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 36

「那個……」葉凡覺得渾身燥熱,乾澀的喉嚨使勁咽了咽，「你餓了吧？我做了飯……」她說完,就發現自己這話說得有歧義。

果不其然,段亦風湊近她,聲音沙啞道：「恩，餓了……」他的氣息打在他臉上，摩挲著嬌嫩的皮膚,愈發紅得誘人，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段亦風欺身上前，輕輕在她鎖骨上咬了一下。

葉凡一陣輕顫,頓時覺得渾身發軟，眼看便要叫他得逞，就在他伸手去解她扣子的時刻，胸口一陣涼意讓她清醒過來，瞬間想起段譽房裏的那張照片，總覺得他有什麼秘密瞞着自己似地，沒多想便伸手一推。

段亦風沒想到這時候葉凡還會反抗，頓時停了下來，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瞧：「怎麼了？」

被她這麼一盯，葉凡有些心虛起來了，畢竟那照片是自己偷看到的，要是就這樣問，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小氣？她的眼神閃了閃，借口道：「那個，你剛回來，我覺得還是先吃飯吧！」

見她言辭閃爍，段亦風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便沒有再強求，從沙發上起來，又將手遞給她。

葉凡抓着他的手，一下便從沙發上被拉了起來，由於用力過猛，起來的時候腦門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他胸口，頓時有種彷彿撞到牆的感覺。

唔，這個男人沒事把自己練得那麼結實幹什麼？葉凡覺得有些委屈，伸手去揉額頭，就在這個時候段亦風卻忽然將手伸過來，替她扣起了襯衫的扣子。

她的襯衫已經被他解開了大半，他替她扣回去的時候，手指觸到她的胸口，葉凡的臉一紅，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這時段亦風已經替她扣好了扣子，最後幫她整了整衣領，柔聲道：「好了，吃飯吧。」

他這般若無其事，葉凡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都說男人是管火槍，中途熄火很容易出毛病，像她剛才這樣，好像真的太不厚道了一點。如此一想，她不免心生自責，趕緊過去給他盛飯。

「你嘗嘗看，其實我有很久沒下廚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葉凡如實交代，她雖然跟他爹學過兩手，但畢竟實戰經驗尚淺，也不知段亦風這樣吃慣飯店的人，能不能適應她的家常小菜。

「我嘗嘗。」段亦風說了句，夾了過塊排骨咬了一口。

葉凡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緊張，看他吃自己做的菜，總覺得心裏忐忐忑忑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深怕漏過他不經意的表情。

事實證明，葉凡的廚藝還是不錯的，段亦風本沒指望一個從小就呆在父母身邊的小姑娘會做菜，以至於心裏打算好了就算難吃也要點頭硬撐，結果一口咬下去才發現這菜的味道比想像中的要好，而且還不止是一點點。

見段亦風舒展的眉頭，葉凡總算鬆了一口氣，也跟着吃了起來。

畢竟是自己燒的菜，又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吃，葉凡吃得非常香，一邊吃一邊和段亦風聊起他離開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聊著聊著，話題便自然而然地扯到了馬莉身上。

「莉莉說跟沈公子分手了，我看她好像沒什麼事，那天還拉着我去逛街吃飯，精力比我還旺盛，一點都不像失戀的樣子……哦，對了！」說起逛街，葉凡頓時就想起了那天偶遇秦諾的事情。

雖說當時沒答應他，不過既然說起了，不妨提一句，於是葉凡道：「說起來，我那天和馬莉逛街，碰到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誰？」段亦風問。

「秦諾，就是你小姨子那天帶來的男朋友。」

「哦？」段亦風眯起眼，停下手中的筷子。

葉凡沒察覺到他的異樣，繼續道：「我看到他在給露天晚會做嘉賓，沒想到後來節目結束，他為了躲粉絲，正好跟我撞見，沒想到他還記得我，我們還說了會兒話。」

「他說了什麼？」

葉凡便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如實說了一遍。

段亦風聽完之後沒說話，似若有所思。

葉凡覺得有些忐忑，畢竟他的工作自己不該插手，便道：「其實他也就是那麼一說，我看你挺忙的，要是沒時間就別勉強自己，工作總做不完的。」

卻沒想到段亦風忽然抬起頭問她：「你覺得他怎麼樣？」

他？秦諾嗎？葉凡歪著腦袋想了想：「人看不出好壞，不過我覺得他人氣挺高的，那天現場的表現也很好。」

段亦風點了點頭。

「那你會給他寫歌嗎？」葉凡試探道。

「我會考慮一下的。」他點頭，「不過，這個圈子複雜的很，如有以後遇到他，儘可能還是離他遠點。」

「恩。」葉凡點頭，這話不用他說，她心裏也清楚的很。

秦諾的話題到這兒算是結束了，兩人聊了一會兒，段亦風便提起了段譽上學的事。

葉凡深有感觸的點頭：「確實，現在讀小學比讀大學還難。」

「不過我剛聯繫上一個老朋友，正好在學校里搞行政工作，只是對方想先和孩子接觸一下，所以我過幾天準備帶小譽去學校看看。」

「是嗎？那我也去！」葉凡立刻自告奮勇。

段亦風沒想到葉凡會要求去，這城市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倘若撞到個熟人也是難免的。他們現在在一起，他為了顧全她，一直有所顧忌，不過……段亦風想到這兒，看了眼葉凡。

有些事該發生的總要發生，還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他笑着點了點頭：「好啊，一起吧。」

過了幾天，葉凡就和段亦風一起帶着小傢伙去了學校，是所本市知名的公辦小學，有近百年的歷史了，不管從學校硬件還是教師資源上都令兩人非常滿意。

段譽那小子從沒經歷過集體生活，頭一次進學校，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不過面對這樣的場合他畢竟還是有點緊張，一邊緊緊拉着葉凡的手，一邊好奇地四處打量。

