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的是她自己

而她突然僵硬的表情，讓墨君昊更加確定，芷晴小時候所經歷的，遠比他想象的還要不堪回首許多。

他看著蘇子衿，沒有開口，只是細細地打量著蘇子衿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終於，在他耐心地等了好久之後，蘇子衿的視線投向他，表情嚴肅道：

「你愛芷晴，對嗎？」

「當然！」

墨君昊看著蘇子衿，完全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出來的，湛藍色的眸子里透著堅定跟認真。

蘇子衿看著他的眼神，看得很仔細，生怕會漏掉他每一個細微的小動作。

許久之後，她才繼續問道：「不管什麼樣的寒芷晴，你都會深愛著她一輩子，不會欺負她，傷害她？」

墨君昊的藍眸冷厲地掃向蘇子衿，一開始的堅定漸漸得變得犀利，卻依然肯定無比：

「我墨君昊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傷害到寒芷晴半分，不管什麼樣的寒芷晴，我都會比愛我自己跟愛她！」

得到墨君昊這樣的回答，蘇子衿眼底的掙扎並沒有完全褪去，沉默的時間比一開始更加長了一些。

好久好久，等到面前的咖啡都涼得差不多的時候，蘇子衿終於重新開口了。

「芷晴她……她小時候，過得真的很不好。」

說到這，蘇子衿的眼眶紅了紅，咬著下唇，努力地去回憶著寒芷晴的過去。

墨君昊的心，猛然收緊了半分，藍眸緊緊地盯著蘇子衿，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見蘇子衿伸手擦去眼角不經意滑過的液體，繼續道：

「她四歲的時候，寒昊天跟秦蓮離婚，秦蓮改嫁給了尹亦德，而芷晴則一直跟著寒昊天生活。」

說到這，蘇子衿的目光頓時冷了幾分，「那個時候，寒昊天幾乎沒抽出一點時間照顧芷晴，全是由傭人帶著她。」

「直到她五歲的時候，寒昊天要跟陳薇再婚，芷晴那段時間，一直哭著鬧著不讓他娶新媽咪，沒有想到寒昊天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在跟陳薇結婚那天，直接將芷晴關進了寒家別墅的地下室里，那裡……黑得……黑得……」

蘇子衿有些說不下去，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就哽咽地發不出半句話來。

而墨君昊的眼眸也在聽到這的時候，瞬間冷了好幾分，就連坐在他周圍的人，也莫名地感覺到了周圍傳來的那股寒意。

待到蘇子衿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才聽她繼續道：

「芷晴在哪裡哭喊了一天都沒有人理她，等到我跟外婆去了寒家，寒昊天那個禽獸把芷晴從地下室里拎出來，直接丟給外婆，說以後不想要這個拖油瓶再纏著他。」

「那一天之後，芷晴連續高燒了好幾天都不退，每次睡覺就害怕得哭起來，一直抱著外婆睡覺，只要一關上燈，就會哭得渾身發抖……」

說到這裡，墨君昊的心再一次被千刀萬剮了一般，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經意地攥成了拳頭。

難怪那一次，他在她家的時候，他隨手關了燈，她就嚇得整個人冒冷汗，像是掉進了萬丈深淵一般，他怎麼叫她都不能將她從恐慌中拉回來。

該死的，這一切，竟然全是寒昊天那個畜生所賜。

那個禽獸不如的畜生，讓他就那樣死在牢里，也太便宜他了。

有期徒刑六年？他倒是要讓他看看，他寒昊天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從牢里出來。

陰狠殘忍的目光從墨君昊的藍眸里快速滑過。

「後來，她就跟外婆去了倫敦生活，而我全家也移民到了倫敦，所以，我們兩個從小到大就一直生活在一起。」

說到這，她頓了頓，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像是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墨君昊從氣憤中回過神來，看到蘇子衿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眉頭一擰。

「還有么？」

蘇子衿抿著唇，看著他再度猶豫了起來，良久之後，突然間看著墨君昊，問了個問題。

「芷晴去法國出差那次，凱拉公主是不是去她家找過你？」

墨君昊因為她這個問題，眼底一驚，冷眸猛然掃向蘇子衿那嚴肅的表情，眼底閃著複雜的亮光。

「你怎麼知道？」

當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裡其實已經很明白。

蘇子衿之所以會知道，一定是芷晴告訴她的，而芷晴……又怎麼會知道？

而凱拉來了之後，他重新打電話給芷晴，芷晴整個人的態度就全變了，第二天一回來，她就說要結束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

