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今年二十了

6我今年二十了

沈尋眨了眨眼睛,瞬間化身為一個很有求知慾的好少年,「那如果是你呢?」

司徒蘭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一時怔住了。

「我?」她的想法一時變得有些混亂,還有些莫名,「我怎麼可能對你大吼大叫呢,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殿下……您多慮了。」

沈尋不饒人的將臉湊了過來,「如果呢?」

一張俊臉這般靠近自己,司徒蘭有些窘迫地朝後避了避,慌不擇路之下,只好答:「那,那您踹吧……」

沈尋卻突然高興地沖她笑了起來,好像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唇角彎起,笑容乾淨的像一張白紙。

「你是不是很怕我呀?」

司徒蘭心說,誰怕你個傻子啊,面上仍舊恭敬道:「奴婢不但怕你,還怕這宮裡的所有主子。」

「他們都不怕我,你為什麼要怕我?」他滿心好奇的追問道。

用鼻子想也知道這個「他們」指的是東宮的宮人了,都來了這麼多天,也不是沒見識過,說實話,還真沒幾個人把這主子當回事的。都是在皇后或者皇帝來看望的時候才做做樣子,但是也不敢做的太過分,平時吃穿住都服侍的還好,不敢出什麼差錯。

司徒蘭扶額。

真是伴君如伴虎,伴太子如伴小豬……你說他腦子裡天天都在想些什麼呢?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問題。

「因為……」話起了個頭,想了很久卻想不出個理由來,司徒蘭沒轍了,只好敷衍道,「嗯……因為我是好人,他們都是壞人。」

「哦。」沈尋點點頭,表示他明白了。

「……」這麼好騙?司徒蘭忍住了想要去摸他額頭的衝動,問,「殿下……您多大了?」

沈尋低頭開始扳手指。

從左手的大拇指扳到右手的大拇指,又從右手的大拇指扳到左手的大拇指。

然後他抬起天真爛漫的眼睛看著她。

「我今年二十了。」

語氣聽起來還有那麼點驕傲似的……

可是,這話從一個男人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這麼彆扭呢?腦補了一個小姑娘舔著糖葫蘆說:「我已經四歲啦,會自己穿衣服啦!」

司徒蘭尷尬地咳了兩聲,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要破功。

深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她覺得自己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他傳染。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當初可是她自己要來的,做人還是要有點責任心的好,既然攬下了,那就管下去。

反正她現在也不過十九歲,離出宮還有六年光陰,慕子川又前途未卜,索性就這麼耗著吧。忍不了也得忍,總好過在皇后眼皮底下戰戰兢兢的日子。想到這,也不知道陶優姑姑她們過得好不好,抽空得去看一看。

已經過了用膳的時間,桌子上的菜全被撤走了,有專門負責清理的宮人在一旁默默擦拭著桌子,悄悄打量著這兩人。

司徒蘭起身想要告退,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

她昨日回房的時候想起了那個布偶,很是有些好奇,又記得那布偶連個衣服也不穿,索性回房折騰了一番,花了一上午的時間裁出了一件布偶穿的小衣服,皇宮什麼都不缺,更別說一點邊角料了,況且她昨天捏過那東西,所以大致尺寸還是記得的。

來當值的時候將那小衣裳塞在了衣襟里,這時候便拿了出來。

「殿下。」她不緊不慢的說,「您昨天抱著睡覺的那個布偶沒穿衣服,實在有傷風化,我做了一件紫色的小衣裳,能給她穿上嗎?」

沈尋聽她說到這個,很快皺起了眉,認真地拒絕道:「不要。」

「為什麼?」司徒蘭循循善誘,「不穿的話,讓宮人看見了會笑話的,你都這麼大的人了……」

沈尋沒有理她,起身去書桌前坐好,捏著筆將宣紙鋪開,一副認真好學的模樣,只是悄悄豎著耳朵聽她的動靜。

真固執,司徒蘭心裡默默哼了一聲,自己去尋那布偶了,好心好意做了一上午,累死累活人家還不領情,實在讓人憋屈。

幸虧那布偶就放在他的床頭,四仰八叉,兩隻手兩隻腳朝天張開著。昨天沒來得及看,現在仔細一瞧,倒發現那布偶甚是普通,甚至稱得上破爛,白色粗布裡頭塞著些棉花,針腳亂七八糟,一點都不像堂堂皇子該有的東西。

她抱著些僥倖的心理拿起布偶,給它套上了自己手裡的紫色小衣服,覺得自己做的沒錯。因為這東西看起來已經有些歲月了,白色的布料已經變得灰撲撲的了,拿去洗?不太可能,太子看到他心愛的東西泡在水裡變得癟癟的,肯定會找她拚命……既然是每天都要抱著睡的,拿東西套起來倒挺方便。

轉回頭的一瞬間,發現太子正盯著她看。

司徒蘭有些尷尬,將那布偶拿起來道:「沒經過你的同意是我的不對,但這樣套著要乾淨些……」

沒想到太子看了看那布偶,突然說道:「不要這個,她喜歡白色。」

她?

