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昏睡

第二章 昏睡

鄧小閑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就是疼,尤其是後背,疼的厲害。

小狐狸當時雖然沒想著要鄧小閑的命,但憤怒之下力氣卻是用得不小,所以疼是正常的,鄧小閑的骨頭沒斷就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了。

鄧小閑當然不清楚自己暈倒前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從許願石上齜牙咧嘴的爬起來,揉了揉臉,心裡很是奇怪,自己怎麼在這睡了一宿?

哎?不對!鄧小閑猛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好像看到了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可後來呢?後來怎麼沒了?

無論鄧小閑如何回憶,也想不起後來發生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忐忑,鄉野之中向來有鬼打牆的說法,雖然鄧小閑同學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這時也難免開始疑神疑鬼起來。

否則怎麼解釋自己無緣無故的躺在石頭上睡了一整夜?

站在那裡發了半天呆,鄧小閑突然慘叫一聲,象只中箭的兔子般向山下狂奔而去。

完了!這回出大事了!鄧小閑一邊跑一邊在心裡哀號,昨晚偷偷跑出來根本就沒和爺爺打招呼,這要是爺爺起床找不到自己……

鄧小閑不敢去想那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但有些事情不去想,並不代表它不會發生。

所以當鄧小閑順著牆根溜進家門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鐵青著臉的鄧老爺子,以及鄧老爺子手中提著的那根泛青色的粗大藤條。

鄧小閑腆著臉湊過去:「爺爺,這麼早就起床啦?」

鄧老爺子沒搭理鄧小閑,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鄧小閑就乖乖的走到院子中間,扎了一個馬步,背部和大腿的肌肉下意識的繃緊,因為鄧老爺子通常會選擇這兩個位置下手。

「嗯?」鄧老爺子把舉起的藤條放下,目光停留在鄧小閑的背上,一片凌亂的梅花型小腳印清晰可見。

鄧老爺子盯著印跡看了許久,眼神逐漸變得凝重,繞到鄧小閑身前:「昨晚去哪了?」

「本來就是想去山上溜達一圈,沒想到趴在石頭上睡著了。」鄧小閑有點心虛的回答道。

他沒辦法不心虛,又不是飲酒過量的醉漢,哪有正常人能跑到山上去睡一整晚的?眼下雖然正值盛夏,但夜裡總歸是有些涼,並且石頭那麼硬,想在上面睡覺幾乎是不可能的。

鄧小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根本就沒奢望爺爺會相信。

然而讓鄧小閑沒想到的是,鄧老爺子居然沒有質疑,反而是皺著眉頭問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也不算很奇怪啊,就是一隻小狐狸,不過是白色的,毛茸茸的可漂亮了。」鄧小閑頗有些遺憾的回憶著,如果自己不是莫名其妙的睡著,估計已經抓到那隻小狐狸了。

聽鄧小閑說到白色的狐狸,鄧老爺子眼中的憂色更重,沒再說什麼,背著手走進了堂屋。

鄧小閑則是老老實實的在院子里蹲馬步,心裡還在奇怪,莫非爺爺今天心情不錯?自己竟然沒挨打……

堂屋左側的柜子上面,擺著一個老式的相框,裡面是一對青年夫婦抱著一個孩子的合影。

相片里的男人相貌俊朗,只是微微翹起的唇角,莫名的讓人覺得有些邪氣,女人眉清目秀,氣質雍容典雅,懷中抱著的幼童,依稀能夠看出和如今的鄧小閑有頗多相似之處。

怔怔的看著相框中的相片,鄧老爺子的臉色陰晴不定,躊躇許久之後,終是下了決心,找出一個老舊的電話簿,翻了一會,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哪位?」電話那端傳來一個中年男子沉穩的聲音。

「國華嗎?我是鄧九。」

「九叔?!」中年男子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半度,旋即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有問題,連忙壓低了嗓門:「九叔,真是您?」

鄧老爺子皺眉:「有人假冒過我?」

「沒有沒有。」中年男子連連賠笑:「我這不是太激動了么,九叔,您身體怎麼樣?我們一直都在找您,我知道您喜歡清靜,但總得讓我們這些小輩儘儘孝心吧……」

鄧老爺子沒心情寒暄,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小閑可能惹到了不幹凈的東西。」

「什麼?小閑出事了?!」中年男子訝然出聲:「不可能啊,晚唐不是給小閑留了個護身符……」

中年男子的聲音猛然頓住,意識到不該在九叔面前提起晚唐的名字。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鄧老爺子似乎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說道:「你應該能解決吧?」

「當、當然能了!」中年男子的心情激動起來,這豈不是意味著自己能見到九叔了?

