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咽淚歡,獨無天(下)

第七章 咽淚歡,獨無天(下)

「是啊!」

太上忘情,情字怎能去忘記?縱使那些遁入空門之輩,又能真的做到太上忘情?

不能!

他不再說話,而是凝視遠處的爐火。爐火燒出了一個身影,那影子傳來了空洞的聲音。

「殘,你找老夫有什麼事情?」

那位老者叫做「殘」,

殘劍,

殘情,

殘生,

一切,

都是殘。殘餘半生,就孤獨的守候著,守候著心靈中一方凈土。

「『字仙』,我想找你測字!」他的聲音突然間不帶一點情感,彷彿是從另一個世間傳來的聲音。

「字仙」,他是一個玄學仙人,精於測字神技,與其相合的正是那「測仙」,經其妙算之下,事情吉凶靈驗無比,無一失准!然而今夜,他的身軀竟不時輕輕煩動起來。

「字仙字仙,為何渾身極不自在似的?身軀還不時顫抖?」字仙自問,還是回答了他得話。

「老夫……也不明所以,今夜總是有股寒意打從心底冒起,心緒極為不寧,彷彿……,將有有些可怕的事發生……」一語至此,他的身影竟然猛然的活躍起來。「心不寧……則玄機不難,老天今夜恐……再難為任何人測字,我們就到此為止!」

「測?字?未?終,」「緣?何?要?走?」

「我,亦想你──」「為一我──測──字!」那老者身影突變,血紅,血紅的讓人心生懼意。

來了!真的來了!即使是字仙自己,亦矚即感到如今這個說話的人,正是令他今夜心緒不寧的主因!

只因來人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已隱隱透發著一股令人心膽俱裂的無上威儀!每個字更蘊含萬斤之力,硬生生將字仙正欲離開的步履重重壓下!

「殘,你的修為,已經達到這一界的頂峰!」他的雙目,竟真的被其沉厚聲音壓至顯現出來!「但是終究還不是你自己的道,不是你自己的劍道,你的劍道,已經完全被本就有的道代替了!你只能到另一界!」

但這條人影,還算是一個人嗎?

「穹宇蒼蒼,九州之土

雲靄茫茫,諸天浩瀚

渾沌之世,太一輪轉,青史回還「

嚴格來說,其實真的不像一個人!只可以也是一條血紅人影!

但瞧真一點,這每人影之所以血紅,卻非因身披一身血紅衣衫,而是其渾身上下,竟在激發著一層濃厚無比的紅氣!

這層紅氣竟如同「布匹」一樣,將其頭臉身軀重重覆蓋!

字仙見這幕詭異情景,不單膛目結舌:「哇……這傢伙……到底……??是人是妖?」殘,從那老者的樣貌,變成了那道血影。

字仙唯有強掩,心中的極度震驚,戰戰兢兢問遭:「你……到底是走仙道,還是魔道?」

那詭異的血紅人形,還是以無比低沉威嚴的聲音答道。

「問得好!可惜,你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問了!」

「你,只有資格為我測──三個字!」

「你到底要測……什麼字?」

「一個你可能亦已聽過的名字……」殘,終究是殘,因為他的身體殘缺了,那血紅,是他的血液!

「風——行——雅!」

「原來……你是要我為你測字風行雅,此人的一生吉凶?這個……,聽聞是那個靈宗的二代弟子……」

「這個我早已知道,用不著你嘮叨相告!我如今最想知道的,只是他的一生吉凶!」

血紅人影語聲之中,復再運發著一股無上權威,字仙不知怎地,心頭竟似被這股無上權威牽引,「心」不由己地開始為其測起字來……但聽字仙恍似自言自語地呢吶半響,終於對那血紅人形道:

「以『名』測字,先分上、中、下三庭,以代表其人早、中、後期命運。

「而風行雅三字中的?風,為上庭,正好代表其早年命運……」

終於說到正題上來了!那血紅人形道:

「他的早年命運如何?」

字仙沉吟道:「風,有飄渺虛幻,盤旋上升之勢,但風盛則怒,亦有步步上升之意,也有兇險異常之說。故此,這個風行雅的童年命運,可說吉凶參半,凄苦自知,無法去琢磨……觀其名字命格,如若步步上升,那他童年必刑克至親,任何令他刻骨銘心的人,都會劫數難逃,包括他的親生父母等,盡皆要英年早逝,甚至戀人,亦會命如絲蘿,白髮難偕,所以,他成為一個孤兒,不過觀他孤兒的命運,可見他的至親沒有去死。只是,由於『風』字亦有高升之意,所以他童年雖有種種不可告人的痛苦過去,卻還是會遇貴人,逢凶化吉,且更會得貴人扶持,正如他如今能晉身成為靈宗最神秘的弟子;地位超然,其實亦可在其名字中有跡可尋……」字仙一口氣算出風行雅童年命運,那血紅人影亦不由微徽頷首道:

「唔。字仙一名,果然名不虛傳!你倒是有點料子!拒我所知,他在童年的確去是被遺棄的,甚至對其疼愛有加的那人,最後將他遺棄在某處,然後將他的力量轉嫁到風行雅身後的背紋上,然後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風行雅與他從此永訣,成為他畢生一個最大遺憾!」

什麼?他?即使是玄儀,亦不知道這個埋藏在風行雅心裡的秘密!

