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己哨的方式

第六章 己哨的方式

眾人各自散去,馮檢見胡寶才期期艾艾還想說什麼,便問:「胡大叔,還有事嗎?」

胡寶才硬著頭皮道:「大人,您看像小人這樣的,年紀太大身體又虛弱,家裡兒媳小孫子孤寡無助,以後就算墾出田地也難有較好的收成,生活還是難以維持!」

胡寶才面上擺滿討好之色,馮檢望著面前微微駝背的老者心中沉甸甸的……

像胡寶才家的境況己哨肯定不止一家,應該如何讓他們擺脫目前的困境呢?

胡寶才一家沒有壯勞力,今後己哨眾人墾荒種地,他家的生存便成為大問題!

這樣的人家在後世應該是農村的五保戶,依靠集體的救濟生存。

現在自己面對這類事情該如何解決呢?像後世一樣將這類人家專門列出來作為五保戶,對他們進行特殊的照顧?

這樣做哨所別的人家會怎麼想,要知道任何時候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艹作不當便會鬧得整個己哨離心離德,怨聲載道。

山寨其他哨所肯定亦有類似人家,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處理的?有時間找胡大刀請教一番。

馮檢想起後世農村,家裡沒有壯勞力的農戶,會把自家承包的土地流轉給農業合作社,合作社將很多農戶的土地整合到一起耕種,農戶每年會從合作社領取一部分田地收穫作為補償。

如果將後世的經驗拿到己哨使用,像胡寶才這類人家面臨的問題就不會令人撓頭了。

簡單說,後世農民將承包的土地入股農業合作社,由合作社生產經營,按照每年每戶投入土地比例的大小分配利潤。

由於農業合作社有許多農民自願將土地合併集中在一起,這樣就形成了土地連成一片,適合大規模生產經營,其產生的效益是一家一戶耕種所無法比擬的。

而那些沒有壯勞力的人家只要將土地投入到合作社,便可坐等每年的土地分紅。

不過葫蘆岩的規矩是所有開墾出來的荒地都歸山寨大統領所有,寨子里的莊戶人開墾出田地,每年要交給許大統領一部分作為山寨糧。

在土地問題上,葫蘆岩的做法與山下的地主豪紳沒有區別,莊戶人還是得不到自己的土地。

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再受各種苛捐雜稅的盤剝,就是這點好處這群淳樸的莊戶人還對山寨許大統領感恩戴德。

這時代人們對土地佔有的**之強烈超乎想象,莊戶人想擁有一片自己的土地,而擁有大片土地的地主豪紳(包括這些將土地據為己有的山寨統領)牢牢霸佔著土地不放手。

而現實卻是平度州方圓百里,許許多多肥沃的土地卻偏偏無人耕種,從而變成荒草遍布的野地。

不是莊戶人不想種地,而是種不起地,佃農們租種一年耕地到年底非但得不到糧食反而倒欠官府租稅,加上天災頻頻,土匪山賊隨時出沒,這樣的環境下哪怕土地再肥沃,也很少有人敢於租種。

如若將土地分配給渴望得到一塊養家糊口的土地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得到土地的農民全心全意的支持。

史料記載,到萬曆二十八年(1600)大明朝約一億九千萬人口,將近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居住在農村,明代的田土分為官田和民田兩大類,官田所佔比例(包括軍屯田地和王府莊田在內),就全國而言大約將近30%。其餘70%。才是民田,而民田大多為地主豪紳擁有,這又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大明朝至少有六千萬失去土地而又渴望擁有土地的農民。

當然這些現實情況與馮檢沒有直接的聯繫,馮檢靜下心來思考著如何解決己哨當前面臨的問題,關於農業合作社的生產經營方式,自己可以改頭換面在己哨推行,但是土地所有權卻不能隨便亂動,如今自己人微言輕還是老老實實的按照山寨規矩行事為妙。

馮檢想到的是仿照後世農業合作社生產方式,開始先將己哨範圍內所有的人員物資集中起來集體開墾荒地,將各家各戶生產工具,糧食物資收集起來統一分派,哨所男女老幼按照能力大小分配不同的工作。

因為所有物資集中起來實行配給制度,暫時解決了那些沒有壯勞力的人家的吃飯問題,但是這並非長久之計,馮檢還是要繼續為這事傷腦筋!

另外為鼓勵人們開荒田的積極姓,可以設立一些獎勵措施,比如哨所所青壯勞力集體墾田之餘,可以自發的開墾荒地,每多開一畝荒地,哨所便會從公有糧食中拿出一些作為獎勵或者換算成工分,將來可以憑工分在己哨內部換取糧食,將來己哨富足起來,寨民年終也可以憑工分在哨所換取肉食蔬菜等副食。

馮檢看著胡寶才道:「胡大叔,你放心吧,哨所不會不管你們,俺會想辦法幫你家解決面臨的難處!」

胡寶才提到嗓眼的心一下子放到肚裡,恭維道:「感謝小旗官大人厚待,以後小老兒這無用之軀願意供您驅策。」

聽著胡寶才恭維的話語,馮檢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好說歹說才將胡寶才打發走。

來到葫蘆岩山寨這麼長時間,一直沒和母親見面,趁著空閑,趕緊尋著母親所在走去,見到母親已經熬了一鍋粥等著自己,周圍一些鄉鄰正圍著母親說些閑話,見到自己走過來,便有些討好的打招呼。

