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後的遺書
翌日，我們一行三人很早就來到機庫等待出發。伊勢原這老頭似乎對今天晚上的出發有些興奮，也一老清早就跑過來找我嘮嗑。
「楚南，昨天的行程還算順利吧，阿爾法操作得還習慣？」
「嗯，看上去不算很難。我沒怎麼操作，基本都是一鳴設定的自動操作。」我邊回答邊到處張望著，想看看一鳴是否已經來了，「昨天跟你說的那些人，你們打算怎麼辦？」
「已經準備去救了，雖然阿爾法標準配置才8個人。但如果是短途來回，而且不考慮作息休息，承載上限可以達到50人左右。我打算用4艘阿爾法同時出發去救人。再派2艘去新的地區搜索。」
「你有這麼多艘？」
「嗯，阿爾法的設計非常成熟了。而且考慮量產做為將來我們基地主艦的標準探索船配置。所以我們嘗試使用流水線連續製作了十艘。你們這次會帶兩艘樣機和設計圖紙上方舟。我想你們會在月面軌道基地中逗留2個月左右，一方面是培訓太空知識，另一方面就是交流各基地的新科技，並製作準備各種遠途必需裝備。」
「是這樣啊，那你為什麼不早些把圖紙交出去？」
「這是為你們著想啊，假如你們什麼也拿不出手，在上面就會被人看不起吧。」
「現在早就沒有這樣的看法了吧。」我有些無奈的攤攤手。
「呵呵，你看著吧。人類永遠也脫不開這種劣根性。」伊勢原非常肯定的回答著我。
突然阿爾法的懸艙降了下來，一鳴從中探出頭來對著我們大吼：「伯父，我已經設定好航線了，是宜昌對么？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哎呀！你什麼時候到的？我們還在找你呢。」我大聲回復著，「對，就是宜昌。你看定位伍家崗方便么？那裡附近有座警報山，它的西南面應該是五一廣場，很合適停船。」
「好，我再上去調下路線。你們準備完了，我們就出發。」說完一鳴就重新鑽回懸艙內升了上去。
「那我們也抓緊時間出發了，我可不想碰上冰龍捲。」
「好，一路順風。我一會也去開會了」雖然伊勢原似乎有些捨不得我們，卻也無奈。
沒一會懸艙又降了下來，不過一鳴這次沒有探出頭，而是放下了懸梯。我們一行人走上去后看見一鳴並不在倉內，於是按照昨天的操作方法自己操作了一遍。等我們上至2樓時，一鳴已經下來了。
「路線設好了，這次比較近。大約半小時不到就可以到達了。」
「恩，是很近呢。」我走近餐桌邊的懸艙，看著阿爾法緩緩駛出機庫，來到停機坪。突然間阿爾法就似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弄得我們上面一陣東倒西歪。
「怎麼回事？」我因為扶著窗檯，倒沒有直接倒在地面上。
「你個混蛋，怎麼不通知下就這麼開船啊。摔死我了，快拉我起來！」小宸一臉生氣的樣子對這一鳴叫著，晶因為感覺有些累，先坐在椅子上了，也沒有大礙。
「抱歉，抱歉。忘了跟你們說了，剛才義父叫我測試下原子力發動機和噴射引擎，沒切換成渦輪動力模式，所以加速度比較猛烈。」
「哦，沒關係。」我說道，「下回別這麼猛，我們可都一把老骨頭了，雖然看著還年輕，但歲月可絕不饒人啊。」
「真得非常對不起。」
「對不起就結啦？你要請我吃飯！」小宸開始作弄一鳴了。
我和晶到也無心關注他們兩之間的相互打逗，於是並排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聊著閑話。
「多少年沒回去了？」晶問著。
「三十五年？我算算，不三十六年了。我記得我最後一次回去是大學畢業那年冬天。真想啊！」