如今這殘;卻竟然會知道這個驚人真相?

他到底是誰?

但聽字仙又再沉吟下去:

「至於風行雅姓名中的『行』字,則滿含驚濤駭浪、陰死還生之意,同時,也入行雲流水,正意喻其童年時代過後的青壯期,個中經歷可能會嘗透生離死別之苦,甚至數番從死裡逃生。行者,不斷的前進,前行到什麼地方,停止在何處,他自己也是不知道啊!但因他名字中最後一字為「雅」,他是雅緻的,可是雅方能去何處?無法去參測。他,生世奇妙,有人蒙蔽了天機,故即使是我字仙,亦無法看透他經歷一生重重劫難之後,最後的下場會如何!而且,他一生坎坷,雖身具三才,可仍舊不能擺脫他的命運。我只知道,他一生會遭遇幾個大劫……」

「是何大劫?」那血紅人影似乎對他的大劫很感興趣。

「一個與『思』字有關,一個與『雪』字有關!而最近,他亦會遇上兩個劫數,一個與『靈』字有密切關連,而另一個,則是一個『天』字!」

「思」思念,思念何人?還是也是一個人名?

「雪」字,亦可能是指風行雅一生中的最愛「雪」。而他心中的她,亦可也是情「劫」,難道真得能去相愛?不光是一個雪,還有其他諸人?不知道……然而,字仙最後所說的「靈」字與「天」字,所指的又會是誰?

「很好。那就讓我告訴你,風行雅劫中所指的那個『天』字,其實是……」

「我!」

字仙當場一怔,道:「是……你?你為何會說……自己是風行雅的……大劫?」

「因為,」血紅人影又一字一字地吐出一個驚人答案:

「我就是千秋萬代的茫茫眾生,都應五體投地朝拜的……」

「天!」

「無天」!

天!一個人敢自稱為「天」,已屬狂妄,何況還自詡為「無義無道」的「天」?

若這樣一個狂人真的成為所有眾生畏服的「天」,只怕更是「蒼天無道」!曾有「蒼天已死,黃天當立。」蒼天死了,可終究還是在天之下,他能去結束這段不滅的故事?

字仙的戰戰兢兢的道:

「天地……人間,神人……有序,若人妄自尊大為……『天』,恐怕最後……必遭天譴,請君……三……思……況且,你是無道!而且,你殘天!」

這個渾身遺發血紅真氣的「無天」卻冷笑道:

「呵呵,你有膽懷疑我『無天』的資格?字仙!你若再看道我的真面目,使會知道,我絕對有資格成為──『天』!」

字仙雖在戰戰兢兢,惟仍然好奇地道:

「那……你的真正面日,到底是……怎麼樣的?」

無天獰笑著道:「呵呵,你真的很想知道嗎?但,要看本座的真面目,可要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

「就是──」無天說到這裡,忽地語音稍頓,復再一字一字地道:

「死──的──代──價!」

死的待價四字一出,一直籠罩著這個無天身臉的血紅真氣,霍地「蓬」的一聲閃電散開,同一時間,字仙已瞥見了這個敢自尊為天的狂人的真正面目!

「啊……?原……來,你……真的……是……」

「天……?」

「天……啊!世……上,怎……可能……有人……真的……」

「有資格……成……為……」

「……天?」

最後一個「天」字乍出,那代表字仙的火焰,實時消失了!

只有對付風行雅,我,才可得到我最想要的──天!哭!

「因為,我無天如今要去干一件事,絕對不能讓他們泄賜我的真正身份!而這件事,便是要對付我適才要你為我所測的那個名字的主人──風行雅!」只有對付他,我,才可得到我最想要的──」

「天!」

「哭!」

「淚灑九重天上,宿命羈絆!「

啊?這個無天,目的原來是要對付……風行雅,以得到……天哭?

究竟什麼是「無哭?」

天哭天哭,會否是一件足叫蒼天沉淚號哭之物?

為何定要對付風行雅才可得到它?

但見那無天仰首看天,復再沉吟下去:「風行雅!我無天如今來了!?」「你就等著瞧,我這個足叫所有神人魔妖震服的『天』……」「如今成為你一生其中一個『大劫』吧!」語聲方歇,這個無天已一掠而起,更儼如一道血紅匹練,御著周遭的腥鳳血霧而去!

他去了!

然而,他到底要如何對付風行雅?

風行雅又如何應付一個僅是露出真面日、便能隔絕前上完稅瞬間殺絕一人──

無天?

還有,亦可能是他另一個「大劫」的──靈?

漆黑!

周遭一片漆黑,早得無法看清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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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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