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晉江獨發

106晉江獨發

又是一年新春佳節,各處張燈結綵,人們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自臘月二十五日封寶,蕭哲麟便推了一切公務,專心窩在宮裏陪老婆。有外藩使臣來朝見的,都一併推給蕭乾。太子也不小了,蕭哲麟壓榨起來自然不會手軟。

窗外火樹銀花,華燈一片。遠處燃起點點煙火,炫目的煙花以生命燃燒的速度倏忽飛上夜空,綻放出生命般的華彩。耀人眼球,卻只是曇花一現,而後歸於虛空。生命就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無論是默默無聞還是大方異彩,最後不過是一粒塵沙。人啊,又是就是如此的渺小,滄海一粟,消失了連絲痕迹都沒有。

重生五年多,這是唯一一個沒有女兒在身邊的新年。

林如海突然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前塵種種不斷地在腦海中浮現,摻雜着今生說不清道不明的的糾纏,一時讓他分不清是真是幻。

「如海,風大,別站在窗口!」蕭哲麟燙著酒,回頭沖着林如海喊。

林如海應了一聲,仍盯着窗外看。蕭哲麟放下酒杯,從背後環住愛人,在他耳邊低笑:「看什麼呢?」

「煙花雖美,也不過是過眼煙雲。」林如海低嘆了句,身子微微後仰,靠在溫暖的懷裏。重活五年,親情、愛情都得了,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值了。可轉念一想,這一切會不會也只是黃粱一夢呢?想到這,林如海的情緒低落了些。他內心的紛雜,蕭哲麟並不知道,只是咬着他的耳朵,呵呵的笑,「也不是第一次看了,如何今日這麼多感慨?」

林如海的耳朵是敏感之處,不過被含了一會兒,便紅的發燙。他推開蕭哲麟,慢悠悠的走到熏籠旁,悠悠嘆道:「也不知道玉兒在邊關過得好不好?」

蕭哲麟笑着捏捏他的手,道:「我就說你不會無事感慨,想玉兒了吧?」

「以往過年都是玉兒陪着我的——」林如海也不否認。從黛玉離京,他的心就沒有放下來過。可他也不想過於束縛女兒,黛玉想在邊疆,便隨她吧,大不了多派些人跟着,總不會讓她吃了虧去!

蕭哲麟捏着他的手緊了緊,瞪着眼道:「錯,是我和玉兒,如海,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不能把我排除在外!」

林如海好笑,這傢伙是賴定自己了。他握住蕭哲麟的手,搖頭驅散腦子中莫名其妙的想法。手裏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自己真是太閑了,才會胡思亂想。五年的時間足夠檢驗一個人的真心了,這人的一如既往,早已令他沉迷。重活一世,林如海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雖然多了蕭哲麟這個意外,可也有無窮的收穫。他慶幸蕭哲麟這一世的強硬,若非如此,他們還不知要錯過多久?或許是永遠吧……

呵,有這人在身邊,無論何時何地——心都是安寧的呢?

「如海,長夜無聊,不如我們……」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如海似笑非笑的回頭,眯着眼看蕭哲麟端來連個小酒盅。

「作什麼?」林如海懶懶的問。

「呃……」蕭哲麟眸子閃了閃,深沉的好似一片汪洋。他愣了一下,喉結微微滾動,啞這嗓子道:「不如我們飲酒為樂?」飲酒嘛,如海肯定是不如自己,幾杯酒下肚就暈暈乎乎了。醉酒的如海褪去了偽裝,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自己,連聲音也是軟軟的,任自己擺弄,別說多可愛了!蕭哲麟想想身體的某處就忍不住的蠢蠢欲動。

「好啊!」林如海傻乎乎的道。

他可不知道蕭哲麟打什麼主意,早被酒香吸引了。

蕭哲麟端著盅子擎到他嘴邊,林如海聳著鼻子聞了一下,抬頭道:「好香的酒,如何以前沒見過?對了,這酒叫什麼名字?」

蕭哲麟笑道:「自然是好酒,先嘗嘗味道如何?」

林如海盯着蕭哲麟,覺得他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好看。眸子柔軟而深邃,帶着三分縱容,三分寵溺,餘下的便是慢慢的深情。林如海看着,不由得痴了,他覺得自己幾乎要溺斃其中……

