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陷阱

第九十二章 陷阱

鳳凰路,熱鬧而不喧嘩的鳳凰路,在陰天下看來,彷彿就像童話里奇幻小鎮中的天堂。

鳳凰路當然也不僅僅只是一條路,它也像十七街一樣,是一條充滿商機的路。

從山上走下山,走到溪澗,本來越過溪澗,再走過那一片竹林,再走一段不太短的路,就走到十七街,從十七街回到韓閣學院也就不遠了。

只是,宮舳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要她越過溪澗實在不容易。何況,她還想再看看別的路上的風景,也就走到了鳳凰路。

鳳凰路並不像十七街這麼出名,而且走進鳳凰路的人一定要夠膽量夠自信夠勇氣,出錢夠大方,散財也要散得起,因為鳳凰路遠比十七街華麗和輝煌,鳳凰路里的商鋪出售的物品也遠比十七街的物品精緻和昂貴,如果十七街是平民,鳳凰路就是貴族。

當然鳳凰路里也有一些心存僥倖或者存心混水摸魚的商家,只有極少數而已。

畢竟富有的人並不太多,自卑的人也不少,久而久之,鳳凰路的名氣也就淡了。

不過,即使富有的人不多,會宰客的商家也不少,所以客人也還是有,商家也被養得肥肥白白。

鳳凰路最出名的就是賭石,宰子巷就是賭石的地方。

珠寶界有一句行話:賭石如賭命。賭贏了,十倍百倍地賺,一夜之間成富翁;賭垮了,一切都輸盡賠光。

人的天性都是懶惰的,大多數人都想不勞而獲,甚至一夜暴富,而且不賭不知時運好,每個人都相信自己的運氣總不會太差。都想碰碰運氣,所以,宰子巷經常都聚集著一群人在賭石。

韓亦軒不會賭石,他什麼賭的玩意都不會,也絕不會碰,他最多只會玩命。他來這裡只不過是來找一個人。

秦蒙洛除了酷愛翻閱書籍,他的另一個愛好就是賭石,他還是賭石的專家,據韓亦軒所知,秦蒙洛幾乎沒有一次看走眼。

他進入仙辰閣已經差不多有半個多月,只怕這半個月來,他早已心痒痒,他如果回到韓城,一定會在宰子巷出現。

黃昏。已近黃昏。

黃昏之時,正是一個人身體疲憊,心也比較累的時候,這個時候,正是宰子巷賭石賭得最豪最大的時候,因為這個時候,眼光和經驗起到的作用都不大,全憑運氣。秦蒙洛就喜歡這種熱血和刺激,相信大多數賭石的玩家都是這樣。

韓亦軒還在找秦蒙洛的蹤影。他沒有來過鳳凰路,更不知道宰子巷在哪裡。

鳳凰路的行人已越來越少了,正當韓亦軒不知道該怎麼找時,就看到一雙發亮的眼睛和一隻又肥又白的手在向他招手。

鳳凰路幾乎全都是店鋪,但卻只有一家酒店,招手的人就站在酒店門外。

連手都長得又白又肥。他的人也就不會是瘦子,胖子諂笑著說。「朋友是不是在找地方?」

韓亦軒並不討厭這種人,可也不想跟這種人打交道。

胖子連忙說。「我趙,道上的朋友都叫我趙胖子,我是在鳳凰路這裡混大的。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個地方。」

即使不不想跟這種人打交道,韓亦軒也沒有別的法子,乾脆直接說。「我在找宰子巷。」

胖子就問。「朋友是來賭石還是來找人?」

他的神色已沒有那麼熱情,做他這行的人最懂得察言觀色,對銅臭味更有一種獨特的嗅覺,他當然已嗅出來面前這一男一女並不是他想要的客人。

韓亦軒說。「賭石。」

趙胖子的眼睛彷彿又亮了,畢竟世界上深藏不露的人還是有的。「朋友是第一次來鳳凰路?怎麼稱呼?」

韓亦軒說。「恰巧我也姓趙。」

趙胖子微笑著帶路,說。「不知道趙老闆平時都在哪裡賭石,不知道原石都出自哪裡,趙老闆氣宇軒昂,氣度不凡一定是賭石的專家,我和你都姓趙,說不定幾百年前還是一家子,趙老闆一定要關照關照趙胖子……」

他一面帶路,一面說話,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韓亦軒卻似一句都沒有聽見。

宮舳卻在聽,她實在無可奈何,她一向都懂得怎麼樣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來,她忽然發覺在趙胖子面前居然一點法子都沒有。

