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怪異噩夢
隔著十米的距離，程風便感受到那柄銀色長劍所帶來的寒意。
藍色的劍芒四散開來，如一股颶風，橫掃落葉，那劍刃之上倒映著楊真玉那冰冷的雙眼，她的聲音，更是冰寒刺骨，「這麼多年以來，你是第一個讓我拔劍出鞘，用天絕神劍對付的人，這樣也算是沒辱沒你的身份。」
湛藍的光芒映在程風身上，強大的壓力幾欲要推著他的身體往後退去，沒辦法，他只有忍著，強忍著。如果連楊真玉這點劍勢都抵擋不住的話，那簡直就要讓人恥笑了！
程風站著不動，其實是忍著巨大的痛苦，五臟六腑都要被壓碎了。而看在楊真玉眼中，自然把程風的這翻表現誤以為他很鎮定，鎮定自若，相當的鎮定。
楊真玉腳尖在地面上狠狠一點，隨即升空而起，天絕神劍狠狠的斬向程風，劍刃之上聚集著大量的氣流和光芒，如山如河，朝程風咆哮而來，蘊涵著天心無象這等無上心法的一劍，狠狠的斬向程風。
一個聖途五段高手的實力，在這一刻完全的展現出來，那一劍之中，竟然蘊涵了惶惶之力，劍勢未至，程風已覺得呼吸困難。
這等劍勢，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抵擋得住。
風聲呼嘯，在程風的耳邊嘩嘩而響，他深深呼吸，然後仰起頭，睜睜的望著那斬落的劍勢，然後，他閉起了雙眼，就這麼，安靜的站在那裡。
閉著眼睛，他明顯的感覺到劍勢越來越大，最後一把將自己壓得倒向地面，重重的被塞進了土縫裡，但是，那滅世一劍，卻未劈中自己的頭顱……
颶風過後，他感覺到身外的壓力漸漸消退了，只是眉心處還有些冰冷的寒意。
「呼——」
深深呼吸，然後張開眼來，只見那銀色的劍刃就停在自己的眉心處，接觸到幾根眉毛，程風心裡「撲撲」的跳個不停：好險！
「你為什麼不躲？」楊真玉冷冷的盯著他，寒聲道。
「你以為我該怎麼躲？」程風淡淡道，程風一直很疑惑，為什麼在這等危急的情況下自己還能保持這等平靜的心態，似乎在那靈魂深處，有什麼依仗似的，正是因為這股依仗，讓程風在任何時候都能夠保持冷靜！
「答——」楊真玉雙手一緊，劍鋒竟是再往下壓了半粉，程風清晰的看到，一根被劍刃割斷的眉毛貼著眼眶掉落下來，被風一吹，在天中飄搖著落下……
這瞬間，程風的靈魂深處然「哐啷」一聲，彷彿有一個什麼東西破裂了……
好鋒利的劍，只移動半分便可割段眉毛！
程風心裡忍不住叫了一聲！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楊真玉咆哮道，程風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個漂亮的女子，突然會起狂來。
「當然不是，我只不過不知道往哪躲，索性就不躲了，反正遲早都是個死，還不如死得乾脆點。」程風兩手一攤，依舊很平靜，隱隱中還帶著一絲玩味的意思。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你太讓我失望了！」楊真玉收起天絕，轉身便走，「一個月後，我再來找你，如果你還沒有恢復過來，我會直接要了你的性命！」
她那聲音鋒利似一把刀，直入心尖。
程風背後出了一身冷汗，人已遠去，只剩下淡淡的幽香，還瀰漫在空氣里。
「呼，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然惹上個這麼，這麼銼的女人！」
大呼一聲，程風也下得山去……
……
接下來的幾天，程風的生活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他本來想找楊雪琳討要族裡的無上心法——天心無象，可楊雪琳一連幾天，一直都沒來找過他，這事就這麼被擱置到一邊去了。
天心無象是程氏家族內的最高心法，由祖宗程冉在地獄城外的審判墓地得天之巧所獲。分有天心，萬象，無象三大境界，傳說當修鍊到無象境界的時候便可心隨心置，上天入地，開山斷河，無所不能。但是至今，幾千年的傳承，幾度族長更換，就連楊劍這等曠世奇才也未能修鍊至無象境界。哪怕是祖師程冉，當年也才修成萬象之境，僅如此，程冉便成了地獄城裡的第七位霸主，修為更是超凡入聖，進入到幻魔大境！