下意識的張開嘴,醇香的酒液緩緩滑進口腔,暖暖的,直達心底,帶着久久的韻味,純的乾脆,香的攝人。正如蕭哲麟給他的感情一般,乾淨、濃烈、執著,忍不住溺斃其中。林如海覺得自己醉了——

「好好的發什麼呆,可是夫君太過英俊,看得痴了?」蕭哲麟心軟軟熱熱的,笑的不懷好意。

林如海把他一推,臉上帶着暈紅的薄怒,「胡說什麼呢,一把年紀了,也不害臊!再說到底誰是夫君,蕭哲麟你膽兒肥了是吧?」

一時不防被推倒,蕭哲麟笑的在炕上打滾,討饒道:「你是夫君,我錯了,夫君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誰上誰下看得可不是嘴上功夫,再說自己佔了大便宜,嘴上吃點虧又算什麼?既能哄得愛人高興,對自己也沒什麼妨礙,何樂而不為?

林如海看了他一眼,罵了句「沒臉沒皮」,自己坐在炕上喝酒,蕭哲麟讓他來,他也不理。(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蕭哲麟只好自己坐起來,奪過林如海喝了一半的盅子,一口吟盡,在林如海發怒之前忙有到了一盅,討好的遞過去。林如海哼了一聲,懶得跟他計較。蕭哲麟摸摸鼻子,從身後摸出一個賬本,道:「這是今年麟海山莊的產業收入,你看看吧!」

林如海擺擺手,抱着酒盅子,懶得伸手,「你處理就行了,我看了也是白看。」往年都是蕭哲麟管的,山莊蒸蒸日上,他覺得自己看不看沒必要。

蕭哲麟沒有勉強的意思,隨手把賬本一扔,道:「也好,我讓他們把銀子都換成銀票給你存着。」

林如海看鬼似的看了他一會兒,在蕭哲麟毛骨悚然的時候,來了句:「我像那麼缺錢的人嗎?」

「當然不是!」蕭哲麟忙搖頭。你要是缺錢,這世上就沒有有錢人了。五年前水災,兩年前旱災,今年打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朝廷雖說不至於支撐不了,但國庫的銀子是耗費一空了。林氏產業本就雄厚,在加上麟海山莊遍及全國的產業,每年的進項都是如今的好幾個國庫了,這已經不僅僅是一般的富可敵國了。

如今林如海便是什麼都不幹,在家坐吃山空,也足夠吃個幾百輩子了!

林如海今日似乎有些興奮,他端起盅子又吟了一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如今北方戰事緊急,國庫的銀子也不多了吧,今年麟海山莊的進項就圈捐給國庫了。呃……」他喝得有些沉,打了個酒嗝,身子有些搖晃,話也比平日多了,蕭哲麟扶着他的時候他還壯志凌雲的吆喝:「我可不是開玩笑,捐銀子支援戰爭嘛,徹底解決後患!」

蕭哲麟看得好笑,忍不住去揉他的頭,「你知道麟海山莊一年收益多少銀子么?」

「管他多少呢?都捐了!」林如海站起身來豪氣的一揮手。不過他顯然忘了自己喝醉了,搖搖晃晃差點跌倒。

蕭哲麟好笑的去扶他,也沒當回事。醉酒的人,明兒一醒來什麼都忘了。可這次顯然出乎他的意料。第二日林如海舊事重提,也不看多少,一股腦兒的將銀子捐了出去。眾臣睜大了眼,這……這麼多銀子,不會是林侯爺全部的家當吧?蕭哲麟好笑,林如海做什麼,他都無條件的支持。不過這次如海捐了銀子,也該讓其他朝臣出出血。

因已封寶,不能再下聖旨。蕭哲麟便傳口諭,先把林如海嘉獎一番,然後是號召群臣效仿。眾臣一看林如海那麼大數目,也不好太小氣,一個個咬着牙忍着吐血的**報上自己的數目,轉眼之間,財政困難的局面就解決了。

