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死難料

天陰沉沉的，沉睡的大地一片死寂，凌晨的霧氣還沒有消散，密集的腳步聲在狹窄的街道中迴響，蒼雲國的士兵終於來了，王拭塵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露水。

士兵們很快邊包圍了匡家商會，領頭的將軍徑直向大門走來，在王拭塵身前停下，」起的夠早啊！「

「是你們來的太晚！」

「你是匡家的人？」

「不是！」

「不是就請離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如果你們是來捉拿殺害納蘭明的兇手，那我就不能走！」

「你是？」

「我叫王拭塵，納蘭明和龐越都是我殺的！」

將軍急忙往後退了幾步，但是總覺得這點距離不夠，還是很危險，又退了幾步，才慌忙下令：「於我拿下這個兇犯，生死勿論！」

「慢著！」王拭塵一抬手，很隨意的說出兩個字，卻如同平地一聲雷，將周圍躍躍欲試的士兵全都震住了，「我現在不想殺人，帶我去見納蘭天！」

那將軍卻不是很甘心，如果能夠就地將王拭塵格殺，那絕對是大功一件，王拭塵見他猶豫，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微抬腳，再輕輕的踩下去，大地頓時劇烈的搖晃起來，將這還做着富貴夢的將軍驚醒，看這動靜，不由對剛才的心中所想大為後怕，能夠殺死國師，又豈是這幾千士兵能對付的，擦了一下頭上的冷汗，上前為王拭塵開道：「兇犯要去皇宮自首，大家趕緊散開，沿路戒嚴！」

從始至終，王拭塵都沒把蒼雲國放在眼裏，這一路走來閑庭闊步，宛如觀光的遊人，反倒是在一旁押解的將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就象是馬上要去刑場赴死。

來到皇宮門口，將軍總算是放心不少，誰知剛要進去，就被一隊皇宮守衛攔住了。

皇宮的守衛和外面的士兵是兩個編製的，向來誰也不服誰，士兵們認為這些守衛就是穿着光鮮，卻一次都沒上過戰場，全都是一幫吃閑飯的；守衛們則打心眼裏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外面這幫泥腿子。

雙方平日裏的摩擦也不少，今天看這些髒兮兮的傢伙居然想進皇宮，有了找事的借口，守衛們馬上來了興緻，全都將配刀拔了出來，虎視耽耽的看着他們。

「你們快讓開，我今天是帶殺害王子的兇犯入宮自首，接受審判的，耽誤了這事，你們誰負的起這個責任！」王拭塵呆在身邊，將軍始終是提心弔膽，自然是沒時間和這些往日的冤家慪氣了。

「哈哈，你說是兇犯就是兇犯了，就憑他，還能殺的了國師？」一個貌似是頭頭的傢伙大笑着，隨即臉色一冷：「告訴你，今天沒有王的旨意，你別想進去！」

將軍在心中大罵，這***找死也別找上我啊，讓這凶人在門口等著，他會答應嗎？

「這傢伙真是羅嗦！」還是王拭塵比較了解將軍的心思，一巴掌把面前這沒腦子的傢伙打飛了出去，還不忘糾正著將軍的口誤：「你說錯了，我不是去自首，我是去要債的！」

將軍一下就傻了，原以為王拭塵是去自首，把他帶到皇宮來再怎麼也是大功一件，現在居然說是來要債的，鐵定要打起來，弄不好，自己就成他的同謀了，心中發苦，「你就別開玩笑了！」

「我很認真的！」王拭塵說完就取出了如意金箍棒，向身前的皇宮守衛橫掃過去，金光劃過，血肉橫飛，十來個守衛被一棒結果。

之前被打飛的守衛頭領，剛剛暈暈乎乎的站起來，就被撲面而來的血肉淋了個通透，刺鼻的血腥味讓他打了個激靈，終於搞清楚了眼前的狀況，死命的扯的嗓子，發出了連王拭塵都不得不佩服的震天慘叫：「刺客闖宮！」

