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遇襲

第一節

鳳姐沒說話，伊嘯也不好先開口，就坐在位子上看着車外的風景。

鳳姐此刻心裏亂的很，因為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相信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起碼到目前為止，她還是不太信任，雖然對老大的第一步試探成功了，但也不能不說有運氣的成分在裏面。

「鳳姐，怎麼了？」伊嘯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哦，沒什麼。」鳳姐回過神來，她看了伊嘯一眼，想開口問『我該信任你嗎？』，可此刻小女人的心理又在作怪，讓她覺得應該試探一下面前的這個年輕男人，她想了一下，問伊嘯道：「堂里的情況你都熟悉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都熟悉了。」伊嘯小心的回答。

「那老金他們四個之間，你能看出什麼來？」鳳姐問。

「貌合神離。」伊嘯簡單的回答。

「什麼意思？」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計，但又不得不相互牽制，看似平靜，其實危機四伏。」伊嘯覺得自己應該賭一把。

「危機四伏？什麼危機？」鳳姐緊皺眉頭問道。

「只需要點燃導火線，白虎堂就會徹底大亂。」伊嘯下了決心，拼一拼，死就死吧。

「導火線是什麼？」

「這···不太好說。」伊嘯又有點猶豫了。

「怎麼不好說？」鳳姐追問。

「這導火線就是鳳姐你。」伊嘯咬了咬牙。

「我？」鳳姐疑惑的看着伊嘯，有點不太明白，「講！」

「老金他們幾個之間的關係，鳳姐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如果鳳姐你出事，他們第一想到的絕對不是鳳姐的安全，而是白虎堂堂主的位子，包括木頭。」伊嘯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木頭，不可能！」鳳姐覺得伊嘯是在講笑話。

「這確實不太讓人相信，可是人心難測。」伊嘯說。

「人心難測？那你呢？」鳳姐看着他說。

「我？」伊嘯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鳳姐皺起眉頭，問：「剛才也是你的猜測。」

「是。」伊嘯點點頭。

「那就當它只是個猜測。」鳳姐擺擺手，「好了，不說這個，你對天樂幫的交涉有幾成把握？」

「暫時還不清楚，畢竟我還沒有接觸過天樂幫。」伊嘯想了一下，「如果像老水說的那樣，我想應該會有四成的把握。」

「四成？那就是說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鳳姐問，「難道我在會上說的你忘了？」

「沒有，鳳姐，我只是說根據老水在會上說的那些，我還沒有接觸過天樂幫。」伊嘯解釋說。

「嗯。」鳳姐拿了煙出來，「我還是那句話，在招標會上我希望聽到我想要的答案。」

「是，鳳姐。」伊嘯在心裏哀嚎，我是個人，不是神仙，怎麼所有的事情全都讓我來做？

「事情查的怎麼樣了？」鳳姐又問。

「這幾天內就會有消息。」伊嘯知道鳳姐問的是上次那二十三個人的事情。

「有了消息馬上告訴我。」鳳姐點點頭，「至於白雲會那邊，你認為該怎麼辦？」

第二節

伊嘯划著火柴給鳳姐點上煙，然後把火柴棒扔出窗外，想了一下才說：「老大雖然在催促我們，不過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還要再等等。」

「最佳時機？什麼時候？」

「招標會的時候。」伊嘯笑了一下，「我們可以在這段時間內再做一些準備。」

「招標會？還需要做什麼準備？」

「前面我們做了那麼多，白雲會現在還處於高度戒備期，不論我們做出什麼動作，他們一定會有所察覺，而且警方也一定在關注我們白虎堂的動向，所以我們不能動。」伊嘯頓了一下，「不過我們可以暗地裏做點小動作。」

