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宇文子嬰

楔子——宇文子嬰

章節名:楔子宇文子嬰

滲骨透肉的寒意生生地侵入,宇文子嬰被凍僵醒來,習慣性地先揉了揉胖腫的魚泡眼,接着迷朦著視線,狐疑地一看,竟發現她莫名其妙地躺在一座烏煙瘴氣、一片瘡痍的廢墟當中。

「這是在哪裏?」香腸嘴撅起,懵懂的視線很無辜茫然。

她蹣跚地爬起來,拍拍肉肉的屁股,鼓起半邊腮幫子,扭著水桶腰轉過臉,透過梧桐樹灑下的殘陽如火猩紅,才將眼前的景象收入眼底宏偉磅礴的古城似渡上一層鐵鏽金屬的質感斑駁與雋永,卻觸目驚心。

宇文子嬰察覺到背後一隊銀衣衛士如林直立街頭巷尾,鮮衣鎧甲,怒馬崢嶸,一簇簇閃亮鋒利的箭矢口沖霄漢,顯赫森冷,眾銀衣士將穩踞馬身,眉宇間冰雪連天,端的是氣勢不凡。

「霍~!」

宇文子嬰一張圓滾滾的臉楚刷地一下變得煞白,心跳快蹦到嗓子眼兒來了,臉上的肥肉顫動,冷汗沿着臉頰滑落,上嘴皮跟下嘴皮上下打架。

血,好多的屍體!她眼前呈現的就是一片森羅地獄,而那些銀衣軍隊則是揮舞鐮刀收割生命的死神,一座用血與骸骨澆鑄的城池,眺目望去,彷彿就天地就剩下她一個活人杵在這兒。

宇文子嬰心臟一陣疼痛,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掌攥緊,恐懼令她那本就呆蠢的腦袋,更停止了運作,她獃滯地看着那些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屍體,鼻翼嗡動,卻僵硬地忘記了呼吸。

救救命!誰誰來救救她!被發現她一定會被殺掉的!她一定會被殺掉的!

在這座死氣瀰漫的空城,除了篤篤的零碎馬蹄踐踏聲,便是上方城樓那八角飛檐上懸掛叮咚銅鈴,「嗚嗚」風聲嫵媚拂動,一時鳴樂大作。

「嗖」的一聲,城樓的雕花鏤空的護欄突然擲出一具身體,卻不偏不倚砸向街巷屋檐下怔忪出神的宇文子嬰面前,直到腳底一片黏膩,浸出絲絲寒意。

「嗚!」宇文子嬰咬緊牙關,連忙伸出手掩住嘴巴,抽搐地短促噎了一下,瞳孔放大。

「婪!拜託你下次玩屠城的時候,能不能別再物色什麼收藏品來耽誤我等時間!這次特地來晏城,可不是為了陪你玩的!」

風雲壓城城欲催,城中翻騰著陰霾氣息籠罩着那座巍峨鞘峭的城樓,一道異常爽朗,帶着少年獨特磁性好聽的嗓音突兀響起。

彷彿被一根絲緊韌的絲線拉回了幾近崩潰的宇文子嬰神經,她全身激伶了一下,佈滿冷汗,她面無人色地咽了咽口水,像一隻畏縮的小耗子蜷縮著肩膀惶惶不安地抬眸朝上覷去。

清淺輝煌的陽光映射,城樓雕梁欄桿處逆光隱約悚立着三道驚鴻神秘的身影。

光斑朦朧中,一道尤如天神般穿雲破霧般孤傲挺拔,一道如雄獅如火焰般的鍵碩高大身影,另一道則是如幽幽谷底的雪白蘭花,姣花照水,動身移兮恍若仙,實則慵懶入骨的身影。

他們三人光憑那與生俱來的驚鴻剪影,便已勝人間無數絕色容顏。

宇文子嬰張著嘴,看呆了去。

「你看惰,雖一身懶骨蛇身似的,可人家至少手沒有閑着。」那道如火焰般魁梧鍵碩的身扛着一柄闊劍,約九尺長,再次用着爽朗少年的嗓音嬉皮笑臉說道。

「羅嗦!清場吧!」一道陰柔冷魅的聲音,恰似那萬里冰封,直寒進人骨子裏。

「呵呵~這一次我專程撇下其餘幾人未通知,便是怕僧多粥少,她一定在這座城裏……」懶懶如最名貴的絲綢滑膩般的聲音,聞聲就如被最輕柔的羽毛拂過人心底最癢的部位,或聽一曲最華麗的樂章,令人浮想聯翩,暇想無限。