偌大的皇宮頓時熱鬧起來，一隊隊的皇宮守衛迅速集結，封鎖著皇宮的每一道入口，同時分出大量人手向王拭塵包抄過來。

王拭塵不介意鬧起來，他今天之所以來，並不是要向納蘭天贖罪，而是來皇宮立威，為了以後的匡家不受影響，他不在乎多殺人，循着一種奇妙的軌跡，金箍棒隨意的點戳著，每一次的點戳都會帶走一條生命，所過之處已經成了一條血路。

守衛中也不乏有勇武之人，面對死亡，依然不管不顧的衝上來，只是這種人終究是有限的，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王拭塵突然發現，周圍的士兵不再衝上來送死了，而是遠遠的躲開，架起了守衛皇宮的重弩，齊齊的瞄準了王拭塵。

伴隨着不斷響起的破空聲，弩箭鋪天蓋地的射過來，王拭塵沒有阻擋，任由弩箭射在身上，在常人看來厲害無比的重弩，卻連給王拭塵搔癢的資格都沒有，全被彈落在地上，眾多的守衛逐漸心生怯意，這傢伙還是人嗎，這樣都射不死。

「快關宮門！」一個稍微有點理智的守衛提醒著大家，層層的宮門很快被關閉，守衛們也安心不少，這厚重的宮門，也確實很能給人安全感，但是如果他們知道，王拭塵曾經很輕鬆的將天闌城的城門打破，也許就不會對這宮門如此放心了。

王拭塵看着緊閉的宮門，笑着搖搖頭，沒有將這宮門打破，卻用了最簡單的方法，一個筋斗翻到空中，踏雲向皇宮內殿飛去。能飛，那不是神仙么，下面的守衛看到這，再也沒有了反抗之心，紛紛丟下兵器四散逃走，整個皇宮頓時亂作一團。

內殿裏空蕩蕩的，一個威嚴的老者安靜的坐在龍椅上，黑白相間的頭髮，黯淡疲憊的眼神，似乎還沉浸在失去愛子的傷痛中，他正是納蘭天，蒼雲國的王。

「你是，納蘭天？」王拭塵慢慢的走過去，很沒形象的扯過一把椅子坐下。

「我就是納蘭天，那個被你殺死的納蘭明的父親！」納蘭天第一次看到王拭塵這個仇人，神情不斷的變換著，從憤怒，剋制，痛苦到欣慰。

「其實呢，今天來，有兩件事！」王拭塵又摸出那張羊皮卷，「本來是納蘭明欠我的，現在他死了，我就只好找你來了！」

「你想讓我子債父還？」納蘭天顫顫微微的站起來，準備去接羊皮卷。

王拭塵遞過羊皮卷，也不擔心納蘭天賴帳，說起了第二件事：「既然我已經來了，你也就不用找匡家的麻煩了吧！」

「我不知道你和匡家之間，有什麼糾葛，之前在來蒼雲國的路上，匡家商隊就被強盜襲擊過，但是我認為，那不是一般的強盜！」王拭塵停下來，想聽聽納蘭明有什麼解釋。

「是我派去的，目的就是想劫他的藥草！」

「是什麼藥草，珍貴到你居然使用這麼大的手筆，後面還悄悄潛入匡家的庫房去偷盜？」

「這種藥草很珍貴，知道的人不多，叫掩天草，它最大的功效，就是掩飾和壓制武者的修為，使大能者可以一直將境界停滯下來，不用面對進入逆世境界以後的種種劫難！」納蘭明頓了頓，很有深意的看了王拭塵一眼，「我確實想過派人去偷掩天草，但是我的人還沒有動手，掩天草已經被人偷了！」

