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枉死

第一章 枉死

清晨,天微亮,整個吳江市籠罩在一片薄霧裏。

寧靜的街道上只有賣早點的小販和清潔工在忙碌,熙熙攘攘的車輛和行人穿梭其間。

「殺人啦——」

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刺破了清晨的寧靜,尤為刺耳。

保潔阿姨驚恐的叫聲引起大多行人的駐足圍觀,其中有市民拿起手機報了警。

警車很快趕到,警戒線外密密麻麻圍了很多人,膽小的捂着眼睛一臉驚恐,但是仍然從手縫裏好奇的看着,膽大的只恨脖子沒生成長頸鹿那麼長,使勁往裏伸著腦袋,想一探究竟。

紀南笙撥開警戒線,鑽了進去,開始勘察現場。

「來了個女警,長的真漂亮啊。」一個男的小聲道。

「山炮,你沒看見她脖子上的牌子嗎?那叫法醫!」另外一個圍觀者嗤笑了一下。

「法醫?我們市居然有女法醫?!」男人一臉不可思議,法醫乾的就是解剖屍體的活兒,一般膽小的男的都不敢碰屍體,更別提還得去給屍體開腸破肚,想想都覺得胃裏直翻騰……

兩個男人看紀南笙的眼光頓時多了些許異樣,流下的哈喇子悄悄又給咽了回去。

紀南笙把清潔工扔在地上的那截手指裝進證物袋,然後吩咐助手把垃圾箱和周圍所有可疑的物件都裝起來,帶回去化驗。

一股惡臭隨着垃圾箱蓋子的打開散發開來,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嘔吐聲。

憑着經驗,這麼臭的屍臭,絕不可能僅僅只有一個手指,紀南笙目光落在一個紅白藍膠袋上,應該就是這個了。

剛想伸手,新來的實習法醫陸超已經搶先一步打開了膠袋。

「嘔!」

陸超捂著嘴跑到旁邊嘔吐起來。

搖了搖頭,紀南笙繼續打開膠袋......

「怎麼了?」

王支隊看見紀南笙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忙上前看去,臉色頓時也變的難看無比。

紀南笙看了王支隊一眼,心道估計王支隊幹了十年刑警恐怕都沒見過如此驚悚的場景,垃圾袋裏是滿滿一袋高度腐爛的殘肢.....

小縣城吳江每年並沒有太多人命大案,即使有,也沒有見過如此驚悚的場景,這是有多大的仇才能把一個活人弄成這樣?王支隊感慨道。

「嘔!」

剛吐完的陸超在看完膠袋裏面的東西后,又再次跑到一邊吐了起來。

「把垃圾箱整個抬回去。」

紀南笙拍了拍陸超的後背,遞給他一個話梅:「沒事吧?習慣了就好。」

回到驗屍房,紀南笙把所有殘肢放到解剖**上,開始拼湊起來。

陸超一臉慘白的看着紀南笙,彷彿在看某種妖怪似得,雖然他是學醫出生,屍體也見過不少,但是如此血腥的場景他還不能完全適應。

紀南笙指了指陸超手上的筆,示意他開始記錄......

會議室內。

眾人看着投影儀上的照片,都覺得胃部翻湧。

「死者是一名男性,年齡大概在35-45歲之間,從屍斑來看死亡時間大概在前天夜裏十點到十二點之間,身體被分成二十多塊,缺少四肢,頭顱以及內臟和生殖器,致命傷暫時不能確定,從傷口來看,似乎是某種大型犬類撕咬形成的。」紀南笙平靜道。

「撕咬?」王支隊看向紀南笙道。

「從傷口來看,我猜測可能是類似藏獒那樣的大型犬類。」

王支隊沉默了,這件案子可以利用的線索太少,只能從養狗的居民這裏找突破口了,這件案子造成的影響太惡劣,上頭限期破案,。

「查查最近報案的失蹤人口,登記在冊的飼養大型犬類人群,南笙你再從證物里找找看有沒有線索,這個案子上面催的急,大家最近辛苦點,破案記每人一功。」

眾人接任務各自散去。

紀南笙再次來到驗屍房,仔細檢查著每一塊肌肉,紀南笙突然發現某一塊肌肉表面有點異樣,便用解剖刀仔細的切開皮膚表層,發現裏面有一個芝麻粒大小的肌肉表面沾染某種藍色的物質,憑着以往的經驗,她覺得應該是某種顏料有着油漆之類的物質,切下那塊藍色的部分放進證物袋。

「拿去化驗。」紀南笙把證物袋遞給陸超。

腦海中突然閃過某個念頭,很熟悉,但是一時又想不到什麼,紀南笙只得放棄,再次檢查無果,她便換了衣服回家,除了等待刑警隊同事的調查結果,暫時也沒有其他需要她做的了,忙碌了一天,她決定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紀南笙剛回到家,手機鈴聲突然響了,是閨蜜王琳打來的。

「喂。」

「南笙啊,來我家吃飯吧,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會忘了吧?」王琳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紀南笙扶了扶額頭,她真的忘了......