「繼續說。」鳳姐閉上眼靠在了椅背上。

「蔣老大有句話說的好，『攘外必先安內』，當然我們這個安內跟他的那個在意義上有所不同。」伊嘯說，「只要白虎堂在招標會之前一直保持穩定，解決白雲會就不是問題。」

「蔣老大？安內？你怎麼總是說白虎堂出事？」鳳姐對他總是在說白虎堂有點厭煩。

「鳳姐，有所準備，以防萬一，總比後悔強吧？」伊嘯解釋說，「至於這個安內，讓老金他們繼續保持貌合神離，互相牽制的狀態就好。」

「為什麼？」鳳姐知道讓老金他們死心塌地是不可能了，可是還是讓他們保持原樣，如果像伊嘯說的那樣，一旦出事，白虎堂會不會真的大亂？

「讓他們互相牽制，才好發展自己，鳳姐。」伊嘯慢慢的說，心裏祈禱希望這次賭對了。

鳳姐看着伊嘯沒說話。

伊嘯也不敢多說，只是被鳳姐盯的難受。

車裏安靜下來。

鳳姐陷入了沉思，伊嘯的話到底可不可信，如果可信，那他又有多少的私心，就像剛才他說的：人心難測。那他的心思又是什麼？

在伊嘯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這些日子來，準確的說是從見到他的第一天起，這個伊嘯就表現的讓人有些驚訝，而且對前面幾件事情的處理還有看法讓鳳姐覺得他不像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在校大學生，而像是一隻深諳世事的小狐狸。

「發展自己？我已經是堂主了，還怎麼發展，難道你想讓我······」明知故問。

伊嘯心想決定性的時刻到了，他深吸一口氣，說：「鳳姐，白虎堂的內部弟兄里，你帶多少？」

「老金他們各30人，我自然是80人。」

「那你信任他們嗎？」伊嘯又問。

「可以信任，他們很多都是定北留下的老人。」鳳姐很自信的說。

「那他們是忠於白虎堂還是忠於鳳姐你？」伊嘯一字一句的問。

鳳姐頓住了，不錯，他們是忠於白虎堂，可他們卻不是忠於自己，兩年來，自己一直很頭痛於這個問題，絕對信任是沒有的，就像是木頭，倉庫里的那二十三具屍體已經讓鳳姐的心裏產生了隔閡。

自己的人，就算以後不是白虎堂堂主了，依舊有人忠於自己，那就是心腹。

「難道鳳姐不這麼認為嗎？」伊嘯問。

「我應該相信你嗎？」鳳姐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第三節

「鳳姐，那你覺得應該相信我嗎？」伊嘯反問。

鳳姐又不說話了，伊嘯的話處處說在她的心頭上，讓她心裏亂成一團，該信任，還是不該信任。

「鳳姐，你可以仔細考慮一下我說的話，然後再決定是不是要信任我。」伊嘯也不着急，在副駕駛座位上坐直了身體。

鳳姐拿了煙出來點上，使勁吸了一口。

車子快要駛入市區了，在一個十字路口，司機準備右拐，一輛白色的江淮廂式貨車朝着這兩比亞迪F6直衝過來，狠狠的撞在駕駛室上。

伊嘯的腦袋碰在了車門框上，有點頭暈目眩，他急忙去看鳳姐，幸好她沒事，已經抽刀在手。伊嘯有點納悶她的刀是怎麼放在身上的，平時怎麼看不出來呢。再看司機，已經滿臉是血的斜靠在座位上，生死不知。

廂式貨車的司機跳了下來，後面的車廂門也打開了，從裏面開始往外跳人，全部拿着刀。

「媽的！」鳳姐罵了一句，從車窗外看去，大概有二十多個人，她對伊嘯說：「趕緊叫兄弟們趕過來！」說完一腳踹開已經變形的車門，跳出車去。

「強子，是我，快過來，我們被人襲擊了，在回市區的這條路上的十字路口，把兄弟全部帶上，我跟鳳姐在一起。」打完電話，伊嘯也跳下車，擋在鳳姐面前。

二十幾個人，面露凶光，把鳳姐，伊嘯還有那兩已經撞壞的F6圍在中間。

雖說伊嘯心裏發抖，可他身後還站着鳳姐，她是白虎堂的堂主，可就像大嫂說的，她也是個女人啊！所以他又在心裏對自己說：你是個爺們，你是個純爺們！

「各位，我是天幫白虎堂堂主單刀鳳，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其實這個架勢一看就能看出來，但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救援，也只能這樣跟他們廢話了，畢竟自己這邊只有兩個人。

「白虎堂堂主單刀鳳？」一個高個子的平頭開口了，看樣子是這夥人的領頭的，「那就是鳳姐嘍。」

「承蒙道上的弟兄們抬舉，稱我一聲『鳳姐』，不知這位兄弟怎麼稱呼？」鳳姐沖他抱了抱拳。

「我？稱呼？哈哈！」平頭大笑兩聲，然後罵道：「你當我白痴啊！沒時間跟你廢話，有人要你的命，時間緊張，我們還等著回去收錢呢。」說罷往前走了一步，餘下的人也跟着往前一步，包圍圈縮小了。