「難道是有人故意引我進這圈套？」王拭塵有點糊塗了，」不過這掩天草也確實很珍貴啊！「

沒有重複前面的話題，納蘭天笑了笑，指著王拭塵說：「你今天來，就是希望我以後不去找匡家的麻煩吧，可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我會答應呢？」

「實力，我有能力輕易的毀掉你蒼雲國，今天我來，只是事先給你個警告！」王拭塵很自豪的一揮手中的棒子，表示自己絕對有此實力。

納蘭天突然笑了起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拭塵，「實力，哈哈，實力，你真的以為，我蒼雲國沒人能壓的住你么？」

王拭塵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納蘭天，再次確定他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老人，也跟着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你可以？」

「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乾脆的回答你的問題么？知道為什麼我蒼雲國這麼小，卻依舊可以存在下去么？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得到掩天草么？匿鋒顛峰的小子！」這三個問題王拭塵越聽越緊張，終於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王拭塵明白了。

納蘭天痀僂的身體完全伸展開來，一種強大的氣勢突然出現在他的身上，這種氣勢不同與王拭塵以往所見過的意場，倒象是以納蘭天為樞紐，天地之力為動力的一種勢，王拭塵沒有達到這種境界，也不能對這種勢作出一個很好的解釋，但是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納蘭天，絕對是一個大能者。

匿鋒顛峰，與大能只有一線之隔，但是兩者的實力卻是雲泥之別，就算王拭塵手中有逆天的武器－－如意金箍棒，也不能對戰鬥的結果，起到絲毫的影響，如果一定要戰，王拭塵必死。

王拭塵不是膽怯之人，但他也不是一個不懂進退的人，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他是不會戰的，慢慢向門外挪動着，口中還胡亂的扯一些不相干的東西：「這個欠條我就交給你了，至於納蘭明欠的錢就算了，畢竟死者為大嘛，我們也算是兩清了！」

終於來到了門邊，王拭塵疾步躥了出去，身形一晃，縱雲離去，口中還不忘客氣一下：「我就先告辭了，不用送啦！」

從王拭塵慢慢向門口挪動開始，納蘭天就全看了在眼裏，卻沒有阻止，見王拭塵駕雲逃走，才拔地而起，直接衝破了屋頂，追了上來，如同一隻逗弄老鼠的貓，緊緊的跟在王拭塵的身後，卻又不是馬上抓住他，只是不斷的刺激王拭塵：「我兒子的命，你還沒還，怎麼能走呢？」

「你要是能等個百八十年，我一定會還的！」王拭塵打不過他，可是嘴巴一點也不吃虧。

納蘭天想到死去的兒子，死的太慘了，就連屍體都找不到，心中更是憤怒，陡然加速，一掌擊在王拭塵的后心上，雖然用力，卻又不足以要王拭塵的命，王拭塵只覺背上的骨頭好象斷了幾根，斷裂的骨茬深深的戳進胸腔，呼吸中都帶着一股劇痛，鼻孔和嘴巴不住的往外冒血。

「我不會馬上殺了你的，下面的路還長，你就好好享受吧！」說完又是一拳砸在王拭塵的左肩上，「咔嚓」肩膀完全粉碎了，左臂軟軟的耷拉下來，在急速飛行的過程中不自然的搖擺。

「兒子，你在下面看到了么，我在給你報仇了啊！」納蘭天悲泣著，右手變爪，生生的從王拭塵背上挖了一塊肉下來，放在口中瘋狂的撕咬起來，在血的刺激下，整個人越發的瘋狂。

吃完了手中的肉，納蘭天再次加速追上來，一腳踢向王拭塵的后腰，眼看就要踢上去了，卻突然看見眼前出現一根金色的棒子，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腿上，原來王拭塵之前幾次受傷，皆是要引納蘭天上當，等他完全放鬆了警惕，才突然出手，這一棒果然建功，直接將納蘭天的右腿砸斷，納蘭天失去了重心，整個人一歪，就落了下去。