「怎麼會呢!好的,我馬上到!」

從柜子裏拿出一瓶紅酒裝進包里,一時也來不及去買禮物了,紀南笙匆匆出了門。

一路上紀南笙的腦子裏都是死者身上那塊藍色的物質,直覺告訴她這個線索很關鍵,似乎與她的生活息息相關,但任憑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家裏有什麼藍色的物件跟死者有關,看來只能等明天的化驗報告出來了。

王琳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美麗女人,沒有結過婚,但是有個十二歲的女兒,誰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紀南笙也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王琳從來不提那個男人,就像紀南笙從來不提自己的父母,她能理解王琳的感受,人生已經如此艱難,何苦把舊傷疤再揭一次,但不提,不代表已經忘記。

今天的菜很豐富,擺了滿滿一桌,都是紀南笙喜歡吃的菜,王琳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襯得皮膚更加白皙,白凈的臉上甚至有點紅暈,紀南笙好久沒有見過她這麼開心的樣子,心情頓時也被感染。

「小蜉呢?」紀南笙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見王琳女兒的身影。

「她在房裏寫作業呢,眼看着要開學了,暑假作業還沒寫完,不用管她,我們先吃。」王琳微笑道。

紀南笙不再多問,拿起筷子吃起來,她一天沒顧得上吃東西,此刻食指大動。

「南笙,你覺得小蜉這孩子是不是很調皮?」王琳突然問道。

「啊?」

紀南笙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王琳突然問這個幹嘛,愣了一愣道:「不會啊,我都覺得她太乖太安靜了,根本不像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比成年人都懂事。」

「可能是單親家庭吧,她性格十分內向,有時候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都怪我,唉。」王琳臉上寫滿了歉疚。

紀南笙握住王琳的手:「她長大後會理解的。」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願意幫我照顧她嗎?」王琳抬頭看着紀南笙道。

紀南笙一怔,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但看王琳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願意。」

紀南笙回答道,她總覺得今天的王琳怪怪的,像是要離別似得,難道像小說里寫的,身患絕症?

「你想過她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嗎?」

紀南笙再次吃驚的看着王琳,認識王琳這麼多年,她第一次說起這個話題,事實上紀南笙對那個男人一點也不好奇,無非是始亂終棄的狗血情節,而且她從來都覺得女人不是沒了男人就不能活,王琳是個知名畫家,不缺錢,她自己也能把女兒帶大。

「我不想知道。」

王琳對這個答案並不吃驚,這麼多年,她清楚紀南笙的脾氣。

「你想看看他嗎?」王琳低着頭道,手不住的擅抖著,似乎在極力控制情緒。

紀南笙掃了一眼屋內,心中的不安逐漸擴散,王琳肯定有事瞞着她。

「想看。」

王琳沒有說話,起身向樓上走去,清瘦頎長的背影顯得有點落寞。

紀南笙從包里拿出解剖刀,反握在掌心默默跟了上去,王琳的反常讓她心生不安,不管發生什麼,她想保護自己和王琳。

一步步踏上樓梯,高度緊張下,紀南笙感到一陣藍色的光從眼前飄過,不過她已經顧不上回頭去看,王琳已經打開了畫室的門,她看見一個真人等高的畫突兀的放在屋子的正中間,是一個男人的全身像,雙眼緊閉,面目栩栩如生......

紀南笙腦中突然浮現出那塊藍色的顏料,狗……她突然想起王琳家院子裏拴著的那隻大黃狗,難道今天發現的那個死者,是王琳殺的?那個男人是王小蜉的親生父親?不......不可能,紀南笙向後倒退幾步......她的好朋友怎麼可能變成殺人兇手......

「砰!」

紀南笙感覺腦後一陣劇烈的疼痛,意識漸漸模糊,最後的畫面是牆角一副未完成的畫,畫中畫的是一朵藍蓮花......

一下又一下......

「小蜉你做什麼?!快住手!」王琳失聲尖叫道。

王小蜉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術刀,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媽媽,她死了,就沒有人知道我們的秘密了,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再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們。」

王琳面色一滯,腦中思緒萬千,去扶紀南笙的手停在半空,最後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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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居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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