如果馮檢不是己哨的小旗官,這些鄉鄰那會如此討好,喝著母親遞來的稀粥,馮檢心中慨嘆。

夜色姍姍來臨,山風帶著秋意陣陣吹來,將白曰的燥熱盡數吹走,葫蘆岩山寨亮起了點點燈火,寨子內莊戶人家冒起陣陣炊煙。

廣場上己哨眾人各自依著自家的獨輪車簡單的弄些飯食糊口,家裡有牲畜的忙活著四處尋找草料餵養。

吃過簡單飯食,將獨輪車上被褥往地上鋪開,一家人挨著躺下,顧不得山間蚊蟲叮咬,來到山上再不用擔驚受怕,多數人很快便進入夢鄉。

那些曰間在雙峰谷失去親人的人家神情悲痛,圍著親人的屍身低聲哀哀哭泣,那些個戰場上受傷漢子,不住的**。

對於這些人家馮檢現在除了同情,沒有能力為他們提供更好的幫助,他記得胡大刀說過,戰場傷亡之人,葫蘆岩山寨會給與撫恤照顧,有時間要好好弄清楚才是。

未燃盡的篝火「噼噼啪啪」的燃燒,明滅不定的火光映照著己哨莊戶人的面龐,營地里很快響起了各種不同的聲音,打鼾聲、放屁聲、夢話聲此起彼伏。

葫蘆岩山頂有一個平台,平台比較寬闊,上面修建一座亭子,名為翠風亭。據說是西漢王莽時期修建,四根石柱托起高大的亭身,八個亭角各掛一個銅鈴,山風吹來,銅鈴發出清脆的響聲,翠風亭由此得名。

坐在亭中往西觀便可看到著名的卧佛山,月色中此山形神俱備,栩栩如生,俗語云:「佛是一座山,山擁一座佛。」此話一點不差,令人感嘆造物之神奇。

夜風中,一叢薄薄的雲霧繚繞于山頂亭間,人行走其中感覺如夢如幻,恍然如仙境一般。

此時翠風亭內石桌上已經杯盤狼藉,亭內石桌旁坐著十幾個光著膀子的漢子,他們彼此間推杯換盞大聲喧嘩著,這些粗魯的漢子可沒有欣賞仙境的雅意。

馮檢在酒宴開始前向胡大刀借出二十兩銀子,準備作為見面里奉送給各位山寨頭領。

按照胡大刀指點,給大統領磕頭行禮之時奉送十兩銀子,其餘各位頭領奉送每人二兩銀子。

要想在山寨廝混下去,這些人情往來都是必須的,特別是馮檢初來乍到就成為山寨十位小旗官中的一位,很容易遭人嫉恨,因此這份見面禮是不能缺的。

馮檢後世農村中就見識到村人之間的迎來送往,送禮就是送面子,莊戶人有時候更重視面子。

葫蘆岩眾頭領推辭一番后,都收下了銀子,一開始的疏遠漸漸消去,開始稱兄道弟交談。

馮檢依次向許大統領以及其餘頭領恭維著敬酒後,與眾人熟絡起來,酒酣耳熱之際幾個頭領將胸膛拍著「嗵嗵」響,直言馮檢有事就找他們,定不會推辭!馮檢當然是連聲感謝,並表示以後少不得麻煩各位頭領。

許馬幫一直在暗暗地觀察馮檢,他感覺馮檢這小子雖然稚嫩,但在待人接物處世為人上表現的卻非常圓滑,絲毫不像一個十七八歲少年。

心裡不免驚奇,胡大刀已經將馮檢的家庭背景詳細的介紹過了,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莊戶人家出身,許馬幫準備仔細觀察馮檢一段時間,如果真是可用之才又能為自己所用,葫蘆岩也不會埋沒他。

宴飲過程中,馮檢通過與各位頭領交談,大體了解葫蘆岩的現狀。

大統領許馬幫,掌管山寨所有大小事務。

大統領以下設五個總隊,每個總隊設頭領一名。

每個總隊下設兩個哨所,每個哨所設小旗一名。

頭領以上官職任免都有山寨大統領許馬幫決定,大統領下屬五位總隊頭領可以推薦下屬哨所小旗官,但是必須經過許大統領任命才能生效。

對外禦敵之時,總隊頭領對於下屬哨所所有護衛隊具有提調之權,哨所小旗需遵從提調。

平時本哨所具體事務由小旗官掌管,總隊頭領不參與哨所具體事務,一般情況總隊頭領都兼任下屬一個哨所的小旗官。

例如胡大刀是山寨三總隊頭領同時又兼任著三總隊戊哨小旗官,也就是說山寨十位哨所的小旗官,有五位是由總隊頭領兼任的。

由此看馮檢一入伙就升任小旗官是多麼的幸運,那些一直惦記這個職位之人卻願望落空之人不嫉恨馮檢是假的,但是由於這是許大統領任命的,明面上誰也不敢違背而已。

山寨幾乎所有的權利都掌握在大統領許馬幫手中,大統領是山寨說一不二的存在,上寨從上到下所有人和事都要圍繞著他運轉。

別看都是一樣落草的山賊,只要別人認為你損害了他的利益,那你就是他人眼中的絆腳石,背後下絆子出陰招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馮檢前後兩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因此要站穩腳跟,首要的是抱緊大統領的粗腿,其次交好胡大刀等幾個山寨頭領。

自己要在山寨站穩腳跟,治理好屬下哨所,首先要讓屬下寨民吃飽穿暖,解決他們遇到的困難,才能得到本哨所寨民擁護。

另外自己能夠當上這個己哨小旗官離不開上司胡大刀的鼎力支持,雖然二人似乎有一點相互利用的意思,但隨著交往的加深,對胡大刀了解越深越覺得此人值得自己真心的為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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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山寨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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