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一次

景家

蓮華獨自一個人來到景家,但他沒有見到景家主,只見到景家的大長老。大長老滿頭白髮,面帶笑容地看著蓮華,完全沒有想象中的嚴肅。

「我們已經知道你今天的來意,」景家雖然不是大家族，但也不是小家族，他們已經發展有些年頭,大長老知道蓮華是守護者，「但老頭子我只能告訴你,我們景家不會做傷害唐雅蘭的事情。」

「站在你們背後的是守護者？」蓮華皺眉，守護者一向獨來獨往，也很少有上一代是守護者,這一代也是守護者的,這讓蓮華更加懷疑，若對方是守護者，那年紀該有多大。

「這不重要，」大長老微笑遞給蓮華一杯茶，「五個守護者，現在就只有你在唐雅蘭的身邊，一個還在暗黑計劃那邊，你現在更重要的是尋找其他的守護者，以防止其他守護者陷入同樣的組織。」

呵，這些話說的輕巧，但現實卻很難，玉牌本來能感應到其他守護者的存在，可這些年，他就沒有感應到任何一個，蓮華不得不懷疑是那些人故意不出來，還是他們不認可雅蘭？認為雅蘭是偽海藍色人魚？蓮華不認為如此，如果他們真的走到雅蘭的身邊，他們就會發現雅蘭的等級比他們高，除非他們根本就沒有走到雅蘭的身邊過。蓮華皺眉，萬一真的因為這樣，那麼他們該如何讓他們走出來。

「還不知道為什麼其他守護者沒出現嗎？」除去在暗黑計劃組織的那個守護者和蓮華，還有三個守護者，大長老端起桌上的茶杯，下一刻卻把茶杯倒轉，將茶倒到地面，「茶水灑到地面，幹了就無影無蹤。」

「我會儘快找到他們，」無影無蹤，他們根本就沒想出來，蓮華內心酸澀。他是守護者，他明白他們內心的孤寂，等待很多年卻總等不到，時常還等到虛假的消息，可他們還要確定，次數一多，他們就會選擇不再出現，寧願躲在一個角落。每一個守護者心裡都會想著海藍色人魚在他們這一代就會出現，多少代了，一代一代的人幻滅，守護者們到最後也不會再有期待。

「唐雅蘭已經得到《海藍》這本書，也許你們可以依靠這本書，」把茶杯放在桌上，大長老意味深長道，「書中的內容將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顯示。」

景家的人竟然知道這一點，蓮華暗想景家比他所想的還要深，《海藍》原本是深藍組織的書，後來才到雅蘭的手中，平日里雅蘭雖然拿著這本書四處晃悠，但其他人並知道這本書的不同，他越發確定景家知道的很多。

「希望你們真的不是敵人，」蓮華站起身準備走，再呆下去也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大長老笑著看著蓮華離開，待對方離開后，他才打開光腦連通那人，收起笑容嚴肅道，「已經按照您說的提醒他。」

「好，」未來的道路很漫長，那人眼睛微眯，目前還不是他出現的時候。

雖然沒有問出其他的信息，但他們確實應該多注意《海藍》，蓮華立馬想到去找雅蘭。走在路上卻又想雅蘭很快就要和艾德里安結婚，還是等他們結婚後再說那些事情，蓮華希望雅蘭能帶著好心情結婚。

景颯回家的時候正巧見到蓮華從裡面走出來，心下好奇，卻又不好意思直接問蓮華，回家后就見到大長老坐在大廳中。

「大爺爺，」景颯驚訝，大長老平時很少出面，這一次怎麼就出現了，「您和蓮華說了什麼？我看他皺著眉頭出去，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怎麼，你想知道？」大長老轉頭看向景颯，「你這傻小子還不明白？人家在懷疑你。」

「不會吧？」從沙發上跳起來，景颯手指指著自己，他有什麼好讓蓮華懷疑的，他又不是暗黑計劃的人，「我是雅蘭的朋友，又沒有傷害他。」他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讓對方懷疑，蓮華最在意雅蘭，景颯自認為自己從來就沒有做過對不起雅蘭的事情，雅蘭去天藍星五年，他們已經五年沒有聯繫，最近才又聯繫。

「蠢貨，」大長老白了一眼景颯，這小子性格大大咧咧的一點都不穩重，當然這也是他們為什麼安排景颯和唐雅蘭一個班級，小時候就讓他們一起相處，這長大后感情就不一般。他們沒有讓景颯娶雅蘭的意思，就景颯這小子還沒資格，只不過是放個人在雅蘭身邊，又讓別人發現不了痕迹。

