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投契

第十四章 投契

在等呼延必求去找靴子的過程中,衛央帶著疑惑請教柴榮:「李成廷這老兒,我和他無冤無仇,怎麼一見面就想要我的命?難不成他兒子是我做了錯事的結果?」

柴榮忙喝道:「胡說,你這樣可是對皇室的大不敬,往後這樣的話千萬莫要講了,心裡想也不要想。」而後才說,「你與必求情義相投,必求將這萬金難得的亮銀甲送了給你,在這種人看來,那定是我等費盡心思拉攏你的表現。這會王你可不能小覷了他,心思之縝密,縱橫朝堂十數年而不敗足以可見。能得大都護法眼的人物,他怎能不知果真是人才?」

衛央哈哈大笑:「看來是真有點本事,不過,咱本來就是人才,這老兒還要看別人的表現才敢下結論,道行可比你們三位低了不止一籌。」

柴榮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這裡自大都護以下,咱們都是擁護公主,抑或出身公主府的人,看好的人,自然也是擁護公主的,你也瞧得出來,這一夥諸侯王乃是公主的死對頭,他們怎能容忍我們還沒死絕,便已培養出又一夥擁護公主的力量來?自渭州來時路上,你也聽說了陳禮的事情,這陳禮本也是咱們很看好的人物,忠心耿耿誓死不肯與那一夥同流合污,三千銳士戰死沙場,少不了後頭有這夥人使刀子,因此那一夥還損失了不弱的幫手。如今你羽翼尚未豐滿,他自然想著要將你先行掐死在襁褓之中。」

衛央大恨:「這老兒也太歹毒了點,我又沒說一定要給別人效死力,」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三人,「如果我現在跑出去說,我沒有擁護過什麼公主,你們說他們還會不會想方設法想弄死我?」

呼延贊大怒,問楊業要金刀:「別攔著我,我先劈了這混小子。」

「開玩笑,開玩笑。」衛央連忙訕訕地致歉,愁眉苦臉道,「您老三位對我不錯,最起碼能容忍我這麼胡鬧,差點把個王爺給砍死你們也沒想著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為難,我哪能那麼沒心沒肺不知好歹。」

說罷唉聲嘆氣地對楊延玉吐槽:「楊大哥,你說我這跟誰說理去,被人綁架了還為綁匪說好話,天底下我這種好人在哪找?你要把這一點牢牢地記住,認認真真地揣摩學習。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想做點壞事,千萬不要先說出口,血淋淋的經驗教訓啊。」

柴榮笑了笑,忽聽堂後有窸窣動靜,正見一角衣衫從後面露了出來,怒喝道:「二郎,你在後頭作甚麼?」

後面鑽出笑嘻嘻的柴熙和,沖衛央翹起大拇指,滿眼都是崇拜——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砍一個王爺,這膽子有多大可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事後還百般對一個手握重權的王爺那麼威脅,這太讓柴熙和喜歡了。

按照柴熙和的想法,這種人不當自己姐夫,那還能有天理么,放出去禍害了別人怎麼辦。

「爹,一會兒衛大哥去跟那誰比武,我也要去看。」柴熙和道。

柴榮哼道:「不行。」

柴熙和眼珠一轉:「不去不行啊,我不去,阿姐便要去。」

柴榮面子放不下來,勃然大怒拍案喝道:「不準,誰也不許擅自去!」

柴熙和咧咧嘴,硬著頭皮道:「恐怕不行啊爹,阿姐和衛大哥都沒機會互相了解,難不成你想讓他們跟那些糊裡糊塗過ri子的平常人一樣,直到洞房了之後才互相去對脾氣?這樣一來,這麼好的機會那就不能錯過了。可阿姐親自出面,李成廷那老兒肯定會亂說話,這不好,所以,我去關注著情況,隨時給阿姐通風報信,也顯得咱們家有矜持對不對?」

衛央一腦門黑線,我是個靦腆的人,終身大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那是不好意思親自開口表態的——你們倒是讓我發表一下當事人的意見成不成?

柴榮臉sè越來越黑,楊業忙勸道:「讓二郎跟著去瞧瞧也好,你縱使不讓他去,莫非能將他鎖起來不成?總要想方設法去的,那時擅闖校場,可真是要治罪的。」

柴榮只好點頭答允,jing告道:「去也罷,但不可招搖惹事,看完即刻回家,不許趁機溜出去晃蕩,記住了么?」

柴熙和大喜,點頭如小雞啄米,又笑嘻嘻感謝楊業:「楊大伯,還是你說話管用,你放心,孩兒將來從軍,定不會來你麾下給你添亂。」

眾人悵然,有一個衛央造孽就夠煩的了,這又一個孽障正在長成,這可怎麼辦才好!

可愁死人了!

