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傷心墳冢

第三十六章 傷心墳冢

周昌和那小姑娘跑到南城門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小姑娘喘著粗氣,羞怯地看着周昌道:「我想回家看爺爺。」周昌聞言,有如一道焦雷劈在他的頭頂,腦袋嗡嗡作響,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她,心道:「我應不應該告訴她爺爺的噩耗,若是她承受不了,怎麼辦?反正她早晚是要知道的呢,還是和她說了吧。」

當下便把蘇明去逝的事情對她講了,小姑娘一聽沁紅了眼,一把將周昌推倒在地,略帶哭腔地說道:「你騙人,你騙人!」說着,向西北街那邊疾奔,周昌跌坐在地上,傻了眼,他想不到如此怯懦溫婉的小孩,也會打人,心說:「隨她去吧。」爬起來撣凈身上的灰塵,他力道用的過大,竟將衣衫扯掉一角,不由吃了一驚:「呀!怎麼這麼大的力氣,菲非我被人打過後,氣力才會變大?」他不知自己的身體內已有了長亭奪天地靈秀的詭陰真元,也算得上一個高手。只是他並不懂得如何應用體內的這股真元,只好讓它深潛在他全身經脈中,非要在根其窮境的環境,才能激發出這股真元。所以劉忠那伙人死的非常冤枉,若是他們拿把刀中劍或的什麼的,一記刺在周昌胸口,保證他只有乖乖受死的份。而他們拚命地毆打周昌,將他身體逼到前所未有的極限,從而讓周昌激發所有的『長亭真元』,然而周昌孱弱的身體無法控制這強大的真元,以致進入半瘋魔狀態,揮舞幾下就滅了他們幾個,真是做惡太多,報應不爽。

而周昌因禍得福,又從一個逆境中得到提升,不斷身上見不到一點被打過的瘀痕,反而他身體比以前略顯強壯。

周昌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地叫起來,想起小麵館的面香,不由舔了舔嘴唇,向小麵館的方向走去。

來到小麵館,夥計上前打個鞠,道:「小公子,要碗什麼面?」周昌想了一會,說道:「刀削麵吧。」那夥計又道:「犖的三文錢,素的兩文錢。小公子吃犖的還是素的?」周昌說要碗素的,那夥計打個喏,去了廚房。

不一會,一碗熱騰騰的刀削麵端上了桌,周昌從筷筒里抽了雙筷了,美美地吃了起來。

正當他吃的高興的時候,小麵館門外走進來三個漢子,這三個漢子周昌認得,便是魔三教之一的白陰教的焦大、鬼胡和鬼白。他三人一臉凄惶之色,一進屋便在屋內看了仔細,認為沒有什麼異常,便在靠周昌的左邊第二排桌子坐下。

夥計過來招呼道:「三位爺爺吃什麼面?」焦大道:「十斤酒,五斤肉,三碗粗腸辣油麵,越辣越好。」夥計見是一筆不小的生意,滿臉堆笑道:「三位爺爺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操辦。」

夥計去后,鬼白忽然小聲對焦大說道:「焦護法,如今教主被焚蓮的人殺害,我們又被百毒宗追殺,不如逃到西域躲一陣子吧。「焦大覺吟片刻,嘆息一聲道:」唉,逃過一命又怎麼樣,白陰教終是完了。「

正說着,夥計端著酒和一大盤牛肉上來。三人頓時停止了議論,喝酒吃肉。周昌怕被認出來,幾大口吃完面,低着頭匆匆出了小麵館,他三人正自亡命天涯,哪有心情去認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孩。

周昌剛走出門,切被跑來的夥計叫住,說道:「小公女孩子,你還沒給錢呢。「周昌忙向懷裏一掏,也不知手裏掏出幾個錢,全部給了夥計,沖北面便走。

大約半柱香時,來到北城門,一腳踏到城門外,忽然又縮了回來,心道:「那小姑娘會不會出事,鄉里的人會不會欺負他,那劉員外會不會忽然又反悔了,帶人去捉她。「他腦子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小姑娘可能有危險,可是憑他周昌螞蟻都打一死的本領,又能怎麼樣呢。左思右想,還是趕往京城的好,要不然延誤了日子,那就要再等三年了。

主意打定,把心一橫,跨過了城門。出了城門,便通向長壽城的官道,路寬切又平坦。周昌靠着左邊走,沒有走多遠,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望向那座不大的博平鎮,黯然低下頭,喃喃道:「我是不是該回去看看。「嘴上如此說,內心深處隱隱有一個聲音勸阻他:「周昌,你傻啊,那女孩與你非親非故,跑回去作什麼。再說了,你最重要的是去京城,憑你的才華,必在前三甲之內。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

回與不回間,讓這個本就優柔寡斷的少年痛苦不堪,忽然『啪』一聲,他竟在自己的臉上打了一個清脆的耳光:「對不起了!」說着,撒腿就向長壽縣方向跑去。但他沒有行多少跑途,切又停了下來,再回頭,那博平鎮已有點模糊,隱約間,他彷彿看見一個可愛溫婉的小姑娘沖他燦爛地一笑,那笑容令周昌羞愧地無地自容。「周昌啊周昌,你妄為讀書人,人家小姑娘那麼可憐,你竟牟狠下心腸不管不問,你還算是個人嗎!」『啪』又是一個清脆的耳光摑在臉上,他善良的心終於令他轉回身,朝博平鎮跑去。