「喂，大爺爺，您可不能這麼說，」景颯不滿，跳腳，「當初還不是你們安排的，你們告訴我要和雅蘭做朋友，要保護好他，現在呢？被別人發現異樣，你還說我蠢，要是我蠢，你們怎麼就沒派其他人？」

大長老嘴角微扯，果然不能和景颯說太多，這小子的腦袋就沒多靈光。

「您別冷著一張臉啊，我說的可沒錯，」景颯想自己小時候就被扔到學校呆在雅蘭的身邊，雖然說他的童年也不悲慘，但幼小的心靈還是受了一點傷，比如他有時候就在想家人怎麼更關心別家的小孩，莫非他是撿來的？在學校呆久之後，他也樂意和雅蘭做朋友，平時也沒說保護不保護的，一起闖禍一起玩鬧，他們真成了鐵哥們。

「沒錯，沒錯，」大長老無奈，「以後多跟蓮華學學。」

「我……」景颯還沒有來得及說其他的，就見到大長老起身離開，聳肩，雅蘭不會誤會他吧，他忙聯繫雅蘭。

雅蘭正坐在小花園的湖邊看書，聽到通訊器響起，他立馬連通，「景颯？」

「那個……」景颯有些緊張，他真的把雅蘭當成朋友，並沒有欺騙對方，現在卻又怕對方誤會，「你……蓮華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我跟你說，我絕對沒有想要利用你，也沒有想傷害你，你想想我們上幼兒園的時候就認識，我沒那麼早……」

「等等，」雅蘭根本就不知道景颯在說什麼，對方說了一大堆的話，他就沒有聽到重點，「誰說你利用我？」就景颯這個傻樣也想利用他？雅蘭更願意相信景颯要去做人魚改造手術，到時候他們都是人魚了，這才是真正的好哥們。

「那個……」景颯結巴，抓頭，這要他怎麼說，「簡單說吧，就是我絕對沒有帶有任何目的和你成為朋友，就算有，那也是為了保護你。」他要給自己跪了，這話說的多麼有歧義，雅蘭千萬別誤會他。

雅蘭黑線，千萬別跟他說景颯帶有目的接近他，就這白痴的模樣也想學別人當探子？還有就算被發現，這人更應該躲自己躲得遠遠的，哪裡是這麼急切的解釋的，雅蘭跟景颯相處那麼多年，他又不是不知道對方什麼個性，別跟他說一個六七歲的小破孩就懂得裝傻充愣，這得有多早熟。

「其實你應該先照照鏡子，」別這麼慫的跟他說這些，雅蘭寧願相信景颯是外星人，也不相信景颯利用他。

「好吧，」景颯喪氣，囧，他這樣的行為似乎真的很慫，他就說對方怎麼可能不相信他，他們可是多年的好哥們，「你還在皇宮？要不我去找你？」

「不用！」艾德里安直接回答景颯，他好不容易才能和雅蘭單獨相處，景颯來做什麼。景颯不愧是雅蘭的朋友，和雅蘭的個性很相似，他們有時候都這麼呆傻。

「王……王子，」景颯想哭，雅蘭怎麼就沒有告訴他王子殿下在旁邊，艾德里安對他的印象一定更加不好。

瞧見好友哭喪的臉，雅蘭安慰，「改天再見，記得來參加婚禮，最重要的是記得包個大紅包，沒紅包，你就不要來了。」

「給你一個通用點，」他已經很窮，家族雖然有給他準備修鍊的異能晶核，但他還需要自己購買一點，景颯想想自己的晶卡上的通用點，他要多多接任務，再這樣下去，他要變成窮光蛋的。

「有一點是一點，」雅蘭挑眉，即使五年沒怎麼聯繫，他還不知道景颯么，他們經常一起組隊完成任務獲取通用點，即使如此，每個月月底還沒剩下多少通用點。雅蘭感嘆，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再像以前通過任務獲取通用點，家裡現在每個月給他的通用點都很多，也給他準備更多系的異能晶核，雅蘭想他現在坐在家裡就行。

「算了，我還是滾去接任務，多賺些通用點好給你包紅包，」景颯無奈聳肩，再看一旁的王子殿下，對方的眼神真冷，他還不想被凍成冰棍，這隔著網路都還這麼冷，「晚點再聯繫。」不，晚上一定不能聯繫，景颯在心中默道，趕快掛斷通訊，王子殿下快和您的王子妃一起愉快地玩耍吧。

「這麼快？」雅蘭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發現對方已經掛斷通訊，嘴角微扯，轉頭看向艾德里安，「可憐的孩子，他被你嚇到了。」