她也同情有缺陷的人,現在她卻恨不得自己是聾子。

趙胖子在前面帶路幾乎都是走小巷子,走巷子總比較快一些。

又一個轉角,這條巷子比較大,四五個人並排走也一點都不會覺得擁擠。

剛走出不遠,前面轉角處走進來一個人,這個人是年輕人,他的穿著卻毫無生氣,風塵僕僕,好像剛從深山野林中惡魔的口中逃出來。

他的臉色也消沉,就好像有心病,這個病像惡夢一樣折磨著他,他彷彿已看不到明天,所以他的眼睛時不時就看在地上。

漸漸走近,他走到韓亦軒面前時,剛好就抬起頭,只是他看到慢慢走近的韓亦軒時,他的眼睛充滿恐懼,彷彿又看到了那個日夜折磨著他的惡夢,他立刻低下了頭,走得更快,就像在逃。

宮舳也見到,她就悄悄的問。「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好像很怕你?」

韓亦軒說。「我也不知道。」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在轉角消失的身影。

趙胖子的耳朵居然也如此靈敏,他也停了下來。「那個人叫王小魚,他最近經常在宰子巷出現,只是逢賭必輸,每天都輸得只剩下身上穿著的衣服。」

王小魚是張小妤的朋友,她的朋友本就不少,韓亦軒也不全都認識。

韓亦軒的眼睛彷彿已有了光。「他每天都來宰子巷賭石?」

趙胖子輕輕一笑。「倒不是賭石,宰子巷也不全都是賭石,也賭玉賭牌子,可以在桌子上開賭的,宰子巷裡幾乎都有。」

韓亦軒說。「王小魚他賭什麼?」

趙胖子說。「什麼都賭。他又偏偏什麼都不會賭,他好像只恨不得宰子巷就是他的家。」

家,就是每個人的根,也是每個人覺得最安全的地方。

王小魚為什麼寧願流連在宰子巷也不回家?

難道他因為害怕,才不敢待在外面?

他害怕什麼?

宮舳問。「宰子巷就在附近?」

趙胖子說。「前面轉角再走幾步也就到宰子巷賭石的門外。」他有意無意中又看了一眼宮舳。

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宮舳總覺得趙胖子總是有意無意的看過來。他臉上的表情又複雜又奇怪,似是惋惜,又似是猥瑣。

賭石的地方在屋子裡,屋子有一個大門口,卻沒有門,一塊石塊的屏風擋住了視線,屋子裡卻沒有一點聲音。

趙胖子立刻解釋。「現在正是賭石的時候,每個人都靜下心來觀摩原石,自然也就沒有聲音。」

「我來得好像剛是時候。」韓亦軒已大步走進去。

趙胖子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賠笑說。「趙老闆,你們還不可以進去。」

韓亦軒說。「為什麼?」

趙胖子說。「趙老闆也許還不知道宰子巷的規矩,每一個新客人來到宰子巷,都要得到錢老大的允許,才可以開賭的。」

韓亦軒笑了笑,說。「我明白。」

趙胖子說。「今日錢老闆就在這屋子裡,待我進去通報一聲。」

趙胖子已走進去,宮舳就問。「你真的覺得秦蒙洛會在這裡出現?」

韓亦軒說。「也許。你還不清楚秦蒙洛的愛好,他對賭石的愛好。就像貪財之人視錢如命一樣。」」

宮舳說。「但是,他並不是真的會為了賭石,連命都不要。」

韓亦軒說。「你的意思是……」

宮舳說。「如果秦蒙洛回到韓城,他知道了最近發生在韓城的事情,他一定也知道想要他的命的人,一定也懂得找到這裡來。」

韓亦軒淡淡一笑。「如果他一回到韓城。避不及待就來宰子巷賭石,別的其他事情他當然就不會知道得太多,他自然就會在這裡出現。」

在巷子走動的人本就很少,這裡也就靜悄悄的,彷彿繡花針落地都能聽見。趙胖子已經進去很久了,他還沒有出來,屋子裡還是沒有一點聲音。

一下子就有種彷彿進入了一個死人的世界里。

韓亦軒吐口而出。「好像有點不妥。」

話剛出,他已經沖了進去。

屋子裡有人,但已永遠發不出任何聲音。

死人是不會發出聲音的。

屋子並不小,橫七豎八的都是死人,共有二十一人,死人都是剛死不久,血還是鮮艷的,死人中卻不見趙胖子的屍體。

沒有屍體,人也就活著,這屋子只有一個出口,趙胖子如果沒有死,他又從哪裡出去的?

剛才並沒有聽到打鬥聲,殺死所有人的人又是誰,他為什麼要殺人?

