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四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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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歸來

文/君子以澤

第007章

被綁起來以後,我的大腦更加不清醒了,嘴裡說著一些沒有邏輯的怪話。他走到桌旁取過香檳桶,把裡面的冰水直接倒在我頭上。大腦瞬間清醒,我張大嘴,冷到連氣都吸不進去。他一手插在西裝褲兜里,彎下腰來,在我的臉上拍了兩下:「醒了么。」

我晃晃腦袋,迷糊地望著他,答非所問:「你們給我注射這種怪葯,還指望我和你說話?」

「醒了就行。我有問題要問你。」

我別過視線,不回答他的話,極力忍受身體的異樣。他不為所動,只是維持著原本的姿勢,用食指關節勾起我的下巴:「我馬上要和你上床,你想用什麼姿勢?」

我驚詫地望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沒經驗吧,還是挺看重第一次的對么。」他平淡地闡述著,就像是在講一件再為平常不過的事。

「……你在說什麼?」

「正面我可以抱著你,後面你會少一點尷尬,你如果想試試坐我身上,應該可以減少痛苦。」

「你……你簡直有病……!!」

我氣得渾身發抖,臉都快燒了起來,如果不是手被綁著,可能已經甩了他一個耳光。然而,嘴上雖這麼說,藥效實在太強。光聽他的聲音,就覺得身體已經快要融化了。

「呵。」見我一直不說話,他捏住我的雙頰,嘴角揚了一下,「不說話么,那我自行發揮了。」

他坐在床上,俯下身來,在我耳廓到頸項之間留下羽毛般的輕吻。強烈的電流從頭皮一直打到尾椎,我身體驟然顫抖,扭過頭去躲開他,忍得很辛苦。已經快要受不了了。就快要做出超出理性的事。本來以為這已經是最大的折磨,沒想到他竟再一次重複了剛才的動作。發抖的悲鳴從喉間溢出,我抓緊了雙手,眼眶濕潤:「不要,真的不行……我……我……」

但從這一刻開始,他卻沒再說過一句話。重複這個動作四五次,他忽然含住我的耳垂舔舐。我再也控制不住,叫了出來,吃力地喘息。與此同時,他把我的上衣往上一推,手繞到背後,手指輕輕一捏,內衣就被解開了。

身體就像一觸即發的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爆裂。他似乎感覺已經大局在握,單手解開了床頭的皮帶。其實,已恨不得他繼續下去。但腦中尚存最後一絲理性,我按著胸口的衣服,跳下床,朝門外衝去。

拉開門的剎那,一隻戴著手錶修長的手把門按了回去。

當他在我後頸上落下一個吻,理智也完全崩裂了。我仰起頭,癱軟在他懷裡。然後,整個人就被他橫抱起來,扔回了床上……

這個夜晚沒有邏輯,沒有時間順序。

我只記得,最後一次醒過來,是因為聽見了窗外的雨聲。

宮州的寒窗雨夜是很美的,瞧它一半荒江古景,一半風浸樓燈,已是兩個截然相反的魔幻世界。而我們的所在,又是所有燈紅酒綠的頂峰,逢場作戲的王國。那一刻,寒雨飄零,宮州彈奏著銅板鐵琶的韻律,將細雨融入海中逝水,洛河春波。而不知何時開始,床單早已濕透。我睜眼看見的第一件事物,就是他的眼睛。

立即想到了八個字:子興視夜,明星有爛。

那面具也無法掩蓋的似星眼眸,令我如墜客夢。

*********

翌日早上七點,天剛剛亮,宮州南島謝氏莊園旁的小巷裡,一對情侶偷偷溜出來約會。激情襲來,他們倚在茶樓前瘋狂擁吻,難捨難分。正當興趣濃時,一個深海魚油的空瓶子從天而降,在他們身側砸了個粉碎。女生驚叫一聲,男生像英雄一樣把他保護在懷。兩人整齊地往上看去,只見一個穿著深黑低胸晚禮服的美麗女人,用鄙夷的眼神望著他們:「要搞去開房,跪安吧你們!」

「關你什麼事啊!」女生的嬌羞狀煙消雲散,指著她罵道,「你當這裡是你家開的?」

「別,別這樣,這裡還真是她家開的……」男生拽著女友趕緊跑了。

樓上的謝欣琪「砰」的一聲關上窗門,惱火地坐回床上。她望著鏡中的自己,這一身打扮她花了四個小時才搞定,結果前一個晚上卻被哥哥鎖在家裡,死活不讓她出來。打甄姬王城副總的電話,也沒有人接。她最近怎麼這麼倒霉?約會接二連三地地被黃。