宇文子嬰不懂什麼時候,她耳力什麼時候如此強悍了,隔這麼遠,那能聽得那麼清晰如縈繞耳畔。

忽然,如幽靈般一身素白的男人從城樓輕飄飄地緩落而下,冽凜狂風飛鼓起他的寬袖大袍,如一隻雪白的蝴蝶展翅,待那翩翩衣袂平緩降落,光媚柔光旖旎中,一雙如寶石結晶般的雙瞳就鑲嵌在,一張俊美到連霧裏芙蓉都會失色的面容,他彎唇淺笑。

「她一定是在這裏。」篤定的語氣,飛揚的眉宇。

那一刻,宇文子嬰發現她連恐懼都遺忘了,全副身心地撲在那個雌雄莫辨的絕美之人,目瞪口呆,口水長流,她這一輩子除了無相國師外,從沒有遇到過長像這般令人垂涎三尺的美人。

東方式偏柔流瀉如墨的眉眼,羽睫下一雙玲瓏眸微瀲灧含笑,他纖纖玉指手執一個太極玄空三合羅盤,一指定乾坤,一身輕盈腳尖輕點,便飄浮起來,折射出千絲萬縷銀光閃爍的鋼線,而四周的建築房屋就塊塊嫩豆腐一樣,摧毀粉碎在他妙曼輕盈的舞姿當中。

不過一瞬間,他獨自一人便幾乎毀掉了一條街的建築,這種破壞力簡直駭人聽聞。

「我累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給你們了。」清場完畢,「惰」便軟柔無骨地棲於一棵梧桐上,一顰一笑,竟散發着一處從骨子透出的慵懶妖嬈,但偏偏他卻長得一點不顯妖不露媚。

缺少了遮擋物,宇文子嬰完全暴露於人前,那一刻,她感覺她就像被剝光的衣服赤裸於陽光下,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驚悸地快要失心瘋了。

銀衣衛齊唰唰地掃射向她,那目光如實質般冰冷刺骨,殺意凜冽地刮骨剔肉,宇文子嬰忍不住癲狂地尖叫一聲,便邁起小粗腿,甩著藕節的胳膊,瘋狂且拚命地奔跑着,風聲嗚咽地呼呼地刮在她的臉上。

快跑,快跑,嗚嗚她不要死,跑快點啊啊!

她一搖一擺地跑着,努力挪動着兩條粗短的腿,腆著一個圓圓的大肚子,真像一隻疲於奔命蹣跚的鴨子,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臉上肥肉顫動,大汗淋漓,她累得夠嗆,臉如白紙,卻不敢片刻停下歇息。

最後,有一個什麼東西抓住她的褲腿,她嚇得全身一顫。

「啊!」她低頭一看,卻原來是被一截翹住的木頭勾掛住裙擺,可提着的心尚還未放下,只覺一陣異常的冷風在耳畔呼嘯:「這胖妞倒是跑得挺快的~咦,這身裝束倒不算是晏城的人……惰,她會不會是我們要找的『她』?」

