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趕路,又見趕路

18趕路,又見趕路

還沒出宮門,就迎面遇見了太子柏璜的車駕。庄華停下腳步見禮,「山庭見過太子。」

柏璜令車停下,打趣道:「山庭要回家去了,不請孤同游貴府一番嗎?」

庄華道:「大王命我隨璋梁王一同返回封地治水,我正要回家收拾行李,馬上就得啟程。」

柏璜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正色道:「山庭,上車,孤送你回府。」

庄華也不想走回去,道:「謝殿下。」

御車的宮侍立即下車跪在車邊,充當了踏腳凳,庄華不喜歡這樣,對那跪地的宮侍說道:「你來扶我就是。」

宮侍「喏」了一聲,起身去扶庄華伸過來的手,結果柏璜忽然從車內探出身來,伸手給庄華道:「來,孤扶你。」

宮侍識眼色的退到一旁,庄華無法,只好轉而拉住柏璜的手,上了馬車。

太子車駕調了個頭,重新啟程。

「山庭的手,好涼。」車廂內,柏璜突然說道。

庄華低頭看手,猛然發現右手還被柏璜握在手裡,不動聲色的把手抽回來,拱手道:「山庭身體欠佳,故而手涼。」

柏璜笑笑,「孤有時覺得山庭很有趣,有時又覺得山庭很無趣。孤只是關心山庭,何必如此嚴肅。」

「山庭素來不會玩笑。」庄華面無表情,正色道。

庄華突然覺得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把所有權貴的性向喜好都打聽一遍,正常向的,可以接近,**向的,保持距離。不是她自戀,事實證明有必要,魚同那個看起來絕對直的人,都對她有過心思,這個看起來就像是彎的太子,絕對有必要提防一下。

庄華本來的長相就有些硬朗的感覺,不要和那些什麼哥比,不是一個性質。前世留短髮的時候,就被不少男同女同搭過訕,後來留了長發才好轉一點,直到穿越前剃了光頭的時候,還有以前搭訕過的p來問她要不要交往試試看。

唐啟說,她是東方教主那一型的。這可是唐啟那個妖男唯一誇直接的過她的話,呃……如果忽略後半句「就是氣質不行」的話。

柏璜道:「孤唐突了。」

庄華聽得出柏璜語氣的誠懇,覺得自己也是反應過分了,以前那些賤人們除了原則性問題,什麼過分的話沒說過,過分的事沒做過,剃了她的頭髮她都沒怎麼樣,現在自己這個樣子未免太矯情了。

庄華覺得應該轉移一下話題,於是說道:「山庭有一事想拜託殿下幫忙。」

「山庭儘管直言。」

庄華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用這點小事麻煩一位堂堂太子,但她又實在不認識其他人,所以,只好趁現在說出來,不然她一去璋梁,說不定什麼時候回來,這件事就又要拖了。

「山庭家中有兩個僕役,一名為煥,一名為雁容。我委其二人為我管家。然,此二人皆為賤籍,行事多有不便,我想給他二人改改戶籍,平民籍,只是一直不知如何去辦,所以,想勞煩太子殿下,為此二人改戶籍。」

萬一哪天煥,雁容,易被權貴看不順眼,又因為身份低賤被人咔嚓了,她連哭都沒地兒哭去。

「此乃小事。」柏璜點頭答應。

馬車碌碌行進,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庄華的家門口。

不是做客的時候,所以柏璜在門口便告辭了,庄華也知道不是客套的時候,目送柏璜的車駕遠走了。

大門敞開,門房一見自家主人回來了,連忙出來迎接,「先生回來了!小的見過先生!」

庄華記得這人是自家門房的,便點點頭,直接進了院子。

其他下人聽見門房一聲呼喊,又見庄華匆匆往院里走,便通通放下手裡的活計,紛紛給庄華請安見禮。

說起來,大部分僕役對他們的新主人並不熟悉,因為庄華在家那些天,基本不出自己的院子,而且他們來的時間也並不長,也就十天左右,私下裡相互溝通都沒幾個人清楚他們新主人的來歷。直到今天早上王宮的大筆賞賜入府,他們才知道,這個新主人,不簡單。