「是啊，雖然我災變前幾乎年年回去，可畢業后那十多年裡我總共在家待得時間卻沒超過1年時間，現在想著好後悔。」晶說著就開始淚珠滿盈。
我輕輕用手指颳去她臉頰上滑下的淚珠說道，「別哭，小傻瓜。我們這不是回去了么。」
「嗯，我知道。南，讓我靜下吧。」她還是忍不住流下更多的眼淚。我看著心疼卻也無法去勸說她，只能陪著她看著窗外飛快閃過的景色就好像我們曾經逝去的時間，有時連影子都看不清了。三十分鐘說短不短，但說長也不長，似乎眼皮子沒眨幾下就過去了。不一會飛船明顯進入減速期。
我回過身對還在打鬧的小宸和一鳴說：「你們今天別下去了，就我和晶去，你們留在上面待命。一鳴沒問題吧，我們隨時保持聯絡。」
「好的」一鳴很聰明，一聽就知道我在想什麼。
「啊，好無聊啊。都不能下去！」小宸卻又開始耍起寶來。
「你跟一鳴去學怎麼開船，萬一遇到些情況不至於手忙腳亂。你可是船長大人啊。」
「哦~」小宸一臉的不情願。
晶似乎回過了神，一臉感激得望著我，目的地已經到了。我向一鳴簡單得學習了下掃描儀的用法，就和晶下到一樓做出發前的準備了。
外面的天氣很晴朗，一點也看不出冰龍捲即將來襲的徵兆。雖然北面的天空雲層看上去很厚實，但並不妨礙太陽直射大地。宜昌，一個位於三峽下游出口的城市，緊臨著它的上游連續建造了兩個水利工程，三峽大壩和葛洲壩，許多環境學家曾評價這種工程會對周邊環境造成致命性的破壞，但卻依舊無法阻止政府建造它們的意願。不過它們這次卻不似許多中國曾經開發的豆腐渣工程一般不堪一擊，災變並沒有對它們造成太大損害。不過小型水災的發生還是必然的，由於發生災變發生在冬天，正好是長江的乾涸期。所以壩體部分垮塌造成的水災最多也就沒過某些地勢很低的建築。衛星定位系統經過昨天的校準，今天很準確得就停在了五一廣場，這裡似乎一點也沒有被淹沒的跡象，廣場上的音樂噴泉那令人熟悉的影子，看上去還是那麼親切，只是被冰封住了些許。噴泉前的花壇與廣場上的樹木，仍舊保持著當時艷麗的色彩。
我和晶開著吉普，饒有興趣的繞著廣場開了一圈。
「真是令人興奮的景色，突然好想吃蘿蔔餃子。」我說著就開始吞咽口水。
「你這頭豬，現在哪裡還有賣哦。」
「你給我做嘛。」我笑嘻嘻得說，「你看那裡，我記得我走的時候還沒完全修好。」我指著一條非常寬闊的大路說道。
「哪裡？哦，那路通沿江大道，以前去市區要走東山大道繞蠻遠路。沿江大道開通後去市區、九碼頭就快很多了。」
「令人懷念的味道，哈哈。」我搖下車窗，深深吸一口氣。即使是冰冷的空氣，但在我感覺還是帶著很濃郁的家鄉的味道令人滿足。「好，我們趕緊去看爸媽吧。」說著我就加快車速向著剛才的大路開了過去。
「你認識路么？」晶有些懷疑的樣子看著我。
「開玩笑，我的記憶很少有出錯的。大不了開到江邊繞一圈，肯定能找到了。」我自信滿滿的說。
宜昌的江邊有很高的岸堤，即使是岸堤上方還有很大的落差。晶的家的地勢比五一廣場略低一點，雖然我知道大概方向，但由於整片整片景象完全一致，尤其到了接近江邊后，來自長江的潮水把大片的低地都給淹沒了，讓我失去了方向感。等我們找到她家時，我們已經在路上開了近30分鐘。若非她家邊上那條印染廠的排水渠的污水擴散出另人噁心的顏色，我想我可能還要再多花個10多分鐘才能找到。
「真不知道這些水排到長江后，魚怎麼活得下去。」我看著腳下被染成灰黑色冰面偶爾泛出些深紅與深藍色交錯的影子，有些看著很分明，就像一縷縷絲線，有些很渾濁，好像一團捲起的麻繩。
「多少年了，也沒見變過。我小時還爬過這條渠呢。」晶有些俏皮的說。
「是嘛，你真不像女生。我也爬過，好像還掉進去過，還好不深。不過回家免不了一頓飽揍。」我唏噓著。
