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祭品

青雲鎮

第三ri，當金烏緩緩落入山間，李不凡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落ri的餘暉有些耀眼，山很青，水依舊很藍。

奇迹，卻依舊沒有出現。

「這一生，就這樣結束了嗎？」李不凡眺望着遠方的青山綠水，嘴角掛着一絲苦笑，喃喃自語道：「可我還是處男呢。」

他輕輕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喉結微動，在烈ri暴晒一天後，喉嚨處似卡著一團烈火，連咽口唾沫都顯得那麼奢侈。

祭台四周，圍觀者漸漸多了起來，男男女友，老翁少年，熙熙攘攘的有些吵人。偶爾有幾個淘氣的熊孩子趴在祭台邊上對着李不凡古怪的髮型和衣着指指點點，又被一臉驚恐的家長拉入人群中一頓胖揍。稚童的哭聲、婦女的罵聲和長者的訓斥聲交織在一起，活脫脫一個農貿市場。

此刻的李不凡被捆綁在祭台zhongyāng的石柱上，像是一個嗷嗷待宰的肥羊。

「小說里都是騙人的！穿越，是有風險的。」李不凡心中輕嘆，他輕輕動了動麻木的雙腳，眼神冷靜的有些可怕：「這些古人，愚昧而又危險。」

李不凡，男，二十二歲，上海某著名高校法學院資深學渣。十ri前，畢業旅行中的他和三名驢友一起夜宿川藏線某山區，突遭山體滑坡，當大難不死的李不凡醒來的那一刻，他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在這個古sè古香的小鎮中，小腳女人的尖叫、青年壯漢的拳頭和巡街捕快的鋼刀都讓他感覺到整個世界深深的惡意。

饒是李不凡xing子開朗，容易適應環境，也被眼前的變故嚇得手足無措，怔怔不敢一語。

楞神了許久，直到摁了供狀被一腳踹進大牢，頂着碩大黑眼圈的李不凡終於想到了一個詞兒——穿越。

顯然，「穿越」是個挺流行的詞兒，尤其是在某些小說中。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穿越的成因大概有地球磁場波動說、二元次空間異變說、地球空間裂縫說等等亂七八糟的學說，總之科技含量很高，一般人根本不知所云。

從封建迷信的角度來解釋那就簡單多了，上天安排的嘛。正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使其穿越」，瞧，多合理的解釋。為什麼老天偏偏選擇了他呢？也很簡單，他人品爆發嘛，神仙放個屁總得砸中一個凡人不是？他就是那個被砸中的幸運者。嗯，實在是可喜可賀。

合理或不合理的解釋李不凡想了很多，可他仍不能接受「穿越」這個事實。所以在牢房中的這幾天，他腦子一直處於「放空」的狀態，什麼叫「放空」？如果有一天你買彩票中了五百萬，大概能體會到這種狀態了。

當人們膜拜穿越者縱橫四海，美女全收的時候，李不凡則用自己的親身經歷驗證了穿越者的另一種命運。

在青雲鎮居民看來，山崩是山神降臨世間的懲罰，眼前這個奇裝怪服的年輕人依舊活着的事實，是對山神的褻瀆和嘲諷。小鎮居民經過多ri的研究，最終決定將他獻祭給山神，以平息山神的憤怒。

在小鎮人的印象中，山神的愛乾淨的，所以，這個「祭品」也應當是「乾淨」的。

就這樣，穿越而來的李不凡被從大牢裏拎出來捆在了祭台石柱上。三ri以來，只喝了少量的清水，粒米未進。

不得不說，在這一刻，作為一個穿越失敗的典型，李不凡是非常成功的。

夜深了，一根根火把將祭台照亮。

小鎮中的頭面人物陸陸續續的來到祭台前，束手而立，古板的臉上滿是莊重。吵鬧的人群漸漸冷靜了下來，孩子也不哭了，女人們也不嘰喳著聊天了，一個個沉默的盯着祭台上的李不凡。

「吉時將至，祭拜山神。」伴隨一聲大吼，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者緩緩走到祭台的供桌前。供桌上擺滿了貢品和一個古樸的香爐。為首一人自懷中掏出一張黃紙，上面畫着奇怪的符文，沾酒點燃，口中念念有詞。黃紙燃盡，那人點起一柱香，躬身後退幾步，帶着身後幾位長者面朝小鎮西北山神廟方向，虔誠的叩拜在地上，眼神堅定而又執著，還帶着那麼一絲的狂熱。

一瞬間，祭台四周跪滿了人，一個個面sè驚恐，唯恐自己叩拜的姿勢不夠正確惹怒了山神，連幾歲大的孩童也學的有模有樣。

「愚昧！」李不凡看着祭台下一個個顫慄的身影，心中不由的有些想笑。經過馬克思主義多年的洗腦式教育，對於這些封建儀式，李不凡基本上已經百毒不侵了。更何況，山神會吃人嗎，不是只有妖怪才吃人嗎？

「什麼妖魔鬼怪，都別想惦記小爺身上這二斤肉。」李不凡倚在石柱上，手腕輕動，手腕粗細的繩索緩緩的磨蹭在石柱稜角上：「想活命，就看今晚了。」

小鎮居民忙着三跪九叩，倒也無人在意李不凡此刻的舉動。

「禮畢！」話音剛落，人群轟然而散，一個個逃命似的奔回自己家中，連一個看守祭台的人都沒有留下。

家家大門緊閉，偌大的小鎮靜默的有些可怕。

起風了，涼涼的西北風，燥熱悄悄退去不見。

「就是現在！」此時此刻，李不凡積攢渾身的力氣，大喝一聲，雙手猛握，早已被大部磨斷的繩索應聲而斷。此刻的李不凡忍不住仰天大笑，幾ri來，積攢在心頭的孤單和恐懼一瞬間湧上心頭，令他忍不住笑出淚花。

酒壺拎在手中一飲而盡，一隻肥大的燒雞三五口便進了肚子，又是三五口，一隻烤ru豬被啃得面目全非，全套動作一氣呵成，令人目不暇接。見識過村民的愚昧和殘暴，李不凡不敢再做停留，隨意抓起兩個豬蹄作為武器，邁開雙腿大步向鎮外跑去。

清雲鎮四周是連綿的高山，只要跑進了大山，多年的驢友經驗，讓李不凡堅信自己能夠逃脫村民們的追捕。

粗重的呼吸回蕩在無邊的夜sè中，李不凡不顧身體的疲憊，用盡全力向前衝刺。出了鎮口，高山峻岭已經翹目以待了，ziyou還會遠嗎？

「誒，那個人，給我站住！」前方不遠處，一個清脆聲音響起，李不凡心中猛一激靈，壞了！難道真的有妖怪？媽的，還是個母的，難怪那群可惡的村民要將英俊瀟灑的本公子獻祭出去！拼了，李不凡大喝一聲，奮力將兩個豬蹄向前砸去。腳步猛地一轉，順着草皮滑向一個山溝。

「哎呀·····卑鄙，竟然用暗器偷襲！」顯然那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豬蹄砸了個正著。

「豬蹄·····臭妖怪，你給我站住，本姑娘非教訓你不可。」一聲嬌斥聲回蕩在夜sè中，顯然被砸的那位對亂扔豬蹄的李大少爺十分憤慨。

李不凡微微一楞，不由的心中嘀咕，莫非扔錯了？

「哎呀，我靠！」恍惚間，李大少爺一不留神踢在礫石上，被絆倒在地，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

「嘿嘿，看你這次往哪兒跑？」一個矯小的身影穩穩落在李不凡身前，冰涼的長劍輕輕點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