迎接他們的是胖胖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鏡，頭髮梳得光溜溜的，長得很逗，有些像鼴鼠。

葉凡覺得這人長得好玩，正心裏偷偷樂着呢，那人卻迎上來結結實實地給了段亦風一個擁抱：「大風！你這幾年混哪兒去了！可想死兄弟我了！怎麼這麼多年不見，你小子還長這麼帥啊？」

段亦風面帶微笑，很自然地同他擊拳：「別說我了，你還不是一樣，十幾年不見，沒想到當年的帥哥竟然也能為人師表。」

「什麼為人師表啊？還不是為了混口飯吃，你看看我現在！」那人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多少年沒人叫我了王帥哥了，一個個都叫我王胖子，想當年咱哥幾個還混樂隊的時候，多少姑娘吵著嚷着要嫁給我啊！我現在說了他們還非不信我！」這胖哥長得逗樂，說話也搞笑，幾句話下來，葉凡在旁邊聽得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引起了那王帥的注意。

「咦！」他走過來，笑眯眯地湊近打量葉凡。

葉凡一開始還在笑，忽然發現這傢伙沖着自己來了，頓時有些緊張，往後退了步。

「不許靠我媽那麼近！」本來還羞澀地躲在葉凡後頭的段譽忽然衝出來，張開手臂，擋在了葉凡面前，一臉大無畏的表情。

頓時那王帥就樂了：「嘿！兄弟，你小子倒是好啊，這兒子養得……有出息！」

葉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把小傢伙抱過來，一面道歉：「不好意思哦，孩子小，不懂事。」

「誰說我不懂事了？你這個怪叔叔，色迷迷地盯着我媽幹什麼！」

葉凡一個趔趄，差點沒暈倒，旁邊的王帥和段亦風都樂得大笑起來，就剩段譽還在那兒叉腰撅嘴，一臉「誰敢動我媽，我咬死他！」的表情。

「大風啊，你這兒子我喜歡！我能幫你一定幫你，放心好了！」當葉凡帶着段譽去看學校的時候，王帥對段亦風說。「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沒想到你兒子都那麼大了，哎，想咱們當年我們幾個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地組樂隊，都想着有一天能出人頭地，到最後也就你堅持下來了，他們幾個經商的經商，做官的做官，就我最沒出息當了個小學老師。」

「別這麼說，人各有志，我覺得你現在這樣挺好的，至少我們現在還能聚在一起。」

「這倒也是，人總會長大的，想當年我們還打架進過拘留所呢……」王帥說到這兒，忽然頓了頓，似乎意識到自己講了不該講的話題，立刻轉移注意力道：「對了，你老婆看上去真年輕，跟個小姑娘似地。」

「她是我女朋友。」段亦風解釋道。

「啊？」王帥一怔，立刻反應過來，「呵呵，女朋友也好啊，總有一天會變老婆的嘛！」

段亦風笑笑，不言語。

他不說話，王帥反而憋不住了：「我說大風啊，你別怪兄弟我多嘴，那小姑娘是你女朋友，那你兒子……」

「是清言的孩子。」

「什麼？」王帥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怎麼了？」段亦風問。

「沒什麼。」王帥僵笑了一下，「也沒什麼啦，可能之前我消息有誤，你知道我媽都是這麼多年沒見面了，你們很多事情我也都是聽別人說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段亦風忽然打斷他，臉上始終保持着淡淡的笑，微微點了點頭，「沒錯，小譽是清言和她前夫的兒子。」

話音落，王帥終於按耐不住了，一把拉過段亦風：「我說大風，你怎麼這麼糊塗啊？清言那前夫難道是……」

「亦風，這個學校真的很不錯哦！」葉凡帶着段譽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

王帥才要說出口的話噤住了，勉強笑了笑：「是啊，我們學校是附近最好的公辦學校，嫂子你就放心好了！」

嫂子？葉凡一怔，看着眼前這個看上都快上四十的男人叫自己嫂子，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感。

幸虧段亦風從中解圍：「好了，我們都來那麼久了，就不打擾你工作了，該回去了。」

「這就走了？」王帥有些意外。

「恩。」段亦風點頭，「你現在可是學校里的領導了，為人師表的，要注意點形象。下回有空，出了學校，我請你喝酒，聊天敘舊，喝個痛快。」

「好！」這話總算說到了王帥心裏，「那我就不留你們了，孩子的事我會努力的，你就別擔心了，好好工作賺錢，請我喝酒就成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個久別重逢的好友擊掌為定，揮手告別。

回去的路上，葉凡一直在傻笑。

段亦風從後視鏡里看她，覺得奇怪，便問：「怎麼了？什麼事那麼開心？」

葉凡樂呵呵地回過頭：「我說了你不許笑啊！」

「恩。」

「我就是在想啊，我念書的時候看到老師校長，總是老師好，校長好的叫，沒想到有一天校領導也能叫我嫂子，開始還挺彆扭的，現在想起來覺得其實挺過癮的……」

葉凡一說完，段亦風也「噗」地一聲笑了，「其實他這人的脾氣一直沒變，可能跟職業有關吧。」

「也是，經常跟孩子在一起心不容易老……對了！你們以前一起組過樂隊？」

「沒錯，他是貝斯手，看不出來吧？」

葉凡老實的點點頭：「完全看不出來，我以為他頂多是個鼓手，那你是什麼呢？」

「我彈結他的。」他道。

「那主唱是誰啊？」

主唱嗎？段亦風望着前方穿行的車流，淡淡道：「我們沒有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