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0-現實世界

「一千四一噸咧。」那大姐走下來，到了那群石頭上蹭了蹭褲腿，擦了上面一層灰。「我家的都是皮相最漂亮的。怎麼你家大人想買么？」

季生也走近摸了摸那些石頭。感覺到其表皮溫潤光滑，十分耐看。如今這麼便宜，大概是這西山縣太小了一點，也沒有想過要主打這個牌子往外銷售。

「我明天帶車來挑，您多準備點貨。」

「啊？你別逗你姍嬸玩啊，你家大人怎麼不來？」

「保準會來。」

季生說。

第二天，石院里滿腹狐疑的女主人果然等到了一輛小貨車。昨天那誇下海口的小孩，也隨即從副駕駛跳了出來。

「說了不會騙您吧。」

季生一邊說，一邊笑著走來。

「喲，你家大人可真放心。」那女主人撇了撇嘴，回屋拿了一串鑰匙出來。「那你跟我去庫房挑吧，那裡多。」

於是季生又和那女主人上了小皮卡，按著對方的指引，開到了一間庫房。這裡除了他們，還有許多來挑石頭的本地人。

「縣裡人都在這買，最實惠。我不因為你人小騙你。」

「嗯。」

季生看了幾眼堆在外面待售的石頭，滿意的點了點頭。

季生做兩天的生意一共賺了一萬，昨天紫玉葫蘆已經花了四千，如今買這四噸石頭，就不得不動了準備給沈大的那一半。

不過季生對他的手藝有信心，這是包賺不賠的買賣。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開闢成一條，能和買玉石修鍊收支平衡的路子。

運回了租住的小院，季生又忍痛耗費了幾枚靈石，在院中布下大聚靈陣。

這次一次性精鍊這麼多裕豐石，恐怕靈氣耗費會很多，可這已經是他全部的家當，絕不容許因為本可以避免的某些意外半途停止，前功盡棄。

由於季生此刻並沒有吸納陣內聚集的靈氣，此刻院內的靈氣越積越多，在季生看來，大量的靈氣已經如同濃霧一般，瀰漫整個小院了。

這樣便萬無一失了！

季生心頭一緊，掐起精鍊法訣，籠罩院內石堆。

這精鍊一法，看起來萬物通用，其實只有兩種奧妙。一是用靈氣使物體內水汽還有旁的雜質什麼擠壓出來，達到純凈本質。二便是再那基礎上用靈氣不斷灌壓，使靈材內部達到飽滿標準，以便隨後可以使用煉製方法化形而已。

所以說這所有的功法都離不開靈氣需求，現在季生固體境界，也不過是能做些基礎的東西，再往深學，能運用的靈氣就不夠了。硬要去做，也會半途而止，浪費那些靈材變成一堆廢料。

不過現在季生並不是要做法寶去賣，只是把這些裕豐石的雜質去除，充滿靈氣即可。到也可以大批量一起進行。

加上小院已然充滿靈氣滋養，季生呼吸之間也彷彿能吸入一兩絲。雖然累滿頭大汗，最後倒是一氣呵成了。

只見那些裕豐石原本多多少少都有些黯淡混雜的地方此刻已經盡數消失，原本石頭上那些墨綠的皮色，也變的如深色寶石一般，流轉著暗華的光芒。

沒想到竟然有這樣好的效果，這些石頭本就有些天然的風韻，所以才一向被當做裝飾擺在家裡。如今這種情況，他估計都不需要再花費靈氣雕琢，也可賣出好價錢了。

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季生擦了擦額角的汗，隨便坐在了一塊煉製成功的石頭上面，拿了竹笛出來。