蕭哲麟樂得拉着林如海的手吻個不住,「哈哈,如海,你真是我的福星!」

林如海懶得看他這傻樣,甩開他的手,轉頭逗鸚鵡去了。

鸚鵡還是李昊兩年前送的,叫翠兒的那個。黛玉養得好,兩年的時間長大了不少,更聰明伶俐,顏色也更加鮮艷了,看着很討喜。黛玉不放心,前些日子還特意寫信囑咐讓好生照看。翠兒有個毛病,不是它認可的人一般不讓近身,喂它東西也吃的不歡。以前都是黛玉親自餵養,除黛玉外它跟林如海最親近。黛玉不在,林如海索性帶在身邊親自照看。

翠兒撲棱撲棱翅膀,用屁股對着蕭哲麟,頭在林如海身上蹭個不停,還學着人的怪笑聲「嘎嘎嘎」的叫着。

林如海摸着它的頭,也笑個不住。

蕭哲麟紅着眼瞪那不知好歹的鸚鵡,它便扯著嗓子陰陽怪氣的叫:「放肆,放肆!自尊鄒官方火,拔尊白星點燈——」(只准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蕭哲麟恨不能把這畜生烤了吃。這都成了精兒了,平日裏擠兌他就罷了,最令人氣憤的是正和愛人做某些不河蟹運動的時候,這畜生來一句「非禮勿視」或「**苦短日高起,從此帝王不早朝」之類的話。哪怕是它什麼都不說,就是隨便叫幾句,如海都能把自己一推,戛然而止——

又過了兩日,到了除夕夜,守歲之後,林如海在宮中小憩了一會兒,隨之便是第二日的大朝賀。朝賀之後,林如海提着翠兒揣著蕭哲麟給的壓歲荷包回了林府。元旦之後便是各官員拜訪來往的日子,林如海身為百官之首,林府也免不了一段時間的車水馬龍。雖說以他的身份,用不着都一一接見,但也不好連面兒都不露。

這幾年,蕭哲麟不知道從哪兒受了刺激,每到過年都要給他一個荷包。他說不要,那廝便以比他大為由,百般歪纏。林如海懶得跟他磨嘰,只得接了。今年的荷包不如往年那般沉甸甸的,放在手裏幾乎沒什麼重量。林如海心中不由好奇,不知裏面裝的什麼東西。以往都是些象徵吉祥意味的小玩意兒,要麼是紅繩串起來的銅錢。無一例外,重量手感都跟今日這個不一樣。

林如海笑笑,還真把自己當小孩子了?

捏著荷包揉了揉,輕的讓他懷疑裏面是不是空的。等等,不會是——銀票吧!

林如海發誓,要真是一張銀票,他就折回去直接砸蕭哲麟臉上!

事實是,林如海打開,是一張紙條,上書:

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執子之手,與子白頭。

這傢伙,林如海笑笑,眼角閃閃的,搞這麼煽情——

玉門城,黛玉也收到了蕭凌威的壓歲錢。蕭凌威還真是不安常理出牌,別人都是精緻的小荷包,蕭凌威直接弄了個小匣子,裏面各色金銀錁子,穿了紅繩的銅錢,金玉玩具,都是價值不菲之物。這還不是最離譜的,黛玉剛收拾好,李昊又送了一個大箱子,也說是壓歲錢。滿滿的一大箱子,足足是蕭凌威小匣子的幾倍。不多時,蕭承也派人送來了。

收了那麼多壓歲錢,黛玉不由得感慨一句,只有承哥哥的還正常點。兩對吉祥如意的小金錁子,外加一串紅線銅錢。蕭承每年都是如此,給黛玉和蕭淼的一樣!

林如海、蕭哲麟的是一早送來的。黛玉都一塊收了,讓人先運回京城。過了不幾日有聽說京中官員捐銀子的事兒,黛玉便將自己這些年攢下的梯己一股腦兒的捐了出去。又引起了一場轟動,公主都做出表率了,那些太妃、嬪妃、王妃、郡主什麼的都不能獨善其身了罷。皇家尚且如此,普通公侯之家的什麼誥命夫人,包括官府之家的命婦們也要有所表示吧!