「她?哼,這種模樣,怎麼可能!」懶洋洋的目光掃視了一眼,便撇開了。

「怎麼辦呢~呵,我也對肥豬一樣的小胖妞沒有興趣呢。」戲謔幽幽的嗓音,帶着一種遺憾的冷淡,是那個爽朗容易令人心生好感的嗓音,但此刻卻不能給宇文子嬰帶來一點安慰。

她全身僵硬如石,就像一塊鉛鑄的岩石,動彈不得,但一顆心卻不住地往下沉。

她被兩根帶着沁骨冰冷的手指矜貴地挑起她的臉,胖妞被凍得哆嗦了一下,僵硬地卡卡將獃滯的眼珠子移動一寸,但下一刻,那漂亮手指的主人似嫌棄地撇了她長相一眼,一雙鐵灰色的眼瞳,不具任何生氣,更沒有任何親和力:「嗤,真丑!根本就沒有任何被收藏的價值!」

下一秒,棄之如敝屣的小胖妞那圓鼓的身子被一道冽風拋擲牆角。

哐!那「重量」級別的宇文子嬰直接將一塊石灰牆砸破了一個大窟窿,濺起漫天飛塵土揚,煙塵嗆鼻。

一片廢墟中,小胖妞四肢抽搐倒在地上,口鼻耳的鮮血爭先恐後地頃溢出來,她蠕動着嘴唇,偏著的腦袋,雙眸佈滿血絲空洞地看着前方些美如天仙卻是修羅心腸的他們。

殘陽如血,染紅了她的視線,但接下來,她卻看見她至死都無法理解的場景。

從地面破碎的琉璃映射著的一層黃黃的散光.反暈出一片朦朧的明漪畫面。

那一個無情而冷血對待她的男子,竟從一片廢墟中將一名穿着桃粉襖子的可愛女童輕柔抱起,用那依舊能夠令她憶起便哆嗦的冰冷的手指,帶着一種顫抖撫過她額前的髮絲。

似覺驚喜,便再拉下她的衣襟處,在看到她鎖骨下方紋著一朵青蛇纏繞紅蓮的圖騰時。

那名如水仙花妖般陰柔如魅又詭異如魔的男子,媚長染著豆蔻紅的丹鳳眼微眯,斜陽明媚了他陰冷的眉目,那一刻,兩片薄薄,血色極淡的的唇角勾起道:「尋尋覓覓十三年了,終於到手了!」

那冷煞語氣中的低柔與驚喜竟令尚沒有死透的小胖妞莫名聽得一酸,一嘴的不是滋味,她眼眶泛紅,這人跟人之間的待遇咋就差別這麼大呢?

她艱難地移下腦袋,她記得她肚臍挨下的腹部,也有那麼一小塊圖騰印記,那是她從小便有的,一開始她以為是畫上去的,但整整十三個年頭,她依舊沒褪色。

剛才彷彿間,她對比她的比那個少女更精緻一點,他們要尋之人是那個少女嗎?

那她可真幸運,她能得那幾個人的柔心呵護,可憐自己生來雖富貴,卻被壞心的奶娘扔在貧民窟,反而撿了一個雞占鳳巢的宇文清漣來取而代之享受她的母愛、父愛。

即使最後真相大白,她被接了回去,卻依舊是一個爹爹不親,娘娘不愛,連她那兩個俊美哥哥都嫌棄她,覺得她處處不如冒牌貨千金宇文清漣,她知道她愚笨,她長得胖,還丑,可是

她從來沒有害過任何人,亦沒有主動傷害過別人,為什麼宇文清漣得到了一切,依舊要害她呢?

果然師傅那句話說得對:誰讓你長得像個憨包子,那就別怪被狗惦記着!

或許真的要死了,眼前事物漸漸虛化,視線籠罩着一片瑰麗朦朧的霞光中,一切如夢如幻光圈琉璃斑駁,小胖妞緊咬着下唇,空洞黯淡的眼睛仍舊執拗地看着冷漠甩開她的那道筆挺如刀裁的頎長身影。

緩緩彎起了那腫漲的魚泡眼,憨呆的臉上露出些許狡黠的笑意:至少這個人的仇她報了,倒也死得不算太虧……

就在宇文子嬰斷氣后,忽然,風雲變幻,一縷日光竟從雲縫裏透射出,直照在那逐漸冰涼胖墩的身體上。

良久,她的指尖微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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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醫相師之獨寵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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