他早已發現使用普通法寶，用來放什麼法術都可以，只是威力大小不同。可是唯獨不能拿來用作煉器的工具，施放煉器的法門。

想來當初如破金刀那樣的煉器法寶，真的是非常難得。可惜他如今也不知道該怎麼得到這種特殊的法寶，自己煉器也只能做一些最簡單的。

季生倒不是沒想過再回天元境尋找一些機緣。但是想到可能會遇到那謫仙一樣的人，反思自己的修為還是在凡人境界，就有些無顏面對之感。反倒不敢去了。

還是等到境界大成了，再去天元境為好，好高騖遠也不利於修心。

無奈的嘆了口氣，季生橫笛在側，準備吹奏靜思，回復消耗的靈氣。哪知剛才心裡想的一些事，又浮上了心頭。

那人是說下次再見要考校他琴藝的，這點他也毫無進步啊！

心念一轉，季生想起自身境界已然高了兩級，又憶起了那篇曾經對他來說無力為繼的茫極。

「為何不試試？」

季生低聲輕問，把笛子放在嘴邊，轉了個調子。

如果說那靜思是蜿蜒流水，溫柔且細密的滋養全身。那這茫極毫無疑問是那滔天瀑布，反差極大。季生陡然間一試，這院內殘存的靈氣瘋了一般朝他灌去。

地上陣法的靈石也不像從前耗盡靈氣那樣黯淡下去了事，而是砰砰幾聲，全部炸成齏粉。

不過季生也無法顧忌這個了，因為此時他體內靈氣通道雖然已然增大了很多，可這樣猛然的脹裂感卻還是讓他如遭酷刑，痛呼一聲，手中的笛子也瞬間飛了出去。

「不成……」

季生軟倒在地，渾身脫力。

之前他經脈過細，茫極那大股靈氣無路而進，反倒沒什麼感覺，讓他不知道厲害。現在這下灌了一半進去，可好像是差點把他整個人都撐爆了。

看來他還是沒到時候，修為必須更上一步了！

這下原本筋疲力盡的季生，此刻又遭受大創，一連吹靜思休養了一夜才覺得好受一些。也幸虧他發現這修鍊可以補足睡眠，否則那時間又更覺緊張了。

第二日季生本想繼續潛心修鍊，但是放目看去一院的裕豐石，又明白此刻的自己，是不可能高枕無憂的閉關修鍊的。這世上似乎只有他一人在走這修真之途，萬事都只能靠他自己。

盤腿站起，季生撿了一塊小的裕豐石，找了個袋子裝著提出了門。

結果因為惦記著賣石的事，卻沒發現有個一直躲在他家附近的一個人，在身後非常可疑的打了一個電話。

季生他是這樣想的，既然在余惠市的事情已經解開了，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不如直接帶著這塊已經被精鍊過的石頭去市裡讓人估個價。

哪知道他拿著去市裡的車票剛在班車上坐下，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門上來了。

「韓大哥？」

聽見季生驚訝的聲音，韓峰好像也頗感意外。他推了推眼鏡，乾脆的坐到了季生邊上。

「你怎麼沒去做生意？手裡拿著什麼，怎麼不放行李架上？」

季生懷裡就抱著那個袋子呢，根本沒法遮掩，何況對方又幫過他大忙，怎麼好意思冷臉拒絕。

想了想，季生說了一個借口。

「我在西山偶然撿到了一塊石頭，別人看了都說值錢，我就想拿去市裡請人看看是不是真的。」

「哦？」韓峰饒有興趣的挑了挑他濃黑的眉峰。「能給我看看么？實不相瞞，我市裡有個朋友，就是幹這一行的。我經常去他那玩，也有些見識。」

「你看吧。」季生把袋子遞給他。

韓峰打開袋子看了一眼，就還給了季生。

「品相好像不錯，應當值不少錢。」

「那就好了。」季生接過，感慨的摸了摸。

汽車很快就發動了，兩人一時有些無言。

季生覺得有些尷尬，就主動客套了一句。

「韓大哥去市裡做什麼？」

「我啊，這次出來就是到處看看以前的老朋友的。這不是剛看過沈大么，我現在去看余惠市那個朋友。」韓峰這才好像恍然想起了什麼，他目光炯炯的看著季生。「反正你也是要去找人鑒定這石頭的，不如和我一起去我朋友那吧。保證不會騙你。」