雁容,煥,易三個人都迎了出來,見庄華匆匆往她的院子里走,也沒多廢話見禮,都跟了過去。

庄華進了屋子先把摺疊的很小的登山包翻了出來,然後就找布包包袱。

見她胡亂翻找,雁容便問道:「先生要找什麼?」

庄華一愣,才想起來,這有專業人士,於是對雁容說道:「幫我收拾一下行李,輕便一些,我要出門。」再轉身對站在門口的易說:「易,你也收拾一下行李,隨我一同出門。」

「喏。」易眼睛一亮,立馬出去回對面自己屋子去收拾行李了。

雁容一邊給庄華往包袱里放換洗衣服,一邊問道:「先生要去哪?」好不容易消停幾天,又是怎麼了。雁容有種上錯賊船的感覺。

庄華拿了桌案上的杯子給自己到了杯水,喝了一口,「肇王讓我去璋梁治水,馬上跟著璋梁王的隊伍一起走。」

一旁一直沒吱聲的煥急忙說道:「先生也帶我去吧!」

「不行。」庄華反駁道:「此去路途艱難,你不通武藝,恐行動不便。而且,我已經把易帶走了,再把你帶走,難道你讓雁容一個人看顧家裡嗎?」

「我……」煥想要辯駁,卻啞口無言,只得到一邊去生悶氣。

庄華安慰道:「風這次回來,就讓易教你武藝,如何?」

「先生莫要騙我!」煥一下子又活了過來,高興的說雁容手上收拾行李的動作不停,看見此番情形,對煥開口訓斥道:「這幾天的白教你了?目無尊上!也只有先生寬容,換一個主人,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煥吐了吐舌頭,對雁容做了個鬼臉,然後說道:「先生,我去把馬車趕出來。」

庄華阻止了他,「這次不用馬車,騎馬去。」

雁容和煥都是一驚,自家先生這身板,長途騎馬顛簸,還不得散了?!

「這肇王也真是的,看不出來先生體弱嗎?還要先生跟著去!」雁容不是肇國人,其實在她心裡,根本就沒有國家歸屬感這種東西,所以對肇王也沒什麼敬畏。

煥也想起了薊山之時所見的璋梁王所率領的赤驍騎的快若電閃,猛如雷奔,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打量了一下庄華弱不禁風的竹竿身材……不妙啊。

「先生,要不你跟大王或者璋梁王商議一下,能不能讓你慢慢走啊?」煥提議道,雁容也點頭同意。

「璋梁洪災泛濫,哪容我慢行。」庄華心裡也七上八下的。

看了一眼雁容已經為她收拾好的包袱,庄華過去拿,結果被進門來的易搶先一步把包袱背在身上。

雁容滿意的看了易一眼,道:「裡面有先生的小包袱(登山包摺疊版),先生的換洗衣物、身份文牒,筆墨竹簡,還有五十金,兩百刀錢。雖然易潮的物件我已經用油布包了,但是你還是要小心保護先生的包袱,當然,更重要的是先生!」

易難得沒有無視雁容,而是說:「我知道了。」

「雁容,煥,你們好好照顧家裡。我已經拜託太子給你二人改換戶籍,應該很快就能下來。如果有人欺負了你們,或者府里的人,不要正面衝突,等我回來找他們算賬。」庄華囑咐了一番,覺得沒什麼外需要說的了,便對易說:「我們走吧。」