7樓不算高，但爬起來卻一點也不輕鬆。由於一樓二樓都被漲上來的潮水淹沒了，所以沒費太大力氣就來到她家門口。我使勁砸了下門，木門已經被凍得很脆了，非常容易被敲碎，但外面的鐵柵欄門還是讓我頗費了一番功夫。一進到屋裡，晶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淚水，看著家中熟悉的樣子，一切原封未動就被完全凍結的模樣，就連我都止不住想哭。
「爸爸媽媽，你們不孝的女兒回來了。」晶差點就想跪下了，我趕緊把她扶住，讓她靠在我身上。
「地上很冷，別太傷心。」我小聲安慰她。
「南，我恨你！。」她突然間爆發出來，這次不僅僅是淚水無法止住，還在我胸前死命地用她的拳頭如雨點般得捶打，「為什麼要來救我！為什麼不讓我陪爸爸媽媽一起去？我從小到大就沒好好對過他們。反抗、反抗、還是反抗，我知道他們寵溺我，但我還是忍不住會反抗。我知道我自己任性妄為，知道自己衝動武斷，知道自己應該低頭，但我卻從來沒有在他們面前服輸的想法。我究竟是怎麼了？你說！你為什麼剝奪我向他們道歉的機會？」
我使勁的摟緊她的腰，不讓她脫開，卻任她捶打著我的胸膛，雨點般的擊打如雷聲一樣震響著我的胸腔。我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想法：「晶，你沒有錯。或許你只是年少氣旺，可你很善良，對外人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可你知道么？你只有對你最親近的人才會如此妄為，而這其實是你對他們信任的表現，因為你害怕孤獨，你不想失去朋友，所以你把朋友間交往的壓力全收在自己身上，但全部傾瀉在那些你認為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值得信賴的人身上。」
「真的是這樣么？」晶掛著淚珠抬起頭看著我，還好她今天沒有化任何妝，臉上淚花鼻涕流得一塌糊塗，看著我心疼得把她頭輕輕得按在自己頸部，「你也是這樣對我么？」
「你說呢？你折磨我少過了？」
「好像是哦，嘻嘻」晶有些破涕為笑的樣子，拿起我的衣領就往自己臉上抹去。
「啊！好惡啊。拜託一會出去全被凍住，會刮傷我的臉的。」我想輕鬆下氣氛，跟著就勸道：「好了，別太傷心。好好靜下心跟爹媽說兩句話吧。」
「嗯。」晶點點頭，似乎有些擔心我的玩笑樣子，抓起我的衣領使勁搓了兩下，「回去我給你洗。」
我輕輕的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沒事的。
房間不大，2室2廳的格局，由於災變當時晶並不在宜昌，所以她父母兩人是分房睡的。只見母親躺在卧房裡裹緊了被子，就如同一尊卧佛一般靜靜得躺在床上。晶不太敢走到正面去看她媽媽，於是就靠著床整理出一小塊地方坐下。
「媽媽，你還好么？」晶把手撫摸上已經覆上一層冰結晶的被子，冰結晶很薄，一摸就掉了。被子雖然有些僵硬，卻能摸得出棉布料應有的柔軟。媽媽當然也沒有因為被撫摸而有任何動作，可晶看著就又陷入悲痛的狀態了。
「對不起，我悔不該當初衝動從家裡偷跑出去。整整十年！即使後來我還是回到您身邊了，但仍舊沒有改掉我的臭脾氣，還是會受不了您的嘮叨。可您知道么？有您在身邊我真的很安心，您離開我時我就會非常想念你的嘮叨。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樣，好想再聽一次你的嘮叨，好想再吃一次你做的飯菜，好想再和您打架搶電腦玩，好想周末能和您和爸爸一起再去公園騎三人自行車啊。」晶抹了下眼淚，繼續說道：「我現在過得很好，已經很會照顧自己了，也不會丟三落四，粗心大意了，您在那邊可要放心啊。南正如您說的，是個好人。他對我很好，也多虧他我才能那麼多次從鬼門關里回來。現在我們要走了，離開地球了。所以可能這次是我最後一次來看您了，希望您在天國能和爸爸一起過幸福美滿的生活也祝福你女兒幸福。女兒不孝不能相隨，但我們一定會再那邊重逢的。」