不能再糟糕的心情,在聽見敲門聲後上升到了極點。她冷笑一聲,說道:「你禁足我,我就不會跟你說一句話。」

結果,外面的人竟沒有堅持,腳步聲逐漸遠去——他就真的這樣把她丟在了家裡。她痛苦不堪地衝到窗前,果然看見哥哥和秘書上車的身影。然後,他的車揚塵而去。這下慘了,他下了禁足令,棺材臉管家和墓碑臉保鏢就絕不會讓自己出去。她絕望了,躺回床上想睡覺,忽然接到好姐妹的一通電話。

「報告大王,大喜啊,大喜啊!」

「叫我女王大人。」

「是的大王,今天晚上有超級不一樣的party哦,是一個著名音樂家的生日派對!去的人有很多……」

「去不了啊,我被我哥鎖在家,所有人都不讓我出去,除非跳樓,不然我只能……」她原是軟綿綿地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說到這裡,忽然眼前一亮,「我想到辦法了,你快來接我,快!」

半個小時后,寧靜的住宅區上空,洗衣機旋轉般的轟鳴聲音持續響起,驚醒不少人的清夢。一輛直升機緩緩下降,停在謝欣琪房間門口。謝欣琪早就換好了短褲t恤,把一個裝滿化妝品的包扔到了直升機上,縱身一跳,躍入機艙。直升機越飛越高,世界也越來越廣袤。她把長腿搭在腳蹬上,把墨鏡往上推了推,露出佯裝驚訝的眼,又讓它重新掉到鼻樑上。她大笑地靠在靠背上,向女王接見臣民一樣,朝下方心急如焚的管家揮揮手:「記得向我哥問好!」

就這樣,謝欣琪直奔定製女裝店,挑了一大堆漂亮的晚禮服,直接把它們打包走。從店裡出來,好友激動地說:「你今天真的買了好多衣服啊,都很漂亮,尤其是這件金色的,襯得你皮膚特別好。」

「行,那今天晚上我就穿金色這套。」謝欣琪一臉神清氣爽,「其它的都給你了。」

「什麼?!」好友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衣服,「這些……都給我?」

「沒錯,你夠姐們兒,所以都送你了。」

好友先是一陣狂喜,而後笑容卻慢慢褪去:「其實,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

「你說。」

「賽車手背叛你了。」好友吞了口唾沫,小心地說道,「……跟溫蒂。」

「哦。」謝欣琪只覺得大腦反應慢了半拍,但還是擺擺手說道,「沒事,這不叫背叛,我本來就打算把他送給溫蒂。」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還怕你今天不開心,因為,他們今晚好像也要參加那個party。他們不知道你要去,我還怕你們撞見了會尷尬……太好了,太好了……」

「哎呦,男人啊,你知道,對我來說還沒你手裡這幾件晚禮服值錢呢。你要是喜歡,下次我也送你幾個啊。」

謝欣琪無所謂地大笑,和好友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起去珠寶專賣店選當晚的首飾。原本打算直奔cartier,但路過edwardconno時,卻被店員正在展示的項鏈奪走了注意。

那是一串金黃色的珍珠項鏈,富有地中海氣息,如同一條氣勢恢宏的河流,紅色寶石裝飾就像綺麗的生靈遊離其間,構成一幅堪稱完美的大自然畫卷。腦海中,自己穿著才買的金色小禮服、塗抹大紅口紅、戴上這條項鏈的畫面,驟然呈現。

謝欣琪伸出右手,將飄飄長發全部撥到腦後。

不過就是個小賽車手,你以為你和我閨蜜搞在一起,能影響到我的心情嗎?看姐姐今晚驚艷登場,秒殺你們這對姦夫□□。她大步走過去,笑眯眯的指著這條項鏈,對店員說:「這個,我要了。」

「謝小姐,這款項鏈是限量版,整個宮州就只有這一條。可是……」店員有些局促地指了指她身邊的人,小聲說道,「這位女士剛才已經把它買下來了。」

「opps。」她縮起肩,在墨鏡后對旁邊的人眨眨眼,「真不好意思,沒有發現你的存在哦。」

那個女人大約五六十歲,個子高挑,臉頰尖瘦,盤著一頭雪白捲髮,身上穿著黑色chane1套裝,手裡提著一個鱷魚皮方包。她原本也戴著墨鏡,聽謝欣琪這麼說,她摘下墨鏡,露出一雙上揚深邃的眼睛:「沒關係,麻煩小姐讓一讓,我需要結賬。」