他跑一陣歇一會,大約兩個時辰才到村口。那時他全身冒着汗,衣衫都濕透了。他快步走到蘇明的家,來到屋中,裏面狼籍不堪,空蕩蕩的沒有半絲人氣,甚是凄涼。

屋裏沒有找到那小姑娘,許是去了他爺爺墳冢,周昌憑着依稀的記憶,往那蘇明的墳冢摸索著尋去。彎彎曲曲不知走了多少錯路,才來到蘇明的墳冢這邊。

那小姑娘真的在這裏,不過那小姑娘的舉動,切把周昌嚇傻了。凄哀的臉上,眼珠一滴一滴的滾落下來,她跪在蘇明的墳冢前,瘋狂地刨著那堆起的泥土,一雙小手沾滿泥土和血痛,那墳冢已被他挖出一個大坑。

小姑娘啜泣的聲音,驚醒了發愣的周昌,人們講究入土為安,埋下之後,是萬萬再動不得的那會使死者的亡魂得不到安息,這個道理周昌自然知道,忙上前抓住小姑娘的手,說道:「別挖了,你爺爺已經死了,入土為安,別驚擾了他的亡魂。」小姑娘『哇』一聲,低沉的飲泣變成了竭嘶底里的痛哭:「嗚嗚嗚,你們都在騙我,爺爺沒有死,他好好的活着,我要帶他回家,家裏不能沒有爺爺。」那凄婉哀傷的聲音,有如天神的聖錘,只一下就將周昌的心敲碎了。

「好,我跟你一起挖。」周昌一滴眼珠從臉龐劃過,他這個多愁善感的少年,已然被那小姑娘的傷感所同化,失去了理智,竟也開始相信蘇明是還活着的,一雙小手抓到泥土裏,捧著滿手的黃土,向墳冢外拋去,,盪起的縷縷塵煙像脫去**的幽靈,脆弱的連微風也能將它迫散。

小姑娘抬頭看了周昌一眼,眼神中充滿感激,至少現在有個人,和她一樣相信爺爺沒有死。

兩個可憐的孩子,也不知挖了多久,終是挖出了蘇明的屍體。那被一張破草席捲著的屍體,僵硬而冰涼。

小姑娘發抖的小手,撥開蘇明臉上的泥土,用袖子將變地紫黑的臉擦地一塵不染。那張死去的永恆不變的容顏,沒有一絲怨恨,切有着無比的眷念與不舍。

「爺爺,你不要睡了,妮子好想和你說會話。」她哭得時間大久,聲音變地嘶啞。好久,不見蘇明回答,小姑娘又將他的頭抱在懷裏,將小腦袋靠在他頭上,怔怔發獃。

周昌跪坐在她旁邊,望着她那張滿臉淚痕,哀痛欲絕的臉,眼淚不由自主年撲漱漱往下落,挽起袖子擦了又擦,切怎麼也止不住。老天爺總是拿捉弄人來消遣恆久的沉悶,可憐的人兒,沒有人在乎你的悲與苦。

「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會變了呢。爺爺,爺爺你快醒或,妮子想和你說會話。」那小姑娘反覆念嘮著這兩句,時間在這兩句言語中消逝。

蔚藍的天空,一群大雁從深雲中掠過,不知是哪只大雁,好像是被小姑娘的深情打動,一聲清鳴。一時,群雁跟着發出陣陣哀鳴,似乎它們也在召喚著蘇的明的亡魂。

此時,不遠處十多名帶着刀的捕快,大步向這邊走來。周昌抬起頭,只見劉員外也在其中,驚道:「不好,定是劉員外反悔,帶人來捉我和小姑娘了。」周昌情急之下,抓住小姑娘的臂膀使勁拖着向墳冢邊走。

那小姑娘嚇了一跳,嘶啞的嗓子怎麼也叫不出,只牟拍打着周昌拚命反抗。周昌忍着痛,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她拉到一邊的草叢中,藏了起來。

不一會兒,劉員外和一行捕快便來到蘇明的墳前,他們見蘇明的墳被人刨了一個大坑,屍體坦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都吃了一驚。劉員外望向蘇明的屍體,瞟到那張僵硬泛紫的臉,嚇得向後退了一步,忙用袖子掩著臉,說道:「快,快埋了,看着我心慌。」幾名捕快答應一聲,將一堆一堆的泥土推入坑中。

很快,蘇明的屍體就被掩沒。

躲在草叢中的小姑娘見狀,便要跑過去阻攔。周昌緊緊將抱住。小聲說道:「你這樣出去,他們會殺了你的。」小姑娘嘶啞的叫不出聲,拚命地想掙脫周昌。周昌咬緊牙關,說什麼也不讓他出去送死。

這時,一名捕快對劉員外道:「劉爺,這墳是誰刨開的,此人忒大膽了。也不怕亡靈向他復仇。」劉員外聞言,想起剛才所見到蘇明的臉,不由打個哆嗦,喝斷那捕快道:「不要說了,你想嚇死我啊。」那捕快低着頭,不敢再言語。

過了一會,劉員外又道:「那些村民是不是騙我們,那小丫頭和那小子根本不在這裏。」一名捕快道:「借個膽給那些村民,他們也不敢騙劉爺。剛才,我看見兩個人影躲進了草叢中,要不進去找找?」藏在草叢中的周昌聞言,嚇得心差點跳了來。

劉員外想起周昌雙手亂揮之間,便殺了他幾個得意的家奴,那力量不似人力所為,更如鬼怪作崇,莫非真是墳中的蘇老頭兒顯靈復仇,殺了害死他的人。

想到此處,劉員外又是一個哆嗦,擺手道:「算了,算了,這兒一刻我也不想呆不下去。」說着,在一群捕快的擁護下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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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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