晶說完就站起來想起身出去，我輕輕拉住她的手說，「去看看媽媽正面吧，別害怕。媽媽永遠愛著你的，無論你怎麼調皮，任性，她永遠是對你最無私的人，讓她再看你一眼。來，我陪你。」
「嗯，謝謝你。」晶緊靠著我的臂膀和我一起繞到床的正前方，媽媽很安詳的躺在那裡，一點也沒有痛苦的樣子，被窩被揶得很紮實，看上去會很暖和的樣子。
「你看媽媽很幸福呢。喏，這個給你。你去放在媽媽身邊吧。」我取出一個小掛件，裡面有我和晶還有小宸的合影。
「謝謝你這麼細心。」晶湊上去把掛件打開放在枕邊，「媽媽，你看看這是我們一家人。雖然小宸不是我親生的女兒，卻對我像媽媽一樣關心與敬愛，你看她很可愛吧。我走了，您要多保重啊。」晶起身時順勢在媽媽的額頭吻了一下。
「小傻瓜，小宸是你對她付出的母愛做出應有的回應啊，是你給了我們兩幸福的生活。」
「不管，我就這麼想的。」晶得精神狀態看著恢復了許多，「爸爸呢？」
「好像當時他沒睡，我看隔壁房間的書桌前坐著一個人。」
書房內一位披著大衣的老人，背對著門坐在桌前，晶走到老人的背後就像犯錯的小孩一樣輕聲嘟噥著：「爸爸，女兒回來了，你不會怪我吧。我馬上要離開了，是離開地球哦，和楚南一起，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晶看著面前沉默的背影有些心虛，「您不是老要詳細的問我出去的時間，目的和隨同人員么？我這次回答得您還滿意么？楚南的為人您了解的，他會很好照顧我的，您一定要放心啊。」
晶似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忽然扭頭看見牆上掛著的吉他，於是走了過去抹去上面的冰晶，輕輕撥動了下音弦，尼龍弦似乎沒有因為冰凍而脆化，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好久沒彈過了。爸爸，我就把你手把手教我的《雨滴》再演奏一遍你聽吧。」晶坐在書房那張小床的床沿彈奏了起來，憂傷而緩慢的音樂隨著她的指尖撥動而散開。晶一邊彈一邊落淚，曲終終於忍不住再次靠向我懷裡。
「爸爸，好想睡前再被你貼貼臉啊。別笑話我快60了，你知道么？那種幸福的感覺我這輩子也無法忘記。真想自己能好好孝順下你們，給你們換套好房子安心養老。為什麼老天總是不給我機會，好不容易找到南了，重新鼓起自己努力的勇氣卻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剛才看見媽媽在隔壁睡得很安詳，你現在一定也陪著她吧。記得以前我老抱怨你怎麼討了個這麼笨的老婆啊，可你們看上去真的很般配，我能做為你們的女兒真是幸福，只是我以前太不懂得珍惜了，你們能原諒我么？」晶總是在渴求著原諒，我卻只能拍拍她以示撫慰。
忽然我從披著得大衣衣領與脖子間的縫隙看見一個筆帽，好像爸爸在書桌前寫著什麼。我告訴晶：「爸爸似乎在寫什麼，或許是想對你說的話呢，我們去看下吧。」
「真的？」晶有些興奮，抹乾眼淚，把吉他小心的放在床上，隨我一起走了過去。
爸爸果然再寫些東西，透過凝結在上面的冰晶依稀能看出是一封信的樣子，不過字跡卻無法看清晰。晶想伸手上去把冰抹掉，我一把拉住她的手。