蘇子衿看著他眼底從震驚到瞭然的模樣，其實心裡也已經猜測到了大概，而後，唇角微微扯動了一下，道：

「芷晴收到了一段你跟凱拉公主親熱的視頻。」

「什麼！！！」

墨君昊驚得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眼底滿是震驚跟不可思議。

蘇子衿並不在意他這樣的反應，似乎是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也罷，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從芷晴的口中讓墨君昊得知的，還是由她來告訴墨君昊吧。

有些事，如果墨君昊接受不了芷晴，那隻能證明，他還不是芷晴想要的那個人。

只見她端起面前已經涼掉的咖啡，猛地喝了好幾口，像是要下定決定一般，繼續開口道：

「就是那一段視頻，讓芷晴再也不敢相信你。」

墨君昊的藍眸從原本的震驚漸漸變得平靜，而後在位子上重新坐了下來，「她可以問我。」

他苦笑出聲，口氣卻顯得平穩地說出這麼一句讓人聽不出情緒的話來。

失望？生氣？還是真的如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這般平靜？

「你在怪芷晴連這點的信任都不願意給你？」

蘇子衿那平淡的聲音從他面前傳了過來，讓墨君昊緩緩抬起眼眸看向她，眼底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緒。

他親口聽寒芷晴說，她連自己的都不相信，又怎麼會去相信他？

他知道，芷晴從來就不曾真正地相信過他。

可縱使他明知如此，換成之前的墨君昊，或許是生氣，甚至會去質問她為什麼連這點都不相信他，直接剝奪掉他解釋的權利。

可現在，此時此刻，當他面對著蘇子衿，聽著她講著芷晴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時，他發現，她所有的一切，哪怕是對他半點的不信任，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他更多的，或許氣自己，氣自己由始至終都沒能給芷晴足夠讓她相信他的安全感。

他看著蘇子衿沒有回答，而蘇子衿臉上的表情卻顯得越來越凝重，似乎還想要跟他繼續說點什麼。

下一秒，見她將面前剩餘的半杯咖啡猛地全部往喉嚨里灌了下去，而後轉頭招了下服務員，道：

「onemorecoffee。」

「OK。」

當服務生重新送上來一杯咖啡之後，她又端起來猛地喝了一大口，根本就不去在意那一杯咖啡有多燙口。

似乎接下去她要說的是，讓她非常緊張，非常不安，非常局促，所以需要更多的咖啡因讓她鎮定下來。

甚至，墨君昊看到蘇子衿端著咖啡的手，在顫抖。

他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尤其是看到蘇子衿不停地喝著咖啡的時候，心裡的不安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

終於，蘇子衿好像是準備開口了，看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視線重新投向墨君昊，嘆了口氣，道：

「其實，他根本就不是不信你，而是不相信自己。」

說到這，她的雙唇有些微顫，視線卻避開了墨君昊的目光，「她覺得自己很臟很噁心，很多事，她不敢告訴你，她怕，一旦告訴你了，你就會嫌棄她，噁心她，所以，那些回憶，她都只能自己一個人藏著，一個人承受著……」

聽到這裡，墨君昊隱約地捕捉到了一些什麼，藍眸里閃著幾分難以置信的神色。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就連他自己的聲音，在這時候都有些發顫。

只見蘇子衿在這時候深吸了一口氣，道：「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一天，芷晴的老師去他們家家訪，那天，外婆不在家，只有芷晴一個人……」

說到這，蘇子衿的拳頭陡然握緊，眼底不停地閃爍著噁心跟殺氣。

墨君昊忍著心底的那一抹向上翻湧的劇痛，等著蘇子衿繼續說下去。

「芷晴才七歲，那個畜生，竟然……竟然逼著芷晴替他……手（和諧）淫……」

「什麼！！！」

墨君昊驚得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拳頭握緊，整個人都在顫抖。

手（和諧）淫……

他的腦海里想起了那一晚，那發瘋般地逼著她替他……

那個時候，她歇斯底里地在他身下求著，哭喊著讓他放開她，可他卻那樣殘忍地逼著她做那樣的事。

他難以想象，那個時候，她的內心到底承受了多大的驚慌跟無助。

她那樣求著他，在他身下那樣哭喊著，他竟然以為她只是倔強地不肯跟他認輸！

他的心，此時正承受著難以忍受的劇痛跟凌遲，該死！那個是，他怎麼可以那樣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