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悄悄回宮

75悄悄回宮

晴天,氣溫也很平常,高懸的暖日說明這是個適宜出行的好天氣,司徒蘭站在順尹門的門口,看了看前面那一條長長的隊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好好收拾東西了,因為自己告別宮女身份之後成了主子,內務府也沒來收自己的腰牌,但是走的時候也實在太過匆忙,怎麼還記得上拿這種小東西?現在想要見陶優姑姑一面,也只能用上探視親屬的方法了。

幸好大周有這麼個人性化的規矩,否則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歷朝歷代宮女都是不允許被探視的,只有大周開了這個制度的先河,允許宮中的宮女太監每半個月接受一次家人探視,登記在冊,由接應太監進行通傳,所有行為都不能有任何逾越,雖然這個時間很短,至少可以和家人相見,已經很是滿足了。

即使現在裏面已經換了主人,可規矩還是沒有變的,也正好讓她鑽了個空子。華昌王還沒有正式登基,但儼然已經是這大周真正的主人了,放眼天下,已經沒有沈氏皇族的子嗣了,除了他,根本就沒有別的儲君選擇。

但這一切都是先太子已經死去的前提下,即使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滿朝文武還是有不少舊臣,就算迫於無奈轉換了陣營,心裏也不一定服氣,畢竟不是華昌王的親信,待遇都要低了許多,和先帝在世時的權勢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沈尋被她無情的關在房間里不準出來,也不知道現在在做些什麼,只知道他最近沒日沒夜的看書,好像是為了把這麼多年來的所有空缺都補回來似的,但那終究還是天方夜譚,就算是一目十行的天才也好,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天內變成滿腹經綸的大才子,有些珍貴的歲月一旦被浪費了,就永遠也找不回來了。正是因為如此,司徒蘭才對華昌王恨意深沉,是他毀了沈尋的本應光彩的年華,連帶着毀了他至親之人。

此仇不報,終生之憾。

她和華昌王並沒有直接的仇恨,可是卻已經把自己和沈尋當成了一個整體,他的仇人就是自己的仇人,沒有別的理由可言。

想到這裏,司徒蘭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自己為他所做的的確夠多了,如果他以後做出讓自己傷心的事情來,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現在做出的這些瘋狂舉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眷顧,今天的天氣格外舒服,即使是一直在陽光下面站着,也沒有感到絲毫曬意,司徒蘭排著隊,站着站着就好像忘了自己來這裏的初衷了,四處張望着周圍的環境,跟着人群登記,然後被幾個太監帶到了一個宮室,這裏還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連桌椅的位子都沒有改變,讓人有一種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覺。

周圍站着很多人,都是等著見女兒或者兒子的親屬們,以前都是自己被探望的份,今天輪到她來探望別人,這樣角色轉換一番覺得還挺好玩的,只不過浪費了陶優姑姑一次見家人的機會,着實有些過意不去。

坐在一條長凳上,等了好半天才聽到太監叫自己的名字,司徒蘭頓時從凳子上坐了起來,朝外面看了過去。

陶優姑姑身上的穿着比以往要精緻許多,司徒蘭試着從她的衣着來辨認她現在的身份,卻有些不太確定,只好低着頭走上前去,捏了捏她的袖子。

陶優原以為是自己的家人來探望,正四處尋找著熟悉的聲身影,冷不丁被人一拽,這才看清了眼前這人的臉,頓時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阿蘭?!」

司徒蘭一臉僵硬的咳嗽了兩聲,她又沒死,這一臉看詐屍者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卻還是畢恭畢敬道:「是我啊。」

她的聲音很輕,彷彿還是當年那個少不經事的小宮女,站在雪地里被老資歷姑姑訓斥的樣子,然而歲月如梭,當年無權無勢的小姑娘搖身一變,成了窩藏前朝太子的亡命之徒,有些時候永遠也想不到以後會是什麼樣子,也想不到命運究竟會朝着那個方向而去。

陶優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很久,久到一旁的太監繼續念名字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語氣有些許顫抖:「我還以為永遠都見不到你了。」

「怎麼會呢。」司徒蘭對她展開了一張安慰的笑臉,將她拉到角落無人的位置才悄悄道,「姑姑,我是不得已才想到用這種方式找你的,但如果你能幫我弄到一塊能隨時出宮的腰牌就好了,我現在有些事情不得不麻煩你們。」

陶優看了看她,道:「宮裏頭許多和前朝牽扯不清的人都被刷走了,我還算是幸運的躲過了一劫,現在是正三品的掌事嬤嬤,分配宮女、分發俸祿的都是分內的活,給你弄一塊能夠隨意出入皇宮的腰牌也不是難事,只是要擔很大的風險。」