「他識時務，」在他和雅蘭過二人世界的時候聯繫雅蘭，這本身就是找抽的行為，里艾德里安想自己能忍受他們聊那麼久沒掐斷他們的通訊就已經很不錯。

「切，」雅蘭繼續翻看《海藍》，唉，今天依舊不可能發現有什麼不同，還是把書扔回空間，換過一本。

另外一邊，蓮華已經從景家出來，他沒有到軍部，也沒回皇宮，而是到聖輝學院。雖然他不是聖輝學院的學生，也不是教師，但大家都已經熟悉他，門衛直接讓他入內。

蓮華教學樓轉悠，特別是那些繁衍者和人魚一起上課的教室，他發現那些繁衍者時不時會看向人魚，而人魚大多數沒精神學習。幾條人魚坐在一塊兒，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這些天，他們都是這樣上課，」赫連俊明不知何時站在蓮華身後，他授課的時候就發現他們哪裡是在聽，分明就是在發獃，不然就是做自己的事情。就算他提問那些人魚，那些人魚不是當做沒有聽見就是回答不出，旁邊的繁衍者還幫他們回答，這讓赫連俊明很頭疼。這根本就不算是一起上課，再這樣下去，繁衍者本身的課程就會被耽誤。

「愚蠢的人魚！」蓮華不想承認他們和他一樣是人魚，安於現狀，不思進取，人魚的未來只會更加渺茫。每天在家等著繁衍者回來，不然就是帶孩子，這樣的生活有什麼值得期待的，即使繁衍者只擁有一條人魚，但人魚自己沒有追求沒有夢想，這生活多麼的枯燥，一點色彩都沒有。

愚蠢的繁衍者，愚蠢的人魚，赫連俊明很想跟蓮華說換一個詞語形容，還有他們都是人魚。

接連看了多個教室，每個教室的狀況都差不多，除了個別人魚真有認真學習外，其他都在打諢，這讓蓮華很生氣，他們累死累活幫人魚爭取新生，他們卻沒有半點自覺，那麼他們何必做這些努力，乾脆讓這些人魚繼續被當寵物圈養算了。蓮華氣極，這些年經歷這麼多事情，就數這一件事情最讓他生氣。天藍學院的那些人魚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讓他們有一絲喘息機會，暗中又有多少人為此犧牲，這些人魚根本就不知道。

赫連俊明察覺到蓮華難看的臉色，暗自嘆息，他們都是從天藍學院出來的人，他看到那些懶散的人魚也覺得很氣憤，但那又能怎麼樣，他們本身就沒有到過天藍學院，他們一直生活在溫室，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外界的狀況。

「選幾條人魚組成實驗班，」赫連俊明想了幾天後才想出這個辦法，他們無法讓那些人魚都像他們一樣努力，只能幫助那些想要走出城牆的人魚，「雅蘭一定也會同意。」

「可以，」就讓那些不想奮鬥的人魚繼續窩在家，蓮華不想理會他們太多，他們是要改變人魚的現狀，但他們不可能一一去理會，特別現在才剛剛起步，「讓他們做好決定，公開的匿名信，呵。」

那封信不是暗黑計劃隨意弄出來的，那裡面也有這些人魚的傑作，若是這些人沒有抱怨，沒有亂說，那麼事情就不可能鬧得那麼大，這封信件在星際網也不可能傳得那麼廣。蓮華更是看到有人魚回復贊同信件中的內容，那些人魚到底多傻才做出那樣的回復。

「放鬆點，」學長的表情真可怕，那些人魚看到會害怕的，赫連俊明湊近蓮華的耳邊，「這些人魚早就被寵壞，只知道找個強大的繁衍者嫁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赫連俊明從小就見到自己的姆父和其他人魚在一起塊兒閑聊，他們聊的不過就是哪家哪家的孩子怎麼樣，自家兒子去做了改造手術，又或是人魚該找什麼樣的繁衍者，哪個繁衍者比較強，還有其他的八卦事情。現在想想，赫連俊明很慶幸自己生活在開明的家族裡，能到天藍學院學習，否則他現在也跟他們一樣只想著找個強大一點的繁衍者嫁了，然後又教育自己的後代重複同樣的事情。

蓮華本身不想板著一張臉站在教室門外，那些人魚的表現太讓他失望，他才十分的不悅。

「別人改變不了我們，只有我們才能改變自己的未來，」蓮華不想再看見這些愚蠢的人魚一起傻坐在一個角落，拿著一面鏡子照什麼，再照也不可能照出一朵花，「一代重複一代的遭遇，卻未想改變，他們真行。」

