大學的學生。幾乎全村的人都跑到他家裡來，看這個未來的大學生。那一天，全家的人就象打了勝仗一樣，晚飯的時候，老爹破天荒地喝了半斤高粱酒。醉倒的時候，還聽他嘴裡在咕嚕著「我沒醉，我高興，我兒子中狀元了。」
高興過後，第二天父母便開始四處去借錢，最後，借遍了全村，也沒能湊夠那高昂的學費。無奈之下，把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那頭耕牛買了，這才攢夠了學費。
開學的前一天，父親送他到W市去上學，輾轉到了縣城，坐上了一趟晚上到W市的卧鋪客車，據說晚上的車比較便宜。上了車，胡海天爬上了卧鋪，剛躺下來，卻看見父親拿出一卷席子在過道上一鋪，就這樣躺了上去。原來父親為了省錢，只買了一張卧鋪票！
望著父親那佝僂的身形和鬢邊的白髮，胡海天無語凝噎。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當此之時，他又怎麼睡得下去啊！
胡海天假裝在卧鋪上翻來覆去，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偷眼望去，果然看見父親那關切的眼神看了過來。又左右翻動了兩下，胡海天從卧鋪上跳了下來，對父親撒謊，說這卧鋪太短了，腿伸不開，躺在上面很不舒服。胡海天身高接近一米八，那個卧鋪也確實短了一點。這才把父親騙起來，睡到了卧鋪上。胡海天躺在了車上的過道里，透過車窗，望著那皎潔的明月，思潮起伏，久久難以入眠。。。
孟凡陪坐在一邊，也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安慰他。胡海天老家的方言跟普通話相差不遠，剛才的電話，孟凡也聽了個大概。
過了半晌，胡海天回過神來，苦笑一聲，道：「鬱悶啊。。怎麼不早一點點打電話過來呢。現在頭盔已經綁定了，只能我一個人用了，要不怎麼也能賣個千把多塊吧。」
孟凡拍了拍胡海天的肩膀，安慰道：「算了，頭盔用了就用了吧，一時的困難也沒必要太發愁了。而且，在遊戲里也是可以掙錢的哦，你對金庸了解的那麼多，進去練成高手，弄些好裝備賣，一樣能掙錢。實在不行，只要你有耐心，去挖礦賣也可以啊。」
胡海天點了點頭，雙眉依然緊鎖。
孟凡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掏出錢包，拿出裡面的五百塊，遞給胡海天，「我剛找家裡要了一千塊，正好取了五百出來。先借給你。」
見胡海天不接，惱道：「是兄弟的就不要推辭了。不想你自己，也想想你妹呀，她還眼巴巴地等著你匯錢過去呢。等你月底幾份家教都發工資了，再還給我就行了。」
胡海天這才默默地把錢收下，孟凡鬆了口氣，開玩笑道：「還不好意思啊，要真不好意思，到時候多還點利息給我就行了撒。」
胡海天舒緩愁眉，望著孟凡坦誠的雙眼，咧嘴一笑。
男人之間，不需要太多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