自程冉之後，再無人有此成就。隨著家族的流傳，程氏後裔日漸衰落下去，而家族裡的遠親楊氏趁機異軍突起，於兩千年前一舉成為程氏家族裡面的第一領袖，而隨後的兩千年間，楊氏後裔不斷排斥異姓。時至今日，程氏後裔已然成了家族的遠親，而楊氏卻成了族裡絕對的領袖，若不是迫於祖師程冉的修為，只怕楊氏便要把家族的名字改成「楊氏」了。
如今家族裡明確規定，只有族裡的直系後裔，並且修為還必須在聖途之上的人，才有資格修行天心無象！
程風是遠親，就算修為再高，也是無法染指的。
想到這些，程風就有些鬱悶了。沒有了楊真玉和楊雪琳的打擾，程風的日子過得倒也清閑，平時就幫母親去里溏挑挑水，去深林里取些向日葵或是去族裡的工廠里幫忙做些雜工，然後換些白米。
有了程風的幫助，女人倒是輕鬆不少，饒是如此，程風依舊感覺到，母親蒼老得很快。身子越來越不靈活了，不過那種感覺，告訴程風——這是一個家！一個幸福的家。
除此之外，還有件事一直捆饒著程風，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會做著同一個夢：在一個沒有方向的錯亂空間里，在一個沒有重量的時空里，自己彷彿成了一個紅色的妖魔，不斷的殺人，殺人，鮮血，無盡的鮮血，最後好像有一股什麼異樣的東西進入到自己的身體裡面……
這個夢太過於邪惡，程風一直不敢對別人說，只得悶在心裏面。
這日下午，程風來到那個破舊的房子里，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這間房子便是程風唯一的了，經過半天的訓練，他已經很疲憊了，往床上一躺便昏睡了過去……
在夢裡，他彷彿進入到另一個空間，恍惚中，程風現自己來到一片完全陌生的世界，這裡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或說，這是一個萬物未分的混沌世界，一眼望過去，只有無盡的星空……
然，在這天空之中，竟然有四卷古老的捲軸，在天中緩緩的閃爍著，飛旋著。
黃色，藍色，紫色，紅色！
四卷不同的捲軸在天中交錯的飛旋著，時兒重疊在一起，又而分開，看得久了，程風隱約覺得這四個捲軸在按照一個奇異的軌跡在運行著……
漸漸的，那四個捲軸運行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的只能看到幾條交錯運行的長長的銀子……
四個捲軸在天中拖起長長的尾巴，急速的纏繞飛旋著，漸漸的現出一個人形來。
「轟隆……」
一聲震天大響，只見那四個捲軸猛然撞在了一起，意外的，四個捲軸竟然全部消失不見。天空里多出了一個人。
此人一米八左右的個子，全身被一股血紅色光芒所籠罩，嘴邊綻露出四根紅色獠牙，極為可怖，整個人猙獰無比，彷彿是千萬年忽然醒來的惡魔，對著天地呼嘯……
本來寂靜的天地里，忽然間冒出了大量的人群，朝那惡魔洶湧而去，結果全部成了屍河血海……
殺，殺，殺，惡魔眼中泛起的是無盡的殺意……
「啊——」
程風猛然坐起，急忙轉身朝四周看了看，「還好，還好，這只是一個夢，呼，呼……」
他的背後，早已經濕透了。
他又一次重溫了這些天一直都做的噩夢。
「風兒，你沒事吧？」女人聽到程風的喊聲后一把推門走了進來，一臉的關切。
程風本想張口把噩夢的事情說出來，可看到女人一臉的關切，他又住口了，『這噩夢說出來，只會給媽徒增擔憂，還是不說得好。』
程風笑著搖搖頭，「媽，沒什麼，沒什麼，做了個夢而已。」
女人這才鬆了口氣，「你繼續睡會吧，今晚說不定小琳那丫頭會來呢，睡好了才有精神招呼客人啊。」
「恩。」程風點點頭，女人搖搖頭，這才關上門，走了出去。
程風長長呼了口氣，順手在床邊摸了摸，忽然身體一震，竟是摸到一個捲軸。
他低頭一看，直給程風迎面潑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了底。
那捲軸呈現出古舊的黃色，還有幾分破爛的樣子，背面綉有九條真龍，而正面，也是有蠶絲編織而成的紙面。
這正是夢裡面看到的四個捲軸之一！
錯不了，絕錯不了，程風敢肯定！
程風忙攤開捲軸，往裡看去，再一次身體抽搐起來，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