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歌。

那首歌。

電視里的新聞乏味地連續播放著,又是哪一個黨員在那裡口沫橫飛的發表自己的社會主義建設,重複得太過沉悶。我懶洋洋地斜躺在家裡的藍色沙發上,想著早上那些人的歡呼聲響,那些人,第一次不是為我而歡呼,而是為那個女孩,那個似乎天生為舞台而生的女孩。

我這隻麻雀,終究讓人發現了我只是麻雀,我並不是那個在初中的記憶力叱吒風雲的鷹,從今往後,我就應該適應我平凡的生活,平凡地過下去。聽天由命似地隨波逐流。

早上的開學典禮,那些歡呼,那些掌聲似乎聽上去就不屬於我,我甚至在懷疑,就連那把黑白吉他發出的美妙聲響也不屬於我,因為我配不起那音律,我的長相我的身高我的一切一切都配不起,我心愛的黑白吉他,那天籟一樣的音調不是為我而生的。有時候,我的自卑連自己都感到害怕,或許就這就是年輕的糾結,這種糾結連自己也難以理解。

早上

「你很厲害,那麼就演奏吧,這首歌你來唱。」我拍拍那個女孩的肩膀,灼灼的陽光直射我的雙眼一樣,明明很不情願,明明自己通宵練習這首歌練習了許久許久。

「那怎麼可以?你一定唱得比我好。」那個女孩搖搖頭,從她的眼神里看不出虛偽。而我,看著她的眼睛,深深陷進去一樣。

「可以,新同學。幫幫忙,那個鍵盤手其實就是主唱,她走了,就沒有主唱了。」我知道自己在說謊,只是現在的我就只想說謊,或許我想讓大家聽到最適合這首歌的聲音,而不是我那自卑的呻吟。

「萌萌,你……」沈天在一邊想要說些什麼。

「恩,就這樣,好嗎?」我輕扯盛雪鳴的手,這個小妖精,或許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她知道我從一開始就是在演戲,她只是在一旁一聲不吭的,直到我說完那句話,她才迫不及待地把我拉到一邊。

「萌萌,你幹嘛?當如來佛啊,大發慈悲嗎?這首歌明明就應該你來唱,你別以為老娘我不知道你練習了多久。」盛雪鳴和平常一樣還是那麼直言直語的,聽著這種語氣,我卻感到特別的放鬆。

「小盛,我喜歡那聲音,你就讓她唱,我想聽她唱。」

「萌萌,如果我跟你說,你更能唱出這首歌的味道,你相信嗎?」那時候的我,不相信,最後的我,有些後悔了,明明那就是我自己寫的歌,為什麼要拱手讓人,自己看不起歌中隱藏的情感罷了,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懂,自己就是自己,沒有必要為任何人改變,就像我寫的那首歌一樣,帶著些自卑,卻是自卑中最耀眼的狂妄。

「別傻了,小盛,你別因為自己暗戀我就說些這樣的話來討好我吖。」我有些自戀的說。可是那句「別傻了」那時卻是發自真心的。我那麼用力地用輕佻的語言維護我那頂天立地卻脆若琉璃的自尊。

「是啊,我是暗戀你,我的傻小萌,那麼就聽我一次,這首歌你來唱,行嗎?」盛雪鳴那麼小聲那麼小聲,真不符合她從小到大的風範,我假裝看不見,這一次的假裝真難受,以前的我會發揮我的金牛座本性死纏爛打地解釋下去,直到我們家的盛大小姐屈服為止。

我們幾個就這麼風風火火地上台了,這次的演出,第一次少了藍萱,全身像是少了某一部分肢體一樣的不習慣。第一次她的鍵盤左邊沒有插上白色玫瑰。

我的黑白吉他發出了第一聲聲調,後來的伴奏緊隨其後,我的小盛,天天,附和著我的音樂,彈出那麼好聽的音符,那個女孩跟隨旋律的技巧那麼熟練。

帶著些沙啞的歌聲響起,那個女孩,用一種桀驁不羈的語調演唱出我用自卑情感寫出的歌曲,在悲傷中透出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就好像斷翅的蝴蝶輕輕地揮動翅膀卻能掀起巨大屋頂一樣。明明帶著那麼強烈的自卑和悲傷,卻還有一種強烈的力量從那悲傷中釋放出來,不像是崩潰,不像是歇斯底里的瘋狂,我聽了許久許久,聽出了小小身軀釋放百倍大的力量是因為歷經生活的滄桑,就算不去接受也要接受,無論生活或者學習的壓力多麼重,都要逞強一樣地抬頭。即便是情感中夾雜著不規則的自卑的桀驁。

獨自蜷縮在角落

消遣著自認為瀟洒的平凡

跳動在指尖的沙啞暗沉

便是畢業的感覺

腦中不斷上演揮手告別

瀰漫著腥膩難忍的畢業

再見了

再見了

我再也無法企及的珍貴

再見了

再見了

我再也無法觸摸的側臉

操場上

曾經奔跑著我的誰誰誰

此刻物是人非

我寫下這首沒有氣質的歌

聲調低沉仿若生命終結

我畢業了

我的歌在掌聲中落幕,我知道什麼叫做聽到歌聲之後的怦然心動,第一次,前所未有的感覺,對一個人的魅力感到折服的第一次。散場的時候,我和小盛並肩走,那個女孩,和我的天天並肩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看見她們的手,緊緊牽在一起就像我們四個,在畢業的那天,十指緊扣一般。

「你吉他彈得真好,我是藍天,我知道,你叫單萌。沈天告訴我的。」那個女孩,臉上帶著陽光的顏色,雪白的肌膚就這樣肆無忌憚地炫耀她的不平凡,她指著天,說她叫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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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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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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