一番折騰,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蕭哲麟還跟林如海開玩笑道「在打一場仗也綽綽有餘了」。還因此被後者狠狠的教、訓了一頓,理由是他不懂節制**,只知自己建功立業,不考慮百姓的承受能力,最後歸結到不懂得體恤百姓身上。

作為懲罰,蕭哲麟被罰抄《君范》一百遍。

《君范》顧名思義,為君的典範,乃是開國太*祖皇帝對後世子孫為帝者的訓誡。主要教育子孫,君王要愛護百姓,多聽臣下的意見,不要剛愎自用、一意孤行。

蕭哲麟覺得自己很冤,他不就隨口一說。怎麼就上升到不愛護百姓這麼高的層面了?還抄什麼勞什子《君范》,他早過了抄書的年紀好不好!

胳膊都麻了,不抄了!他剛把筆一扔,就看到林如海似笑非笑的臉,還有那威脅的小眼神兒。往常他可能會覺得特別可愛,可是……在自己剛做了虧心事的時候,他只覺得特別恐怖,心都忍不住顫了顫,是嚇得!如海不是去閣部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身子一僵,忙抓起筆,板板正正的坐直,像聆聽教訓的學子。

顫巍巍的道:「如海——我,我抄累了,就歇歇,我沒有不愛護百姓,真的!」

林如海憋得肚子都抽搐了,才忍住沒笑出聲來。這蠢材,平日挺精明的,怎麼一到他面前兒就犯渾!他淡定的「嗯」了聲,道:「你繼續抄,抄不好晚上不許吃飯。你可別把這不當回事,為君之道,最重要的便是存百姓。古人有雲『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生活安定了,你才是安全的。古代那麼多亡國之君不都是因為不知道愛惜百姓,不把百姓當人看,才眾叛親離,死無全屍的么?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

林如海扶著腰,在蕭哲麟看不見的地方笑的咬牙切齒。讓你晚上折騰我,我白天就折騰你!

死無全屍——死無全屍……蕭哲麟咬着牙,腦海里回蕩著這幾個字。

我不就是昨晚兒孟浪了些,你不是也挺主動的,叫的前所未有的興奮。我自認還是很有自制力的好不,不是你那麼引誘我,我也不至於……咳,享受都享受了,用得着這麼咒我!不過他知道愛人還在氣頭上,自然不敢此刻去戳老虎眼兒,否則今晚的性福堪憂啊,只得低聲下氣的道:「是是是,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今兒一定抄完。不——」

他拍著胸口說:「我一定愛護百姓!」

愛護百姓可不僅僅的皇帝的義務,太子也不小了,也該讀讀《君范》了。決定了,明天讓太子抄兩百遍!

(嗚嗚,無辜躺槍的太子,點蠟……)

攻城的器械已經備齊,剛過了春節,蕭承、李昊便有開始了新一輪的攻勢。

今年氣候極寒,雖已進了正月,塞北仍是滴水成冰。大月的營寨堅固異常,蕭承、李昊輪流帶兵日夜不停的攻擊,愣是沒有攻破。黛玉看得着急,再三請求喬裝道戰場,都被蕭凌威拒絕。

這日張淮又運來一批攻城器具,有霹靂車,雲梯,還有魯翰新研究出來的連發車弩。途經玉門城,休整之時黛玉便找了張淮商議,讓他幫着勸勸蕭凌威。張淮自然不同意,無奈他有把柄在黛玉手裏,只得屈服。二人又是激將,又是連環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令其勉強同意。條件是送了東西馬上回來,不許遷延。

黛玉高高興興的走了,蕭凌威捋著鬍子嘆息,這丫頭,自己這一放他走,便是龍潛大海,虎入山林,怕是不會聽話的輕易回來了!

唉,算了,再縱容她一回吧!

不行,得趕快寫信給承兒、昊兒,讓他們仔細點,別讓玉兒做什麼危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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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重生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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