不同與王拭塵的駕雲飛遁，納蘭天雖然是借用天地之力飛行，但終究還要用他的身體作為樞紐，現在一條腿被打斷，這個樞紐也被破壞了，天地的勢終於被破了。

一擊建功，王拭塵卻並不急着逃走，被納蘭天白白打了這麼多下，不收點利息回來，始終咽不下這口氣，但是納蘭天現在雖然斷了一腿，依舊是大能境界的修為，不是現在的王拭塵能夠抵擋的，眼珠一轉，王拭塵有了個主意，一搖金箍棒：「棒子變長！」

舉著十丈長的棍子，看準了納蘭天就砸了下去，棒子很準確的砸在了納蘭天的身上，感覺完全不受力，王拭塵大驚，卻已經來不及了，棒子的一端，正牢牢的攥在納蘭天的手中。

「你也給我下來吧！」納蘭天大吼著，掄緊了棒子狠狠的一抽，如同拍蒼蠅一樣，將王拭塵從雲彩上壓了下來，深深的砸到了地上。

「棒子變小！」再也不敢讓納蘭天控制金箍棒了，王拭塵急忙將它變小收了起來，想要再次翻身上天，卻已經晚了，納蘭天雙手猛的一撐地面，居然高高的彈了起來，直接將王拭塵的去勢打斷，重重的一拳砸在他的腰上，將他重新打落到地面上。

這一拳打的確實很重，王拭塵已經完全使不上勁來，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被納蘭天把自己的腰椎給打斷了，納蘭天拖着斷裂的右腿，用那完好的左腳一跳一跳的來到王拭塵的身邊，獰笑的看着他，「你很不錯啊，居然能打斷我的一條腿，如果不是你殺了我兒子，我還真想和你交個朋友了！」

隨即又象是換了個人，突然歇斯底里的抱頭嚎哭：「兒子，為什麼你就不聽我的話，好好修鍊呢，現在什麼都晚了，連到死為父都見不上你一面啊！」

嚎哭了一陣，納蘭天又再次冷靜下來，狠狠的看着王拭塵：「我會慢慢的捏碎你身上每一根骨頭，然後一口一口把你吃下去，我要你也死無全屍，永不超升！」

王拭塵已經完全絕望了，只希望自己能夠再一次的神奇重生，靜靜的閉上眼睛，準備接受納蘭天的折磨，卻突然聽到了一個很陌生的聲音：「失落的血腥裁決者，你竟敢肆意欺凌王的子民！」

睜開眼睛，看見剛才還凶神惡煞的納蘭天，此時完全換了一個樣子，安靜的跪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他的面前是一個身着銀色鎧甲的男人，這男人很英俊，身上很自然的散發着一種神聖的光芒，就好象，王拭塵心跳突然加速，這光不就是羅煉和張玄使用過的嗎，而且聽他的口氣，應該也是那神秘的王的子民，本以為是救星，沒想到是另外的敵人來了。

「想不到我一個小小的血腥裁決者，居然能勞動幽影星辰大人前來，真是榮幸之至啊！」納蘭天抬起頭，看了看王拭塵，又討好的向銀甲人笑了笑，「大人，你要我死，我不敢勞您動手，情願自行了斷，只是能不能讓我在死前，殺了這個殺我兒子的兇手？」

銀甲人面無表情的看了看王拭塵，搖了搖頭：「他帶有王的虔誠之心，如此虔誠的子民，怎能任由你這個叛徒殺害，你自行了斷吧！」

「很抱歉，大人！」納蘭天看了看王拭塵，眼睛開始變的血紅，他最終也不想放過這個兇手，全身突然劇烈的膨脹，王拭塵一看就知道，這傢伙是要自爆了，卻無奈的很，現在的身體，動一動都很困難，根本不能在納蘭天自爆以前逃出去，只有苦笑着看着納蘭天的身體膨脹到極限，在一陣巨大的轟鳴中爆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