「斷嶼山,鄔家堡,到了之後打這個電話。」

中年男子還想說什麼,電話卻已經被掛斷了,手裡握著電話怔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興奮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嘭的一聲。

坐在對面的兩個年輕人被嚇了一跳:「頭兒,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中年男子心情大好的擺擺手,抓起桌面上的車鑰匙就向外走,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這次任務取消,給你們兩個放假了。」

什麼情況?兩個年輕人面面相覷,都是一頭霧水,過了好久其中一個才反應過來:「頭兒走的時候又沒結賬吧?」

「好像是沒結……」

「靠!」兩個年輕人同時豎起中指……

***

鄧小閑已經一動不動的站了半個多小時,雖然爺爺沒在一邊看著,那他也不敢偷懶,馬步的要點在於大腿要和地面保持水平,初學者能堅持五分鐘就算不錯了,超過四十分鐘后,每一秒鐘都是一種煎熬。

鄧小閑的狀況要好一些,他的記錄是一個小時零七分鐘,所以還能堅持得住,只是額頭上面已經布了一層汗水。

「鄧小閑,你又幹壞事了吧!」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鄧小閑轉頭望去,左邊的院牆上面,出現了一張清秀白皙的面孔,橢圓的臉蛋上帶著淡淡的嬰兒肥,一雙眼睛出奇的大,如同兩汪清澈的泉水,精緻的小嘴裡叼著一根皮筋,雙手正攏著腦後烏黑的長發,看上去分外可愛。

只是聽著那種幸災樂禍的語氣,鄧小閑怎麼都覺得可愛不起來。

「關你屁事?」鄧小閑撇了撇嘴。

「活該,讓你總欺負我!」女孩一邊扎著馬尾,一邊得意的晃頭,似乎看著鄧小閑受罰就是她最大的樂趣了。

「哪涼快哪呆著去,沒功夫跟你一般見識。」鄧小閑很生氣,這丫頭簡直就是陰魂不散,每次只要自己受罰,她都會瞬間出現在你面前,就象事先得到了消息似的。

這麼多年了,一次例外都沒有,鄧小閑甚至都懷疑她是不是成天沒事幹,就搬著個小板凳一直坐在牆根底下等著。

「這兒就很涼快啊,難道你很熱嗎?」女孩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興緻勃勃的趴在牆頭上面:「你是不是渴了,要不要喝水?」

「喝你妹啊!」鄧小閑的反擊很無力,如果他能動,有無數辦法可以讓女孩尖叫著跑開,問題是現在不行。

並且更讓鄧小閑鬱悶的是,女孩沒說的時候還不覺得怎麼樣,女孩這麼一說,鄧小閑才發現自己是真渴了,嗓子里幹得就象在向外冒煙似的。

從山頂一路跑下來,再站了半個多小時的馬步,換了誰都會感覺到渴的。

於是鄧小閑的喉頭就忍不住動了一下。

女孩敏銳的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瓶礦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又長長的哈了口氣,一副滿足得不行的樣子。

「靠!」鄧小閑受不了了,怒視對方:「你能不能有點人性?」

「我怎麼了?哦,你是說在別人喝湯,我吃肉的時候,我不應該吧唧嘴,是這個意思吧?」女孩笑眯眯的看著鄧小閑。

「大姐,你離我遠點成不?」鄧小閑有氣無力的說道,現在正是站馬步最疲憊的時候,每一秒鐘都度日如年。

「那多不好,你看,每次你受罰的時候都有我這個淑女在陪著你,是不是很感動?」女孩伸長手臂,舉著礦泉水瓶子對準鄧小閑,一副現場採訪的模樣。

鄧小閑被氣笑了:「你家淑女沒事就爬牆頭?」

「你敢說我不是淑女?」女孩嫣然一笑:「鄧小閑,你倒霉了!」

「你咬我啊?」

「呸!你想得美!」女孩的身子矮了下去,不過聲音傳了過來:「你給我等著!」

呼……鄧小閑鬆了口氣,可算是走了。

可沒一會,女孩又出現在了牆頭:「當~當~當~當~~~你看這是什麼!」

鄧小閑轉頭一看,頓時吸了一口冷氣,女孩白嫩的小手裡面,赫然舉著一把彈弓。

我了個去,不帶這麼玩的吧?

鄧小閑正愣神的功夫,女孩已經拉動了彈弓的皮筋,嗖……一顆石子從鄧小閑身前兩米遠的地方掠過,啪的一聲打在院牆上面。

「哎呦,沒打准,估計下次不會了。」女孩慢條斯理的從兜里掏出一塊石子,放在兩根皮筋連著的小塊牛皮上面,然後把彈弓對準鄧小閑,開始緩緩拉動皮筋,每一個步驟都做得有條不紊。

這是哪個白痴把彈弓給她了?鄧小閑在心裡暗罵,如果自己不是在站馬步,女孩這輩子都別想打中他,可現在他就是一個超級大靶子,就算女孩的準頭再不足,打的次數多了,也早晚有蒙中目標的時候。