「不可以，水可能滲透紙后才凝結，你一抹很可能就破壞了紙本身了。」
「那怎麼辦啊？」晶有些發急了。
「我來問問。」我抓起從生存系統延伸出來的耳機打開通信功能說道：「呼叫阿爾法，聽得見么？」
「聽得見，我是一鳴。伯父怎麼了？」
「我這似乎有封被冰封住的信件，我怕我們貿然除冰會破壞信件，有什麼方法可以看到裡面的內容么？」
「您用掃描儀，把範圍縮小到1米左右甚至更小，然後做三維掃描。再從裡面濾取墨水的成分痕迹圖，就應該能看見字樣了吧。」
「好，我試試。」說著我取下背著的掃描儀，然後把它放在書桌的一角，開始掃描。不一會出現一米範圍內的3D圖像，再選取墨水材質鞣酸鐵，顯示器上便顯示出數層文字的圖樣，根據高度我估算著選出其中的一層，應該就是那封被冰封的信。信內容不長，似乎也沒有寫完。
給我親愛的女兒晶：
你在武漢過得好么？今年的冬天很冷啊，溫差有時也特別的大。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快過年了。要注意安全，不知道你元旦打算在哪裡過呢？本來想叫你媽先過去照顧你的，但這兩天我的腰病又犯了，只好麻煩她照顧我了。記得多回家看看我們，爸媽不求你能有多富有，只求你能平平安安，身體健康。
你將來看見這信一定會很奇怪我為什麼會寫信吧。你知道么，我們這自從昨天停電以後不久就連水也停了，只有煤氣還是照常供應，家裡現在很冷。現在連電話已經打不通了。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擔心，總感覺似乎再也見不到你了。或許只是我年紀大了而已，不要笑話你爸爸啊。記得小時候曾給你寫過一次信呢，那時候不像現在這麼方便，電話就可以聯繫了。我一直認為信裡面有真情，你信么？到現在我還是認為信才是真正能溝通你我的橋樑。看著小時候叛逆的你總是一次次試圖逃出我們的視線，我就總想是不是給你寫封信仔細說說呢？可惜你爸爸有點不負責任，總是想卻不去實行。最終結果是害了你。
爸爸總是不讓你跟楚南聯繫，原因你是知道的。其實我也知道他人很好，很值得依賴。但你也要學會獨立，怪爸爸不好，搞封建迷信，小時候給你看手相說你一生總要依賴一個人。或許你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別太勉強自己。如果你有困難了，也要記得尋求周圍人幫助，我，媽媽，楚南，還有許許多多關心你，在你周圍的同事和朋友都可以去依賴，不要什麼苦都自己扛。知道么？
今天天好冷啊，總感覺自己的手不聽使喚。前面給你媽燒熱水袋都多花了近10分鐘才燒開。這鬼天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爸爸很想你，不知道你現在睡了么？被子有沒有蓋好，好想再貼下你那溫軟的小臉，你是爸爸堅持活…
信斷了，或許是冰龍捲的到來才迫使爸爸停筆。但晶卻已早已看完了爸爸所想表達的全部，並把它深深的埋在心底。前面的眼淚已經在晶的臉上凍結了，而這次她並沒有流淚，顯得很平靜。
「南，我爸都說了。我全靠你了，你要把我爸爸的、我哥哥的、弟弟的、愛人的、朋友的，所有的全部責任都拿起來。我只有你了。」晶扭過頭來認真的看著我。
「嗯，我會的。」我把她摟過來，「信要帶走么？」
「不用，我已經把它存在心底了。」
「謝謝你，我的好爸爸。你女兒不會辜負你的期望。」晶很鎮靜得說，「我們走吧。我沒有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