聽罷,司徒蘭皺了皺眉,總是是覺得有些虧欠她們,畢竟這些事情本就與她們無關,聽說陶優姑姑也很為難之後,她也有些猶豫了。

「但你不是別人……」陶優話鋒一轉,望着她道,「我這輩子算是耗這宮裏頭了,想來想去,也沒有比你更親的人了。我不知道你要這腰牌有什麼用,但是一定是有你自己的原因,以我對你這麼多年的了解來看,你絕對不會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給我一點時間,如果能弄到,一定會給你弄到。」

聽了這樣的話,司徒蘭簡直感動到無以復加,直到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人際的重要性,那是金錢也無法衡量的情誼。

「姑姑,我也不會刻意瞞着你的。」司徒蘭左右看了一眼,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陶優的眉毛越皺越深,眼睛越瞪越大,直到聽完了最後一句話,她才猛然反應過來。

「你……你真要……」

「噓。」司徒蘭連忙捂住了她的唇,「不只需要這樣,我還得親自找幾個人安排一下,但是下個月就快要到了,我怕等腰牌到手也來不及……」

「砰——」

旁邊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司徒蘭驚得連忙轉過身去,卻頓時對上了一張陌生卻又熟悉的臉。

陵江手中的東西落在了地上,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司徒蘭,她今天是有家人過來探望,但完全想不到會在這裏碰上她,這個既是主子也算仇人的女子。

司徒蘭心道完了完了,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碰上結過梁子的人。陵江只要和外面的人一報告,自己的小命說不定就要玩完了。一想到自己剛進東宮的時候和她的各種摩擦,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當時雖然出了氣,卻也讓自己多了一個仇人,看她這副樣子應該是親人過來探視了,希望她放自己一馬,不要趕盡殺絕。

想到這裏,司徒蘭僵硬地抬起頭,語氣乾巴巴的對着她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啊……」

陵江似乎沒想到她會主動給自己打招呼,一時間也有些反應不過來,過了好半天才道:「我剛剛都聽見了。」

司徒蘭心口一緊。

「你說你想進宮親自找幾個人對不對。」

司徒蘭沒說話。

陵江突然急切地朝前走了兩步,聲音很小:「我跟你換吧……你進宮,我扮作出宮。」

聽了這話,司徒蘭一懵,有些發愣地看了看眼前的人,似乎不明白她樣究竟這是為什麼。

陵江之前是太子妃的貼身宮女,太子妃的事情敗露之後,自然受到各宮的唾棄,在新朝格局還未完全成型之前,被以前看不過眼的人趕到了浣衣局,那種地方單聽名字就知道有多苦,根本比不上以往伺候主子的日子,她好歹也是官家女子出身,哪裏忍受的了,可是父親偏偏在這種敏感的事情被革了職,自己根本毫無出頭之日。

所以她一直在想方設法地逃離這種生活,如今遇到了想要混進宮的司徒蘭,就好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着不放,那樣的表情好像是在說,你敢不和我換,我就把你在這裏的消息捅出去。

其實司徒蘭覺得這個方法還是很可行的,甚至有點雪中送炭的意思,回頭看了看陶優姑姑的反應,又站在原地和陵江對視了許久,小聲道:「好,換就換,只要你不怕被抓到,我也沒什麼好怕的。」

今天探視的人不多,角落周圍沒有人,所以也不怕被人偷聽到。太監們都在門外站着,也不用擔心他們會看到。

既然陶優姑姑有辦法弄到出宮的令牌,那也沒什麼可怕了的,出不出的了宮頂多也就是時間問題,沈尋現在也不是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分開一天兩天又不會怎麼樣,這可是報仇的大事,交給誰也不放心,不親自安排妥當怎麼行?

陵江沒有想到她會答應地這麼乾脆,很是愣了一下,司徒蘭拉着她的袖子往人群的背後擠了擠,朝屏風後面一站,小聲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換衣服啊。」

即便是冒着生命的危險,她也甘願一試。

xxxx

客棧。

沈尋將最後一頁翻了過去,合上書,這才深吸了一口,花了小半天終於看完了……

今天是休沐的日子,司徒蘭沒有去練舞,反而一大早上就不見了人,還吩咐自己一定要在房間里獃著等她回來,不要到處亂跑。

他將合上的書抵在下巴處,一邊沉思,一邊眨眼睛。

蘭蘭去哪了。

思著思著就開始啃書,一排潔白的牙齒似乎不受控制似的,輕咬着上面的書頁,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活像個餓暈頭的小白兔。

蘭蘭什麼時候回來……

沈尋無聊地敲著桌子,按理說這個時候蘭蘭應該早就回來了,怎麼還是連個消息都沒有,難道是出事了?

剛這麼想着,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沈尋頓時就從凳子上坐了起來,整顆心都放了回去,還好蘭蘭平安無事。

他迅速起身去給她開門,順便張開一臉燦爛的笑容。

剛一看清眼前的人,他的笑容就徹底僵在了臉上,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收留過自己的江水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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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太子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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