「那啥……」鄧小閑咽了口吐沫:「咱能不能別這麼暴力?」

女孩放下彈弓,可愛的豎起一根手指。

「不行!」鄧小閑斷然拒絕。

「這可是你自己選的。」女孩也不生氣,只是重新舉起了彈弓,眯起一隻眼睛瞄準。

靠……鄧小閑瞪了女孩老半天,終於泄氣了:「算你狠,說吧,什麼條件。」

「這才對嘛,你早這樣不就沒事了?」女孩笑逐顏開,咬著指甲想了好久,才說道:「這樣吧,等開學的時候你得幫我背行李。」

「行,我背,還有事沒?沒事就趕緊給我消失。」。

「別急啊,我想想,嗯……以後在學校的時候,你要隨傳隨到。」

「什麼意思?」鄧小閑開始警惕。

女孩一個一個扳著手指頭:「比如說打開水啊,買早餐啊,回家的時候排隊買車票啊……這些事你總不能讓我自己做吧?」

鄧小閑沉默了一會:「你還是打死我算了。」

「真小氣。」

「葉靈,你別得寸進尺。」鄧小閑警告道。

叫做葉靈的女孩撇嘴,正要說什麼,突然換了一副甜甜的笑臉:「鄧爺爺早。」

「嗯。」鄧老爺子面對葉靈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但轉過去面對鄧小閑笑容就沒了:「行了,起來吧。」

可算是結束了,鄧小閑擦了把頭上的汗,在鄧老爺子看不見的角度用眼神威脅葉靈,你等著!

葉靈吐出小舌頭做鬼臉,我才不怕你!

被山風吹了一夜,又站了一個小時的馬步,鄧小閑感覺身上粘粘的,很難受,跑去把澡盆里放滿了水,三下五除二脫掉了衣服,噗通一聲跳了進去。

水溫剛好,略微有些燙,卻燙得很舒服。

鄧小閑滿足的呼出口氣,習慣性的伸手摸向胸前懸挂著的那枚雕飾。

然後鄧小閑就怔住了,因為原本應該在胸口的陰陽魚雕飾已經不翼而飛,只剩下一根細細的紅繩系在脖子上面。

雕飾是鄧小閑的父親留下來的,鄧小閑對這枚雕飾一直視若珍寶,在他心中,這是自己和父母之間唯一連接的紐帶。

因為鄧小閑在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

說失去其實不太恰當,按照鄧老爺子的話說,就是那兩個無情無義的傢伙,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年紀小的時候,鄧小閑一直搞不清很遠究竟有多遠,不過到了這個年齡,他已經隱約明白了,很遠,或許就是再也不會歸來的意思。

但鄧小閑並不願意麵對這個事實,所以才會偷偷的跑到山上去許願,他的唯一願望,就是讓父母回到自己的身邊。

如今這個結果實在是讓鄧小閑無法接受,不但願望沒有實現,反而還弄丟了雕飾。

並且更為嚴重的是,要怎麼對爺爺解釋?

儘管鄧老爺子不許鄧小閑提起那對無情無義的夫婦,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鄧小閑卻是不止一次看到爺爺對著相框發獃。

是什麼時候弄丟的呢?鄧小閑捧著腦袋冥思苦想,昨天晚上跑出去的時候明明還在的,又沒什麼東西接觸過自己,沒道理會丟啊?

不對!是不是在自己昏睡過去之後,那隻小狐狸對自己做什麼了?

現在回想起來,明亮的月光下面,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蹲踞石上,仰首向月,這幅畫面確實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自己當時還真的是膽大包天啊,鄧小閑苦惱的揉了揉臉,自己怎麼就睡過去了呢?

鄧小閑泡在水裡苦苦思索,全然沒注意到胸口處悄然浮現出一個陰陽魚印記,正在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光芒逐漸擴大,鄧小閑只覺得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不由自主的合上了眼皮,與此同時,鄧小閑的整個身體已經全被包裹在了光芒當中,一個個古樸的字元在光團中飛出,不停盤旋著。

光芒持續了十幾分鐘才悄然散去,但鄧小閑卻還是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依舊在沉睡,身體表面的皮膚下面,有一塊塊觸目驚心的凸起在飛速遊動,似乎有無數只小老鼠在亂串。

帝流漿所蘊含的力量,終於發作了!

其實在昨晚,鄧小閑能夠安然無恙,全靠胸前那枚雕飾的庇護,否則鄧小閑在光團進入體內的那一瞬間便會**崩裂,化作一團紛飛的血肉。

然而光團中蘊含的靈力太龐大了,雕飾中的神秘力量只能夠暫時將其壓制而已,想要將這些靈力完全轉化吸收,需要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

鄧小閑錯就錯在不該在這個時候洗澡,所謂月華如水,帝流漿的靈力對於水有著天然的親和力,所以澡盆里的水就像是一個引子,讓原本已經蟄伏的帝流漿重新又變得活躍起來。

鄧老爺子踏進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臉色立時變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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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妖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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