季生想到此次去了余惠市，必定要東奔西跑的盲目找店收這石頭。何況他年紀小，不熟的人見了，八成是要騙他的。到時候他和別人爭辯，又要多費口舌時間。不如跟韓峰先去看看他所謂的熟人。

「……也好。」

「好啊，我給他發個信兒，和他說今天多加個客人。」見季生答應了，韓峰爽朗的拿出手機發簡訊。

「韓大哥不用了吧，我就給他看看這石頭就走了。」季生不好意思說。

「那怎麼行，到了市裡可不早了，必須得讓那兔崽子放放血。你算是他的客人，請你更是理所應當啊。」

季生只能無奈笑笑。

兩人出了車站，果然就有一輛小車來接。

季生不認識車的牌子，只覺得這輛車看起來很漂亮，應當很值錢。是個有些家底的人。

看見兩人過來，駕駛座的人也開門下來了。

是一個穿著皮風衣，身材高大的男子。一顆光頭就露在寒風中，十分醒目。

季生見著這人的樣子就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韓峰。似乎很想說這人怎麼有點像黑社會，不像是做生意的。

「老陶。」韓峰熟稔的喊了一聲，拍了拍季生。「這就是我說的那個小老闆，你帶我們先去你店裡，找個師傅看看他的東西，然後再吃飯。」

「哼，你可真是不客氣，把我當司機呢？」被喚作老陶的那個男人也笑了起來，原本有些凶意的面容頓時緩和了不少。「真是誤交損友，上車上車。」

隨即季生就被拉到了市中心一家珠寶行面前，季生看了那碩大華麗的招牌，心裡才鬆了口氣。

他剛才還真有點不信這個老陶呢。只是礙著韓大哥的面子，才沒有出聲質疑。

進了門，那些店員看見老陶也都主動叫了老闆，季生更放心了。

「那請您找人幫我看看吧。」

季生把袋子放在了櫃檯上。

「去把大師傅叫來。」老陶對一個店員吩咐。

很快，樓梯上就下了一個穿著棉襖，頭髮花白的老者。不過他腿腳還很利索，幾步就走了下來。

「老闆，是什麼東西啊？」

老陶伸手解開了柜上的袋子，露出一顆墨綠光潤的石頭。

「老錢，你過來看嘛。」

那錢師傅遠遠見了，腳步更急了一些，還從懷裡拿出了一個老花眼鏡，架在了鼻樑上。

直到走到那變了樣的裕豐石前，他才放慢了腳步，圍著邊上細細的看了起來。

「咦……真是沒見過的品相。」

錢師傅揉了揉眼睛，又從口袋裡拿了一支小手電筒，對著石頭裡照了照。才下了定論，直起了腰。

「這就是西山縣的裕豐石啊。不過品相真是非常好，我看比起前幾十年從王陵挖出來的精品也不差。」

「不過，這種品級的裕豐石一向數量很少，小兄弟你是從哪得來的啊？」

季生也按之前和韓峰的借口說了。

「是無意中在西山腳下那河邊撿的。」

「啊，那你真是好運氣。」錢師傅感慨的說了一句。「你要是想賣，我們店裡可以出三萬。」

季生聽了，表面上雖然沒有什麼反應，其實心裡已經十分興奮。

這種天然的石頭，一般是體積越大，那價格都是翻倍上漲。這樣一個拳頭大小的就能賣三萬，那他院里那些有一人高的可不得了了。完完全全能抵得上靈石的消耗了。

「那就賣了吧。」季生說。

一直在邊上默默看著的老陶，此刻咧嘴一笑，對著一個店員努了努嘴。「點三萬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