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冷箭

第五章 冷箭

眼看天賜就要憋不住哭出聲來,薛清遠慌忙抬起巴掌捂住天賜的嘴,人家這正勸導呢,你一小屁孩一哭,讓雷團長怎麼下得了台,到時候遷怒我們,可就要倒大霉了!

好在雷注哭得十分傷心,並沒有朝這邊看來,薛清遠這才長出一口氣,瞪了天賜一眼,附在其耳畔沒好氣的小聲罵道:「你跟着哭個什麼勁,瞧你這沒出息的樣!」

天賜使勁掰下薛清遠的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小聲回罵道:「死清遠,你捂我嘴幹嘛!」

薛清遠沒好氣的朝天賜翻了個白眼,道:「你傻啊?你這麼一哭,就你和雷團長兩個人在哭,在這麼多人面前,雷團長的臉面怎麼掛的住!」薛清遠經常混酒館,自然知道的比天賜多,人情世故方面也老成許多。

天賜聞言,撇撇嘴,怨道:「我跟着雷團長哭什麼,我是剛才迎風跑太快,眼裏進了沙子,再加上被你的手一捂,差點沒背過氣去,這眼淚都是被你給嗆的你知道不!」

薛清遠也撇撇嘴,嘴硬道:「我怎麼知道你是沙子弄的,誰讓你之前都是個眼淚包,一碰就哭鼻子,能怪誰。」

兩人在那嘀嘀咕咕個不停,眾人也沒有誰有心思去搭理,傭兵們忙着給兩位團員收殮屍體,而獵戶們還在奮力切割肢解那隻龐大的三角獅牛,似乎沒有人流露出太多悲傷,畢竟這樣的事情經常會發生,而且他們和傭兵們也只是雇傭關係,死人可不歸他們管,他們眼裏只有能變成錢財的野物。

沒過多久,傭兵團的人就將二雷和二木的屍體,分別用兩大塊剛從三角獅牛身上切割下來的毛皮給裝了起來,雖然這皮也值不少錢,而且按約定也應該由獵戶們分配,可畢竟是死了人了,獵戶們心中雖然不舍,但最終還是沒有人多言語什麼,兀自讓傭兵們取走了一大塊,大到足以將二雷和二木兩人整個包裹起來。

按照傭兵團內流行的做法,死者接下來會被就地焚燒,若是帶回去,便會讓活着的人們招致不幸,所以雷注等人也按照這個不成文的規矩,在小溪邊將二雷、二木隨着那兩塊包裹他們的牛皮燒得一乾二淨。溪澗旁還有些風,所以難聞的骨肉焦臭沒能在空氣里停留太久,岸邊的骨灰也被兩個傭兵鏟入水中,很快隨着溪澗內涌動的流水,消失在那湍湍水流間。

雷注雖然還是滿臉的悲傷,但情緒比之前要穩定了不少,畢竟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在挫折和自己的部下面前,怎麼也不能再扭捏了,面前這一大幫子人可還等著自己帶領呢!

此時市業見雷注的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便走上前,將手隨意的搭在對方寬厚的肩膀上,小聲商量道:「雷團,現在差不多離天黑也就一兩個時辰了,那幫獵戶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我們現在是回去,還是接着往裏走?」暮月森林這塊在秋天確實天黑的比較早,一般五時左右,天就要暗下來了,如果不早些做好打算,晚上沒有帳篷和篝火,在這暮月之森內可難以活命,光是那無窮無盡的蚊子就能吸干這群人的血,更不要提眾多喜歡夜晚行動的野獸了。

「雷團,給。」此時一名年紀稍小的雇傭兵恭謹的將一條濕毛巾遞給雷注,示意其擦把臉。

雷注也知自己此時的臉上一定很難看,便接過來麻利的擦了一把臉。將毛巾遞迴后,又沖對方稍微點了點頭,算是道謝,這才啞著嗓子沖剩下的三個團員道:「咳,現在回去,傭金至少得少七成,再說那幫獵戶正在興頭上,哪裏會肯回去,我看我們還是拿到『娥皇菇』再說吧?」

眾人也是紛紛點頭,畢竟出來一趟不容易,要是不趁著現在是捕獵的黃金季多弄點東西,到了冬天可就真的難過了,誰也不想等到大冬天還出來接任務,都想着多屯些錢財窩在家裏抱着女人烤著暖爐過冬呢!