呼延必求抱著一雙黑腰白底的靴子沖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兩個與他一般兒黑一般兒壯的小將,最後跟著個虎頭虎腦十一二歲的孩童,手中竟拎著一根竹鞭,進門清亮的嗓門大聲嚷嚷:「爹,誰欺負你,你跟孩兒說,孩兒跟哥哥們抄他家去!」

呼延贊頭痛無比,虎著臉喝道:「小孩兒家家的,你能幫甚麼忙?!必興,必改,你們怎麼來了?四郎不是在府中做學業么,怎地也跟著來了?」

個頭矮些最壯實的那個忙道:「是這樣,孩兒剛回到軍里,三郎就急咻咻地來孩兒軍中取槍,二郎正也在那裡,得知李成廷那廝來尋釁,便來要添個幫手——四郎又將先生打了,母親不在,只好送來請爹爹管教。」

把老師給打了?還又?

衛央驚奇無比,對小孩招招手:「你叫呼延四郎是不是?來,我問你,你那先生攏共教了你幾個時辰?走的時候,是被抬著走的還是趴著走的?我跟你講,打人要往屁股上打,肉厚打不死。」

呼延必求掐住他往後拖:「你別帶壞四郎——快些穿好衣甲,教那老兒久等,不知又要怎樣編排你的不好。」

衛央忙跟著走,走到半路一拍腦門:「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這老兒定順路將我的戶籍申請書給攔下了,剛才沒讓他親自給我寫上一封。」

柴榮頭大無比:「我自知曉,片刻命柴武親自走一趟京兆府便是了,你快些換上靴子,這就去校場了。」

耳根子暫時得到了清靜,柴榮苦笑一聲道:「這往後的ri子,我看片刻也別想得寧靜了。」

呼延贊也頭疼的很,嘆息道:「別看這混小子現在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心裡實在還是抗拒入伍的,不知往後又鬧出甚麼發作不得的事,防不勝防,煩不勝煩!」

兩人倒苦水還沒幾句,後面傳來衛央和呼延必求吵吵鬧鬧的聲音,只聽衛央贊道:「三哥,不是我誇你,你眼光實在再好也沒有了,這鎧甲,這靴子,簡直是貼身極了,好眼光,我相信你這個能做裁縫的廚子肯定能成為好將軍!」

呼延必求道:「那是,那是,不過你還沒告訴我屁股上那塊紅紅的布是作甚麼用的,那豈不是委屈最要緊的地方么?」

兩人邊走邊扯從後面轉了出來,衛央雙手在空中豎直地畫了條波浪,連忙啐了一口又平行著地面畫了一遍,挑著眉笑吟吟道:「彈力內褲,給你貼心的呵護——三哥,這你就不懂了,俗話說想大就大,想小就小,想大師兄那棍子,用時大可捅破天,不用時小能藏在耳朵里,你是沒見過,兄弟我正往他那個方向發展,回頭我再給你介紹這內褲的妙處,保管你試過一次終身受益。」

這兩人說地含糊,可這屋裡除了呼延四郎不知男女之事,旁人哪還不懂?

柴榮實在不忍心在這裡繼續丟人,逃也似地大步出了門去。

柴熙和看看衛央的打扮,亮閃閃的實在好看的很,豎起大拇指贊道:「姐夫,這身鎧甲雖然風sāo了些,卻和你著實匹配的很哪。」左右看看又添了一句,「只是你臉黑了些,放心,回頭我問阿姐要些脂粉拿給你,三五天後,保准比楊豫那小娘皮的胸脯還白。」

衛央賞了他一個爆栗,邊往外走邊低聲問:「楊豫是誰?你相好么?」

柴熙和翻了個白眼:「不要跟我問這麼尷尬的話好不好?我可是個比你還靦腆的人!那楊豫么,哼,少爺本來想和她多吃幾盅酒的,可這小娘皮賤地很,居然說少爺粗魯不堪,偏生愛跟那幫讀書的鬼混,教劉小三那小子哄進門當小妾了。」

衛央大是欣慰:「看來,你的不要臉經過一夜的發酵,已經比昨ri高明許多了,大有前途,我看好你,要努力。」

柴熙和不肯罷休,罵罵咧咧道:「提起這個我就生氣,劉小三那廝,前些年跟著少爺混的時候,少爺又不是沒見過他那玩意兒,牛耕過的地里一插,捅不出半寸深的坑,這小娘皮,你們看著罷,活守寡的滋味夠她三五十年念著少爺的好的。」

衛央一個寒顫,媽的,沒想到這貨都破了處了,你讓咱這兩世處男情何以堪?