司徒蘭下意識問道:「她是誰?」

沈尋突然生出了一絲警覺,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著她,像個保守秘密的小孩子,「我不告訴你。」

司徒蘭本來覺得自己快要摸到真相,卻又在一瞬間打回了原形。

但是吧,這個世上的人都是有秘密的,傻子也不例外,她自己也有很多很多的秘密。

於是司徒蘭決定尊重他,不再繼續追問了,只順著他道:「那好,回頭我再做一件白色的小衣裳……」

只是關於那個布偶,心中愈發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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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休沐的日子,太傅不會來。

含元殿那邊突然傳來消息,讓太子過去一趟。

含元宮乃后三宮之首,是皇帝處理日常政事的地方,也是皇帝的寢宮,歷來神聖而不可冒犯。司徒蘭進宮好幾年,也沒有機會親眼進去見識一番,這回沾了太子的光,跟著他一道去了,以貼身宮女的身份隨侍在身邊。

太子坐在他父皇的對面,司徒蘭站在他身後,抬起眼皮悄悄打量著皇帝。其實在合陽宮時已經見過很多次了,還是忍不住窺視一下龍顏,以後出了宮還可以跟小夥伴們得瑟,她也是見過天子的人……

當今皇帝並不算老,也不過四五十歲,正值壯年。須髯深淺不一,鼻翼上還長著一顆痣,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威嚴。久居高位的人,總有一種獨特的沉穩氣質,這是普通人所達不到的境界。

「尋兒。」皇帝終於開了口,一臉憂心忡忡,鬍鬚也跟著他的口型動了動。

沈尋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一臉茫然。

見他這般模樣,皇帝越發覺得自己心裡堵得慌,想說些什麼,也還是咽回了肚子。

大周國祚三百年,皇族子嗣一向只多不少,可到了這一代卻出了意外。

除了皇后所生之子,昭儀所生之女,後宮再沒有其他的龍裔了。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唯一一個兒子還是個腦子不清楚的,這可讓他沒了法子。

其實,也不是沒有其他合適的儲君人選。

皇帝還有個弟弟,是先帝親封的華昌王,名喚沈兼,年僅三十五。鷹眼闊鼻,長相兇猛。

這個華昌王可不是個好東西,以往先帝在世時就跟他爭太子之位,爭得頭破血流,若是賢德之材也就罷了,偏偏是個陰鶩刻薄的人,草菅人命,好戰無德,當今太子沈尋多次遭他陰算,所幸都撿回了一條命。

皇帝一直都沒有辦法制住他,除了顧忌兄弟之情,還因為沈兼手握兵權,可都這麼多年了,實在是難咽心頭之氣,跟別提將儲君之位給這個人了。

太子傻是傻,心卻不壞。

其實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太子儘快有后,在皇帝心中,哪怕繼位的只是個無知孩童,也比將皇位拱手沈兼要好。況且他現在正當壯年,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走,並不急於一時。

若是計劃的好,他六七十歲歸西之日,孫子都二十多了……

皇帝正在展望美好的未來,沈尋卻等得有些不賴煩了,坐在凳子上不安的動來動去。

皇帝這才察覺過來,連忙咳了兩聲,道:「父皇今天喚你來,其實是為了商量你的婚事。」

雖然大周民風開放,對過了適婚年齡的人比較寬容,很少會有人看不起,但是太晚娶妻也確實不是好事。

「什麼是婚事。」沈尋很好奇。

皇帝很好脾氣的解釋道:「男子娶妻、女子嫁丈夫的事情,就叫婚事。」

沈尋雖然還沒傻到不知道自己性別的份上,卻還是有點拎不清,追著問:「什麼是娶妻?」

都二十多年了,早就習慣了。攤上這麼個兒子也只得自認倒霉,皇帝盡量讓自己的話變得通俗易懂,答:「對你來說,就是把一個女子娶過來做太子妃,就像父皇把你母后娶過來做皇后一樣。」

身後司徒蘭忍不住在心裡豎起大拇指,陛下您挺會總結的……被太子鍛鍊出來的吧?

「哦。」沈尋好像有些明白了,又問,「什麼是太子妃?」

「……」司徒蘭實在沒忍住,悶笑了一聲,很快就恢復了剛剛嚴肅的模樣。御前失儀可是大罪,不過當今皇帝宅心仁厚,肯定不會治她的罪。

即使克制住了,還是憋著笑意,太子殿下其實你是故意的吧?

皇帝並沒注意到對面小宮女的舉動,只嘆了一口氣對沈尋道:「既然你不懂,也沒必要太懂了。朕和你母後會好好物色太子妃人選,畢竟是未來的國母,自然要慎之又慎。」

沈尋卻好像明白了什麼,眼神里一萬個不情願,又委屈又嫌棄。

張口就道:「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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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太子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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