她說話的方式很有教養,卻微抬下巴,明顯一副瞧不起謝欣琪的態度。本來謝欣琪也沒打算爭,但這個樣子卻激怒了她。她笑得更假了,撥了撥頭髮,撐著玻璃說道:「既然如此,這項鏈就讓給我吧。反正這種明艷的項鏈也不適合你。人家都說,六十歲的女人更適合胸針,您覺得呢?」

然而,對方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連回她話的**都沒有,直接轉身去結賬了。她徑直走過去,對著正在幫忙打包的經理說道:「linda,我可是你們家的vip,你難道不應該把這項鏈賣給我?」

經理看看她,又看了看那位女士,窘迫不堪:「謝小姐,不是我不賣給你,只是這位客人先……」

「你可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哥是誰,對么?」

幾個店員聽言,更加無奈,放在包裝盒上的手也不知道是否要繼續。

「沒事。讓給她好了。」那位女士反而朝售貨員露出禮貌的微笑,「既然她是老客戶,我也不想為難你。幫我退款吧。」

「是是,那發票就給您算作廢了啊。您稍等一下,退款很快就完成……」

店員們大鬆一口氣,開始處理退款事宜。但不知為什麼,搶到那條項鏈,謝欣琪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反倒覺得有些尷尬。她出神地凝視著那個盒子,沒過多久,就聽見那位女士在旁邊打電話:「喂,edward么?是這樣,今天晚上我有一個活動,需要給衣服配一條新項鏈。我在你的店裡,最喜歡的一款已經售罄了……沒錯,就是編號ea87那一條。你真懂我的口味。行,那就麻煩你今天辛苦一下,下午我讓司機來取……」

謝欣琪錯愕地抬起頭,看向她。

她卻只是冷淡地瞥了謝欣琪一眼,邁出優雅的步伐離開了。

*********

「洛薇,你怎麼又在看手機?」edward停下手中的活,語氣幾近勃然大怒,「都跟你說了,今天要加急趕製這條項鏈,你再看,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真是的,今天早上都已經遲到了……」

「對不起edward,我只是回家人一條消息,不發了,不發了……」

我把最後一句向蘇疏報平安的消息發出去,又重新投入到工作當中。今天早上從甄姬王城裡出來,手機已經震到電量耗盡。後來充好電打開手機一看,全是蘇疏打的未接電話。也難怪他會著急,因為昨天晚上我和他還在通話,就被人敲暈過去。當然,我不會告訴他自己是被綁架,只說是手機被搶,沒出什麼大礙。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我根本沒法告訴任何人。

最初他說讓我選姿勢,其實都是徒勞。到後來,我已經完全沒有理性可言。忘記了疼痛,忘記了羞恥,和他做了又睡,睡了又做,所有姿勢都來過一遍。然而,不管夜晚如何旖旎激情,一旦面對清晨的陽光,都會顯得不堪入目。

早上我吃力地撐著床坐起來,只覺得腰酸背痛,頭疼欲裂,渾身骨頭都像被拆開再重組一樣。然後,我驀然睜大眼,把身體藏在了被子里。

那時,男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根頭髮都沒留下。只有丟了滿地的衣服、留下痕迹的床被、淚水乾涸的枕頭,□□裸地說明前一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完全恢復了清醒,我意識到不論是床上,還是自己身體上,全是他的味道,很久很久,都沒能做出下一步反應。

這種空落落的感覺,就像是二十多年來只屬於我的自己,突然被別人挖走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的第一次,竟不是跟自己愛的人。

原以為自己會嚎啕大哭,但我只是感到害怕、壓抑,導致一點眼淚也流不出來。沖澡的時候,也幾乎把所有沐浴露都倒在了身上……

此刻,天氣並未好轉,窗外依舊陰雨連綿。手機提示音再度響起。與此同時,edward喊道:「洛薇。」

我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機藏起來,想到自己又要挨罵了。但他只是說:「去幫我買一杯咖啡來,傘在牆角。十分鐘之內回來。」

「好的。」

我提著包,從他的工作室跑出來,撐開傘走入雨中。

身體還是非常不適,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尤其是兩腿之間,特別特別痛。每一步走下來,都牽動全身神經,痛得心如刀割。走多了,甚至連頭皮都會發麻。到最後,我甚至不知道這種痛苦,到是源自**,還是內心。