雁容和換宋二人到門口,看門口竟然有一群身著貴重鎧甲的騎兵,便不再送了,帶領全府的僕役向庄華拜別:「恭送先生!」

庄華擺了擺手,眾人才退回府里。

門外的二十名禁衛通通下馬,對庄華抱拳一禮,「見過山庭大人!」

庄華亦拱手一禮,「諸位不必多禮,我並未在朝廷任職,喚我一聲先生即可。」

眾禁衛應道:「喏。」

忽然,一陣馬蹄聲靠近,卻是昨夜接庄華入宮的太子近位姜侍衛。

姜侍衛一人馭三馬,到了近前,從馬背上躍下來,拱手對庄華道:「山庭大人,太子殿下送您兩匹馬。」

庄華心裡一樂,正想著上哪去弄兩匹馬呢,這就給送來了。

一邊讓易過去牽馬,一邊對姜侍衛說道:「請姜侍衛代我謝太子贈馬之恩。」

姜侍衛一笑,「山庭大人客氣了。」

庄華對這個姜侍衛印象不錯,一拱手,「就此與姜侍衛告辭了。」

姜侍衛亦正色道:「大人保重。」

這一走,快馬疾行七八天,終於進入了璋梁境內第一個縣,驥平縣。

縣太守早早的就率領一眾官員在城門口等著迎接柏緹一行人的到來。

「臣等恭迎璋梁王!」十幾名官員跪了一地,齊聲山呼。

柏緹騎在馬上,說了一聲「免禮平身」,掃了一眼面前的官員,眉頭一皺,問道:「河監令何在?」

為首的太守站出一步,躬身施禮道:「河監令一直在驥河勘測水位,縣中所有守兵都在驥河兩岸,隨時聽候河監令指使。」

「帶本王去看。」柏緹命令道。

赤驍騎里一名騎兵立即下了馬,太守上了馬,馭馬走到柏緹身邊,往南方一指,「王爺,請隨下官南行。」然後一夾馬腹,喝了一聲「駕」,一馬當先跑在了前面。

「駕!」柏緹一聲喝令,跟了上去,後面大隊人馬也紛紛跟上,一時間城門出塵土飛揚。

在赤驍騎後面,又是一隊著裝不同的騎兵隊伍,更奇怪的是,其中還有一個光頭無發的少年文士。

少年一身靛藍長衫上面以有不少塵土,蒼白的面色顯得格外疲憊,「他」身邊未著鎧甲的英俊隨侍關心的問道:「先生,要不我們進城歇息一下。」

庄華搖搖頭,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扭頭跟周圍跟著的禁衛說道:「十個人,去跟上璋梁王,其餘的跟著我在後面走。」

「喏!」立即有十名禁衛出列,一揚馬鞭,紛紛朝柏緹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庄華實在太累了。

以前和山庭在一起的時候是跟山庭越過馭馬之術,但是頭一回正式用馬趕路就日夜不停的快馬奔襲幾千里,她整個人都快散了。

而且要注意,這裡沒有高橋鞍,沒有馬蹬!全靠人自身的平衡控制和腿的力量夾住馬身。

她甚至已經感覺不到屁股的存在了。只是很幸運的,居然沒有出現大腿磨破皮之類的事情,庄華歸結於金手指(皮厚是么……),不過,那種累和疼的感覺卻一點都沒少,簡直就是折磨。

但是,再累也不能掉隊!這可是肇王和璋梁王對她的考驗,萬萬不能退縮。所以,她還是打算跟著,但是這裡已經是璋梁境內了,她跟慢一點總可以吧。

易的眉頭一直皺著。從上路之後,他才看出來庄華不太精通馭馬之術,可是「他」那倔強的性格他勸也勸不動,更何況,他根本不會勸人,於是這一路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馬上受折磨,而且「他」愣是一聲不吭。

每次停下來歇息的時候,「他」都要緩好一會兒才能從馬上下來,而且除了第一天之後,「他」都一直穿著深色的衣服,所以他也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受傷。欲蓋彌彰,易心中斷定,「他」一定是受傷了,但不想讓人看出來。

沒見「他」拿葯去用,只知道「他」去買過長布。應該是暗自包紮傷處吧。

易看著身旁依舊從容淡然的人,莫名有些心酸。

要是庄華知道易心裡的想法,一定大呼冤枉。她換深色的衣服是發現騎馬趕路穿淺色衣服,真的很傻缺,容易臟好不好!所以從第二天起,她就改穿深色衣服了,看雁容給她打的包袱,大部分都是深色的,庄華暗贊雁容果然心思細膩。

至於買長布……走的匆忙,而且包袱是雁容收拾的,她根本沒法去拿藏在地磚下暗格里的另一件束胸馬甲,她總不能把身上那一件穿到臭吧,所以只好用長布來代替一下。

庄華不知易心裡如何糾結泛酸,深吸一口氣,下令:「走!」

一行人馬激起了又一波塵土飛揚。

等庄華趕到地方跟柏緹匯合的時候,柏緹正站在坻壩上,看著驥河的水勢。

驥河,浚江一條比較大的支流,由西至南,幾乎橫穿了整個璋梁,其水勢有急有緩,有寬有窄,起伏不定。

庄華在易的攙扶下好不容易從馬上下來,先到的禁衛立即匯合到她身邊。

庄華問先一步到達的二十人禁衛的統領,「曲統領,此地水勢如何?」

曲亮答道:「回先生話,方才河監令與璋梁王殿下說,此段河坻並未大礙,只需在下一次洪峰之前加固比較薄弱的地方,即使河水再漲高兩丈也沒有問題。」

「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加固完畢?」

「五天。」

庄華很佩服這裡的工程質量,不像前世,新修的橋還沒通車就自己塌了。看這坻壩的顏色與披被的樹植,就知道是很久之前修建的了,到現在還能承受住洪水的侵襲,足見其質量。

這時,柏緹從坻壩上走了下來,一躍上馬,而其他赤驍騎根本就沒下馬。

柏緹馭馬來到庄華面前,說道:「山庭上卿若是累了,就留在這。」

怎麼聽都有一股子鄙視的味道。

庄華一拱手,「山庭無礙,不必停留。」

「既然如此,現在就啟程,山庭上卿意見如何。」

庄華心裡的表情和面部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呆。有你這樣硬邦邦冷冰冰的徵求別人意見的嗎?庄華心裡吐槽,面上說道:「全憑王爺安排。」

柏緹點點頭,「啟程!」

庄華看著眼前隆隆而過的騎兵隊伍,嘆氣都懶得嘆了,轉身去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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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覆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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