「薛清遠,你過來。」雷注見眾人願意繼續跟着自己,那顆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少許,之前他還擔心團員們會質疑自己,畢竟就在剛才,二雷和二木都沒能被自己救下。

薛清遠見雷注的臉sè不好,心裏便有些猶豫,在原地磨磨蹭蹭了許久,才無奈的拉起天賜的手,不情不願的走到了雷注面前。

「薛清遠,我們今天打算在這林子裏過夜了,明天準備取了你說的『娥皇菇』再回去,所以今天晚上你們兩個小子可別到處亂跑,這林子到了晚上可就變得大不一樣起來了,到時候出了事可別怪我們不去找你們。」雷注幾乎是一字一頓的沖兩個小鬼頭jing告道。

薛清遠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下來了,見雷注目光掃來,天賜也趕忙跟着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

看着面前著兩個可人的小鬼,雷注的心裏不免又想起自己和二雷小時候的摸樣,心中不免一酸,差點又落下淚來,猛然驚覺,又趕緊板起一張方臉,背着手兀自向那些獵戶走去,他怕再待在這,又要讓團員們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了。

見雷注調頭走開,天賜這才趕緊拉了薛清遠一把,小聲責怪道:「清遠,現在可怎麼辦,明天就要去找娥皇菇了,到時候要是被他們發現、嗚嗚!」

天賜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薛清遠一把捂住了嘴巴。「小聲點,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他們就不會知道,你要是再說這種話,小心他們聽見,現在就把你撕了!」薛清遠說完,見旁人沒有注意到這邊,這才慢慢將手從天賜嘴邊拿開。

「呸呸!清遠,你再捂我嘴巴,回家一定告訴爹娘你欺負我!」天賜朝地上使勁吐了兩口吐沫,就著麻衣的袖子又狠狠擦了一把。

「只要你不再說那種話,我才懶得捂你呢!」薛清遠朝天賜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

「哼,我這是擔心你才說的,要是、要是他們明天跑那麼遠發現沒有,我們會不會被責怪還是個未知數呢,到時候可怎麼圓謊!」天賜見薛清遠又朝自己擠眉弄眼,連忙壓低了聲音。

「沒有找到那又怎樣,我們就說是山裏的野獸糟蹋了不就得了。」薛清遠的鬼點子最多,隨口就找了個借口出來。

天賜想了想,又猛地回過神來,差點就直接叫出聲來,好在他自己趕緊捂住了嘴,這才沒喊出來,臨了還鬼頭鬼腦的掃了附近的人一眼,見沒人注意到自己,還誇張的呼出一口氣來。

薛清遠見他這一副一驚一乍的表情,忍不住皺眉道:「你玩什麼把戲呢?」

「哼,剛才還好我想起來了,村裏的鐵拐子說過,林里的野獸從來不吃娥皇菇,有些甚至連碰到不敢砰,明天我們要是按照你想的那樣說,一定會被識破,到時候他們還不得打死我們啊!」天賜一臉得意的奚落着薛清遠,彷彿自己立了大功一般。

啪的一聲,天賜的腦門被薛清遠猛地拍了一下。

「你倒還得意起來了,哈哈,那我們換個說法,就說被別人先一步收走了吧!嗯,這次你立了一功,回去就讓你玩一下風箏好了!」薛清遠說着又摸了摸天賜的小腦袋,彷彿一名將軍般,給予了恩賜的承諾。