雨水總能帶來彷彿亂世荒年的悲涼,卻並未阻止人們生活的節奏。街邊的商店生意依舊興隆。有人聽著音樂搖頭晃腦,就像飽和的音色早已縈繞於心;有人正因天氣變差,憤怒地握緊拳頭,一下拽掉身上的雨衣,為自己在煙雨街頭點亮煙的星火;有人氣質儒雅,即便住在破落舊宅,也在門前種上蘭菊芍藥;有人從豪車上下來,為自己老闆買下一杯咖啡,雙方效率十足,在一分鐘內完成交易……

快到costa了,我在屋檐下收了傘,卻看見一個男人撐著傘走出來。他身材高大,穿著樸素的布制襯衫,眼睛很快被黑傘擋住。他高高的鼻尖上,有一顆褐色的痣。我連再度撐傘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衝過去,撞怒了幾個人,總算拍到他的肩膀:「小、小櫻……」

男人轉過頭來。

沒錯,這確實是一個帥哥,鼻尖上也確實有痣。但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眼睛很小,有一絲呆板。我呆了兩秒,喘了幾口氣:「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男人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這時候為什麼會想到小櫻呢?大概是因為被他保護過吧。

讀書以後,我和他的關係確實一直在惡化,他還曾經當眾嘲笑過我,看我摔跤也不理我。但是,有一次外校初中生來欺負我,他曾一個人打倒了他們四個,弄得自己也滿臉是傷。我去買創可貼幫他貼傷口,他卻推開了我的手,說皮肉傷,不需要這些東西。但看見我發紅的眼眶后,他受不了了,說最不喜歡女生哭,貼就貼吧。在貼創可貼時,我對他說,小櫻果然厲害,居然能打敗初中生。他一臉蔑視,說我也馬上是初中生了啊,不能打敗他們才丟臉吧。

我當時才意識到,他和蘇疏都在讀六年級下半學期,馬上畢業。一直在留意爸媽為我辦理轉學手續的事情,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忘記了。如此一想,連傷感顯得非常無力——哪怕我不轉學,也會和他們分開。

我笑了笑,說,好久沒和小櫻說話,我都差點忘記了,小櫻也是我的學長呢。

他還是一臉的不屑,伸手在我額頭上彈了一下,說,你看上去大大咧咧,實際上就是個受氣包,難怪老被人欺負。等我畢業,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你還是隨時來找我。

到最後,我也沒能告訴他,自己就快要離開宮州了。不管是生氣、失望還是無所謂,這些表情,我都不願意從他臉上看到。所以,我只告訴了蘇疏一個人。

所以畢業典禮那一天,小櫻才會對我如此失望吧。

啊……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有十五年了吧。真懷念啊。我想,那個會為我打架的男孩,大概此一生只有一個,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吧。

奇怪的是,之前一直都挺堅強,沒有流淚,這一下不知是怎麼了,想起那麼幼稚的事情,反而有些忍不住了。眼前景象都被淚水模糊,我很怕被別人看見此刻的窘迫,於是打開傘,壓低了它,咬著嘴唇往上看,拚命忍著。只是,不知為什麼,還是會想起那個鼻尖翹翹、長著美人痣的小男孩。

——「那長大以後,如果我變成了水鑽商人,你會不會嫁給我?」

——「好啊,小櫻和水鑽我都喜歡,那以後我嫁給你!」

我掏出紙巾,擦拭眼角,然後從包里拿出粉盒,想要檢查一下妝花了沒有。但是,打開粉盒,卻發現裡面粉餅和鏡子全都摔成了碎片,倒映出無數個殘缺的自己。其實,家裡還有全新的粉盒。但哪怕看見前方的回收垃圾桶,我也沒忍心把它丟掉。

我把粉盒合起來,裝回了包里。

雨水淅淅瀝瀝,城市被淋成了深灰色,龐大到令人感到害怕。面對眼前灰色混沌的成年世界,我突然特別懷念童年時代,那個七彩繽紛的純真國度。

到後來,雙腿間的刺痛太過尖銳,已經取代了其它地方的酸脹。我低著頭走了十多米,路過一個無人的小巷子,快步走進去,扶著牆,垂頭大口喘息。

真是的,又不是孩子了。這種事總是要經歷的,不是嗎?

一會兒還要工作,真不能再哭了。沒事的,真沒事的……

不斷安慰著自己,我把眼淚逼了回去。最後,深呼吸幾次,我端著咖啡,朝著公司的方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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