「等等！」伊嘯喊了一聲，把鳳姐護在身後，「你們收多少錢要我們的命？」

「你們？」平頭愣了一下，又笑起來。

「笑什麼？」伊嘯能猜到大概的原因。

「有人出錢要鳳姐的命，至於你這個小白臉，我可以免費送你一刀。」說完，所有人都開始大笑。

「我最討厭別人叫我小白臉！」伊嘯有點火大，雖說自己是長的好看點，皮膚白點，被誤會也就算了，可是現在被人提着刀包圍，人後再嘲笑自己是小白臉，男人的尊嚴收到了嚴重的挑釁。

第四節

「喲，還生氣了？」平頭拍了拍手中的刀，「待會兒我會小心的給你一刀，保證你感覺不到痛！」

「你能對付幾個？」鳳姐在他身後輕聲問。

「我不知道。」伊嘯確實不知道，高中畢業之後他就沒再打過架，更沒動過刀子，除了上解剖課的時候。

「拖不了多久的，我們只能見機行事，你趕緊找趁手的東西，我可不想看着你被他們砍成一塊一塊的。」鳳姐緊緊盯着周圍的人，握緊了手裏的刀。

有這麼說話的嗎？還把我砍成一塊塊的，你當是燉排骨啊！伊嘯在心裏白了鳳姐一眼，四下看了看，還真沒有什麼趁手的東西。

媽的，難道讓我用雙手去對付二十幾把砍刀？以為我是武林高手啊！伊嘯心裏暗罵，他有些煩躁，伸手想去掏煙，結果在襯衣口袋裏碰到一片冰涼。

眾人看到他這個動作，都以為他有槍，紛紛頓住，緊緊瞪着伊嘯的手。

見到這個情形，伊嘯笑了一下，然後慢慢把手抽了出來，打手們看到他的手裏是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平頭他們鬆了口氣，可暫時也不敢上前，因為伊嘯點了煙，靠在車尾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鳳姐也搞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不過她知道伊嘯這是在爭取時間，就也靠在車尾上，把伊嘯嘴裏的煙拿了過來。

一直到鳳姐把煙抽完，平頭他們也沒敢動手，伊嘯的手就那麼懸在領口，這讓他們都很是忌憚。

又過了幾分鐘，平頭終於忍不住了，大罵一聲：「***王八蛋，我就不信你真的有槍。兄弟們！大家一起上，把這男的砍成肉醬，這個堂主每個人上一次，上完了再殺！」

「王強怎麼還不來！」伊嘯低聲罵了一句，一個閃身躲過了迎面劈來的一把砍刀，往鳳姐那邊看了一眼，她的刀已經和兩把刀架上了。

「啊！」一個打手大喊著朝伊嘯衝來，伊嘯閃身抓住他的手腕，然後給他襠部來了一腳，順手奪下了刀。

鳳姐踹開一個，又架開一刀，卻聽見身後刀風忽至，轉臉看去，又一把刀已經砍了過來，躲是來不及了，鳳姐一狠心把左手擋在臉前，廢一條手臂總比沒命的好。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過後，伊嘯成功的把那把刀給架開，刀鋒擦著鳳姐的手臂滑了上去，鳳姐緊接着一腳踹在打手的襠上。

伊嘯和鳳姐背靠背站在了一起，打手們的第一次圍攻也停了下來，開始圍着他們兩個轉圈。

「不賴啊，竟然傷了我的兄弟。」平頭看了一眼那幾個勉強站起來的打手，「沒想到低估了你們，不過你們也撐不了多久，我就不信二十幾個人做不掉你們兩個人！」

「你就那麼有把握？」伊嘯把刀放到車尾上，然後脫下西裝上衣，露出裏面的白色襯衫。

「媽的，我就說你小子沒槍。」平頭神情一喜，揮了揮手，「兄弟們，上，女的也不留！」

二十幾個人又沖了上來，一個剛剛到兩人身旁，就看伊嘯把右手輕輕一揚，接着是一聲慘呼，然後是一片血霧，伊嘯的白襯衫上多了一片紅色的小點。

包括鳳姐在內，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