韓亦軒已經走過去,他不相信一個人可以憑空消失,他在找一個一般人看不見的出口。

他忽然看見了一隻腳,死人的腳,他的眼睛彷彿又有了光,他正想再走近過去,看得清楚一些。

門外已有七八個人沖了進來,一進來就吆喝他。「韓亦軒?」

衝進來的人就是新暗組的人,帶頭的就是周長波,吆喝他的人也是周長波,趙問天也在,新暗組裡那個非常重情義而又仁慈的人居然也在,只是卻不見林大同。

周長波的眼睛掃視了一眼地上的死人,恨恨的說。「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韓亦軒靜靜的說。「你應該看得出來他們的死因,我手上並沒有利器。」

周長波怒視著他,怒火已在燃燒。

趙問天冷冷一笑,說。「存心要殺人的人,又怎麼會讓別人看見他殺人的兇器。」他的眼睛在環顧四周。「他們都是剛死不久的,這裡也只有你們兩個,不是你殺人,難道是她殺人?」

韓亦軒只苦笑,沒有說話。這種情況,即使有理也說不清。

趙問天說。「你已經不得不承認了?」

韓亦軒說。「不是。」

趙問天皺起了眉頭,說。「不是?」

韓亦軒說。「這裡本來還有第三個人的。」

趙問天說。「現在第三個人為什麼又不見了?」

「不知道。」韓亦軒還是很平靜。「這本就是怪事,就像這裡剛有人死了,你們就來到一樣的奇怪。」

「狡辯。」周長波怒喝一聲,他的拳頭就揮了過來。天生神力的拳頭,怒火心中燒的憎恨,便讓這拳頭變得更加威猛。

威猛不見得就所向披靡,因為他遇到的對手又是韓亦軒,韓亦軒欣賞周長波的情義,這一刻,他卻不想顧及情義,因為他不想他的身邊再少一個人,半個都不可以。

他的拳腳也施展開。對上周長波天生神力的攻擊。

趙問天幾乎要拍手稱快。「我通常情況下,都不會跟別人爭功,可是我又想打架,怎麼辦。」他看著宮舳。「看來,也只有找你了。」

無論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宮舳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即使是男人的蠻力她都很難掙脫得開,趙問天卻偏偏好像看不出來。他一出手就使出他幾乎無人能及的腿法。

若然被這隻腿踢中,即使像韓亦軒這種經常玩命的體格都吃不消。宮舳又怎麼承受得了。

韓亦軒又與周長波交手,這裡又沒有第三個人,宮舳豈非要一命嗚呼。

宮舳還是很冷靜,冷靜得有點讓人難以捉摸,彷彿已知道自己一定不會死。

趙問天的腿法已剔出,宮舳也的確沒有死。這裡卻出現了第三個人。

突然出現的第三個人,一出現好像隨隨便便的一招居然就化解了趙問天得天獨厚的腿法,當真人外有人。

趙問天腳落實地,臉色居然沒有變。「居然真的有突然出現的人,你就是第三個人?」

第三個人一臉正經的說。「我不是什麼第三個人。我是荻仙。」

趙問天好奇。「什麼荻仙?」

荻仙認真的回答。「道佛仙家的荻仙。」

趙問天看出來這個人一定有毛病,忍不住玩弄他。「你真的覺得自己是道佛仙家?」

荻仙挺直著胸膛,高聲說。「不是覺得,我本就是道佛仙家。」

趙問天幾乎忍不住大笑。「這個機會倒真難得,我從來都沒有與道佛仙家交過手,不知道我的腿法厲害,還是你的仙術厲害。」

連環腿橫掃而出。

連環腿還沒有到,掃出的勁風已及,荻仙居然還很淡定,居然還一臉正經,淡淡的說。「道佛仙家,慈悲為懷,荻仙是不會與你較量的。」

連環腿已掃及,掃向荻仙的胸膛,掃向荻仙致命的地方。

荻仙還在微笑,因為他忽然就到了趙問天的身後,他居然這麼快,趙問天幾乎看不到他施展的身法。

他也沒有太吃驚,還覺得更有趣。「看來道佛仙家,一點都不假。」

荻仙說。「道佛仙家本就不說謊言。」

又踢出數腿,更快更狠。

荻仙又閃再閃,每次一閃就出現在趙問天身後,存心不與他交手,也要氣一氣他。

趙問天的臉彷彿已紅,他什麼時候這麼丟臉過,這種恥辱實在無法忍受,一定要讓這個有毛病的人倒下,不是抬著出去,就是爬著出去。

他怒火心中燒,還想一雪恥辱,荻仙卻不想再跟他糾纏,道佛仙家的人怎麼能這麼捉弄凡人呢。

荻仙忽然又一仙,嬉皮笑臉的對宮舳一笑,就拉著她的手再跑去捉韓亦軒的手。

韓亦軒還在與周長波交手,他的踢出的腿撞上周長波的腿,兩人就分開,荻仙就來到他身邊,捉住了他的手。

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三人就像神鬼一般憑空消失,而且再也沒有出現。

周長波和趙問天掃視著四周,試圖找到一點破綻,卻什麼都沒發現,他的人都擋住了唯一的門口,消失的人當然不能眾目睽睽之下,從門口遁走。

這世界根本就沒有仙神鬼怪,三個活生生的人怎麼能憑空消失?

道上也有一些類似的掩眼法,又怎麼會有如此高超的掩眼法?

相信周長波和趙問天撓破腦子都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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