楊延玉和呼延兄弟笑岔了氣,年齡最大的呼延必興拍著柴熙和的腦門道:「大名鼎鼎的柴二郎竟被橫刀奪愛了,你不用喪氣,過些ri子哥哥帶你再去回興院,那楊豫無非胸脯白了些,論風情還不及圓圓呢,保管你很快忘了心口的傷疤。」

衛央一看,這都是一群輕易不外露的禽獸,心裡無限怨憤自己還靠五姑娘過ri子,連忙低聲嚴肅地斥責道:「呼延大哥,你別帶壞小孩子——你告訴我,去回興院是不是你請客?」

呼延必興擠擠眼睛:「怎地,衛兄弟也想去見識見識?咱們可要講好了,萬一事後被柴家妹子追究起來,咱們可不興出賣兄弟的。」

衛央還沒點頭,柴熙和大聲叫道:「爹,你快管管,姐夫要去回興院,說好要呼延大兄出錢。」

「什麼回興院?」衛央不慌不忙左顧右盼,「呼延大哥,你方才說那個楊豫跟人跑了?那怎麼行?二郎這麼挂念她,她怎能這麼負心薄倖?什麼圓圓方方的,那在二郎心裡能比得上楊豫姑娘么,你放心,回頭你幫他出氣,我定跟著你去,好兄弟說話算話。」轉頭問懵懵懂懂的呼延四郎,「四郎,你說哥哥說的對不對?咱男人出來混,第015章告知我一聲。另外我認真嚴肅地問你一句,敢不這麼不要臉么?」

呼延必興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白馬屁股上:「快走,磨磨蹭蹭難不成讓爹爹他們等著咱們么?不過,衛兄弟,你這人雖然臉皮厚了些,為人卻爽快地緊,你放心,拼著內人一頓打,這回興院哥哥定請你賞臉去一遭,便是柴家妹子不痛快,那也顧不得了。」

柴熙和一晃一晃點著頭:「不錯,不錯,呼延大兄說的對,好兄弟要同甘苦共患難,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頂要緊的就是,去回興院定要一起去,沒一起喝過花酒,那是有缺憾的兄弟一場。」

呼延必改爆笑道:「咱們去就行了,柴二郎就不必了——你那物事戳進老牛耕過的地里最多捅個一寸的坑,豈不是讓兄弟們為難么。」

衛央奇道:「二哥,你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只是我有點迷糊,怎地這小子最多捅一寸的坑,咱們便為難了?」

呼延必改神sè鄭重,瞄著柴熙和的褲襠苦苦忍著笑道:「還不為難么,柴二郎怎麼也是咱們兄弟,不給他安排個姐兒過意不去,安排個罷,又覺著對不住姐兒,左右為難,怎麼取捨?」

衛央臉sè肅然,很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贊同道:「還是二哥肯為兄弟考慮,不過這也不要緊,好兄弟有難,咱們作哥哥的不能袖手旁觀,我有個主張,到時替他央上等的匠人做一個指頭加長的手套,要用時讓他戴在手上,長度足夠,硬度足夠,雖然差些感覺,但也聊勝於短,是不是?」

眾人哈哈大笑,柴熙和尖叫一聲:「呼延大郎,我殺了你!」縱馬撲了上去,當時策馬快奔,片刻間工夫,早到了軍營外頭,校場上圍了數千將士,密密麻麻地正等著。

楊延玉厲sè一閃怒道:「這老兒好毒的心腸,他莫非想斷了衛兄弟的道路么!」

衛央細細看了一會兒,微微一笑道:「楊大哥,你怎知卻不是我斷了這老兒在咱們這裡要伸進來的一隻手?」

楊延玉點點頭,告誡衛央道:「衛兄弟,你說的好,咱們定要斬斷他這手。」

呼延必興跳下馬扯住白馬韁繩,悄悄遞給衛央一塊硬邦邦的東西:「兄弟,這是咱們軍中的袖弩,你藏在袖口內,萬一打不過,別管他好看不好看,先shè死那個馬全義再說。至於結果,你便說軍陣之上只看生死,咱們兄弟幫你起鬨,絕不教這老兒yin謀得逞。」

還沒接手,呼延必求又塞過來一包灰土:「還有這個,你也帶著,萬一打不過,甚麼手段都給他使上。你也不要顧面子,戰場上沒甚麼光彩不光彩,打贏了,活下來,那才最光彩。」

衛央心下暖烘烘的,陡然豪氣頓生,收好暗器大笑道:「各位哥哥的好意,小弟實在是感激的很。不過,畢竟不是生死搏殺,這些也用不著。」

楊延玉待再勸,衛央哼道:「你們當這老兒打什麼主意?他怎能不知縱然殺了我,他那手下在原州恐怕一ri也活不過去,身入軍中豈非自投虎口?既如此,這老兒也要以自己的手下一命換我一命,這樣的人,能有甚麼死士手下?明知勝必死,活著或許還好,那馬全義傻么?放心,小弟武藝或許不好,但這嘴皮子可沒對手,定然無礙。」

呼延必興幾個見勸不得,又覺著衛央說得有道理,便不再勸。

柴熙和滿目殺氣惡狠狠道:「姐夫,你只管放手去打,那馬全義若真是個死士,我偷偷跑到那老兒身邊,一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看他敢不敢跟我賭!」

衛央拍拍柴熙和的肩膀,接過門口銳士遞過來的一桿長槍,輕輕抬起聽了一下力,縱馬喝道:「好,那咱們弟兄一夥,便會會這心比天高的會王殿下!」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大唐國色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大唐國色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四章 投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