「嘿嘿,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可不許騙我!」

兩個小鬼頭在那裏密謀著明天怎麼哄騙這伙jing明的傭兵和經驗豐富的獵戶,殊不知自己的計劃和借口是多麼漏洞百出。要知道這些jing明的人們幾乎可以憑藉一坨林間的糞便分辨出野物的巢穴在哪,若是明天到了現場一看,既沒有人走動的痕迹,在土裏更找不到娥皇菇的菌絲,那這夥人的表情一定會非常jing彩。

半個時辰后,獵戶們已將那頭三角獅牛完全分解開,在頭領的分配下,每個人都分到了自己該得的那部分,這一趟不算那還未到手的『娥皇菇』,已經是大賺一筆了。

「雷注,對於你弟弟的事情,我非常抱歉。」獵隊頭領平查此時處理完隊內的事情,走到雷注身旁,拍了拍對方肩膀,表示哀悼。

「謝謝,不過事情已經發生,我不想再談這個了。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是繼續還是趁著天黑之前回去?」雷注畢竟是一團之長,在外人面前還是沒有流露太多感情,只是公事公辦的問著。

平查也沒有再繼續牽扯之前的話題,畢竟他和雷注也只是雇傭關係,便回道:「我們當然還是希望能多賺一些,要是現在回頭,下次再來還不知道那『娥皇菇』會不會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那行,趁還沒天黑,我們繼續走,盡量離目的地近一些。不過有些話我得先和你說清,之前我已經耗費了不少武魂,如果接下來再遇到這種情況,恐怕我會很難應付。」

平查咧口笑道:「這只是外圍,又不是林子深處,這樣的魔獸遇到一隻已經是十分難、少見了,相信接下來,不會再遇到了。」平查原本想說『難得』,可轉念想到二雷就死於此獸蹄下,便連忙改口。

雷注聞言不再廢話,轉身招呼自己的手下,準備啟程。

平查也迅速回身將獵戶們組織起來,很快跟在傭兵團身後,向林內行去,而那兩個小鬼也回到了前面開始帶路。

約莫行了一個多時辰,天sè開始暗淡下來,林間的蚊蟲也紛紛變得活躍起來,一些夜行的動物開始陸陸續續走出巢穴,準備捕食所需的吃食。

咕阿!阿!阿!阿!

昏暗的林內,一群躲藏在灌木內的夜鴉被這隊行sè匆匆的人們驚起,胡亂地撲騰著羽翅飛起,報復似的在這群人的上空盤旋了一圈又一圈,那難聽而聒噪的鳥叫似是發出的陣陣咒罵般,回蕩在看似幽靜的暮月森林內,久久不散!

「靠,真倒霉,怎麼遇到一群這麼晦氣的玩意!」一名年輕的獵手抬頭瞅了一眼頭頂上久久不肯散去的鴉群,口中忍不住咒罵道。

一名站在其身旁的老獵手正想叫他閉嘴,卻被林內一陣怪異而緊湊的聲音打斷,那是一陣鼓點般的聲響,由遠及近,似乎正朝着這邊飛速奔來!

一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個將耳朵豎起,屏息聆聽。而天賜早就被薛清遠捂住了嘴。

隆隆隆隆!

「是馬蹄聲!」隨着距離縮短,雷注當先聽出了這怪異的聲音是什麼。

眾人聞言,皆是滿臉駭然,這林中怎麼會有騎士!

咻咻咻!

就在眾人驚異之時,林間突兀的shè來數十道細長的黑影!

噗嗤!

「啊!我中箭了!」一名獵戶一時不查,被那黑影近身,猛地大聲痛嚎起來。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那人的臂膀之上,赫然插著一根褐sè的羽箭,大股大股黑sè的血液正從創口處噴涌而出。

「這箭不僅蘸毒,還開了血槽!」雷注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對方居然如此狠毒!

咻咻咻咻!

隨着馬蹄聲漸進,上百道羽箭如飛蝗般再次shè來,看來之前那幾十箭只是試探罷了,初步估計,對方的人馬最少過百!

「快躲!」雷注大吼一聲,回身抓起身旁的薛清遠和天賜,急急竄向了身旁的一顆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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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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