學長真的生氣了，赫連俊明在看到蓮華額頭的青筋，他不敢再說什麼，那些人魚真的夠了。原先說好支持他們，到頭來也是他們破壞他們的計劃，星際網上已經鬧得風風雨雨，這些人魚卻還能笑著回復星際網上的消息。

院長夫人提姆在得知守護者蓮華來學院后，他立馬前來，這一會兒見到蓮華和赫連俊明走在教室外，他忙讓兩個人到辦公室坐一坐。他不再年輕，但他卻不能不再管這些事情。

親自給兩個人倒了茶水，提姆見到蓮華陰沉的臉，他知道對方很失望，「千百年來，很多人魚都安於現狀，他們認為自己為了人類的繁衍犧牲很多，他們理所當然的享受一切，不想再奮鬥。」

「理所當然一輩子，」蓮華冷哼，這樣的人生有什麼值得期待，哪怕為了人類繁衍做出巨大的犧牲，但他們也不能再犧牲自我，「他們現在已經變成木偶，變成傀儡，沒有思想，只知道享受。」

「他們不是只知道享受，只是多年的溫室生活讓他們不敢走出來，」提姆認為蓮華太偏激，不過這也不能怪對方，畢竟現在的人魚的反應確實讓人很失望，就算再不敢走出來也不應該瞎說。他已經看到星際網上公開的匿名信，後面竟然還有很多人魚附和，這些人魚到底明不明白在做什麼，這是在毀滅自己的未來，「先別生氣，這些事情本身就需要慢慢來，這才多少天，慢慢就會有所轉變。」

「估計還要很久，」赫連俊明低聲道，學長還在生氣，這氣不可能一下子就消散，「之前有給那些人魚說過他們將會面臨的困難，現在看來，他們當時就沒有注意聽。」

「蓮華，你應該知道我曾經也為此做出努力，」提姆輕笑，笑容中帶有淡淡的悲傷，「但我和他們失敗了，我不希望你們也失敗，你們不同。」

「懷疑與虛偽，」蓮華覺得那些不知所謂的人魚不多搭理也好，「他們不值得。」

「你說不值得，可你還是會堅持，」現在的蓮華和當初的他們很像，他們曾經也對人魚的反應很失望，他們依舊想堅持，若非後面實在無法堅持，提姆想他們一定還在努力，當初的那些人魚已經不知道在哪兒，不知道曾經反對的人魚們現在怎麼想，他們可曾後悔。

蓮華皺眉，對方說的沒錯，不論那些人魚多麼讓他們失望，他們都會堅持走下去，直到改變人魚現狀的一天，哪怕他們有一天死亡，他們的後代也會堅持。

「相信我，你們可以組織實驗班，但也不要讓已經到繁衍者班級上課的人魚回去，」提姆早在看到星際網上的公開信的時候，他就想到他們對此可能做出的反應，他們當初也想過這樣的方法，幫助少數，但這還不夠，「讓他們慢慢磨合，哪怕網上再出現其他留言，只有讓人魚們自己體會，讓他們勇敢，他們才可能走出溫室。」

提姆算是一名傳奇人魚，蓮華知道他，但這樣真的可行嗎？不是他對那些人魚不夠信任，而是他們給不了他信心。當雅蘭一開始表露海藍色，這些人魚信了，那些繁衍者也信了，現在剛剛開始新政策，他們卻開始懷疑，他們的信任不堪一擊。

「學長，」赫連俊明一直都沒看懂蓮華，即使同樣在天藍學院學習過，他也不知道對方經歷過什麼，「我們……」

「暫時這樣，」堅持？蓮華覺得很可笑，他們在為人魚們堅持，那人魚們可曾為他們堅持，這就是守護者的生活，海藍色人魚的職責。想到過去經歷的事情，蓮華都快懷疑自己過去做的值不值得，那些未出現的守護者是否早已經對人魚失望。

提姆聽出蓮華話中的嘲弄，守護者和他們不同，他們身上的擔子更重，但他們有什麼資格要求守護者和海藍色人魚為他們做這做那。提姆一直都知道這個道理，因此，他也沒有勉強雅蘭，「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一次就夠。」

他想他該聯繫以前的那些人魚，現在的這些人魚學生應該有他們的子嗣，提姆想就讓他再努力一次，這麼多年了，他的熱情還沒消散，希望這一代的人魚別讓他再失望。一次失望能支持，兩次勉強維持，三次就可能真的崩潰不再作為。

蓮華不語，提姆眼底的憂傷讓他動容。他不曾像提姆那般努力，也不曾那般失望透頂，既然對方現在還能支撐著，那他有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