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後山
石頭搖了搖頭道：「師父，弟子不懂。」
林不守的聲音有些虛弱，半睜着眼睛，面sè通紅的道：「冰，是天下毓秀之法，千變萬化，有神鬼莫測之功，與敵對時可出其不意一舉成功，但缺點則在威力稍遜，限制較多。火，乃剛猛強橫的能力，側重爆發與攻擊，法決一出，其勢不可擋，與敵對時可使對手如喪家之犬，其溫度之高亦能叫其焦頭爛額，缺點是防守能力過差。石頭，你現在想學哪個？」
石頭撓頭想了想，道：「師父，我願學用冰之法。」
「哦？」林不守訝道：「能告訴我你的理由么？」
石頭點了點頭道：「弟子本來也沒有什麼敵人想去對抗，火焰暴戾難以掌控，弟子不願意傷害別人。如果學慣用冰之法能保護自己，弟子感覺就是很好的了。」
林不守點了點頭，手搭在石頭的肩膀上，喝道：「凝神靜氣，記住氣流的運行方向。這道氣流將會留在你的體內，ri后你只要不斷按這次的路線運行這道氣流便可。奇術法訣為師ri后自會教你。」
石頭忙屏息靜坐，只感覺肩上一陣清涼，從肩膀開始，身體里慢慢的開始有涼氣流轉，所過之處，讓石頭感覺一陣愉悅，緩緩閉上雙眼，石頭的心也靜了下來，開始感受體內氣流的運行。
並不久，一個時辰過後，林不守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原本cháo紅的臉sè竟變得略有蒼白，額頭上也浮現了細密的汗珠。不過一道紅光閃過，林不守頭上的汗珠已經消失不見。
又過了一個時辰，石頭也從冥想中醒了過來。林不守問道：「你可記住了？」石頭苦着臉道：「對不起師父，弟子……弟子沒記住……」林不守點了點頭，附手過去探查了一下，淡淡的道：「以後不必再叫我師父了，你下山去吧，法訣也不用在此修鍊，桌上有書一本，就送與你，自己拿去看吧，ri后若有所成，不許示與外人。」
石頭大驚：「師父？師父你再給弟子一次機會吧，弟子笨，再一次肯定能記住了。」
林不守淡淡的道：「你以為為師還有多少功力可以這麼做？好了，你去吧。」說罷一抬手，一股火紅sè的光芒帶着無可抵禦的柔勁將石頭送出了屋子，屋門也砰的一聲關上。石頭看向手中，多了一個錢袋和一本書，書無名，亦不厚，止二十三頁而已。
不過石頭卻沒有心思去看這些，慌忙的敲著林不守的門，不停的喚著師父。敲了許久，石頭的手都已經腫了，喉嚨也變得乾澀，但是林不守的聲音卻始終沒有傳出來過。
石頭的心裏滿是苦澀，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這麼笨呢，害的師父不要自己了。愁緒在心中蔓延開來，石頭的淚水沒等落到地上，就已經被山中傍晚凜冽的寒風凍成冰珠，落地之聲清晰可聞。如刀般的雪片抽打在石頭的臉和胳膊上，石頭卻已經沒有了感覺。
孤兒六年，石頭的內心其實是非常細膩的，林不守雖然嚴厲，但半年來的相處，暗中的關心讓石頭感到了家的溫暖，早已經把師父當成了父親一樣的人。石頭沒想學什麼通天之能，只是想跟在林不守的身邊，體會一個孩子該有的感覺。可是如今，這一切，就都要再次消失了。
過了不知多久，門外的石頭身上已經蓋滿了雪，突然，石頭打了個機靈，不詳的感覺從心裏浮現出來，隱約的，石頭想到了林不守蒼白的臉sè和不停的冷戰。驚慌和恐懼席捲了石頭，焦急之下，石頭不顧一切的用力撞向木門。
砰的一聲，木門應聲而開。屋裏的溫度已經不似剛才，石頭慌忙的看向林不守的床，卻發現林不守已經不在屋內。而床上和地上的一大片鮮紅，讓石頭頓時張大了嘴，淚水不知不覺已經湧出。
連忙跑到床邊，石頭髮現，那果然是血跡，除了林不守之外這鮮血還能是誰的呢。石頭的心更是悲傷了，自己真的是笨啊，師父身體出了問題，已經那麼明顯，自己卻看不出來。可是師父去了哪裏呢？
環顧四周，石頭髮現了屋中的木桌上，有一封黃紙寫的信。連忙拿起信，只見上面寫道：石頭，如果你能看見這封信，或許說明我們的師徒情分還未盡吧。為師並不是想要趕你走，實在是有要事在身。此一去不周山，不知還能否回來，更無法照顧你，也不能留你一人在這山中。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以後要多保重自己，如果你不喜歡修鍊，那就不要修鍊了，為師當初收你為徒也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就不多說了。如果你依舊想學，後山有一冢，冢邊有石，你需以三滴血液滴上，石內自有一劍浮出。劍名碧落，是你師母的心愛之物，就送與你吧。以後的路，還要你自己去走，其實你的家鄉，那個小山村也是不錯呢。為師走了，若你我師徒有緣，ri后自會再見，不必挂念。末尾是林不守留。
石頭茫然的站在那裏，手中還捏著林不守的信，他不知道師父去了哪裏，可是看樣子師父確實已經重病在身，沒有人照顧怎麼能行呢？
似乎決定了什麼，石頭折好手中的信放入懷中，急急忙忙的回到自己的木屋中，收拾了一包袱的東西挎在身上，點了一個火把，便轉身向後山走去。
走了半個時辰，石頭來到了一處樹林不甚茂密的地方，藉著遠處的雪光，石頭隱約看到了前面有一個小小的突起，上面似乎還立着一塊石板。石頭心想便是這裏了吧。
走到近前，石頭舉起手中的火把，看見那石板上果然寫着：愛妻蘇妙玉之墓，拙夫林不守泣立。
石頭把火把插在一旁的雪堆里，跪在地上給師母磕了三個頭，這才起來四周看了看，由於大雪覆蓋，並沒發現有什麼石墩之類的，石頭也不想打擾師母寧靜，再拜一下，這才轉身yu拿火把。
不料石頭轉過來時，突然看見一隻巨熊被火光吸引了來，正虎視眈眈的看着石頭。石頭嚇了一跳，連忙拿起手中的火把對着熊。石頭知道動物都是怕火的，而事實也正是如此，那黑熊只是遠遠地看着石頭，也不退走，只是低低的沖着石頭吼。
石頭也不敢離開，一來是怕自己一跑，那畜生肯定追來。二來自己若是跑了，不保這畜生不會來破壞師母的墳墓。依舊是舉着火把，一人一熊就這麼隔着幾米的距離對視着。
熊不畏寒，石頭卻是怕的，進過一段時間的對峙，石頭的手臂已經開始顫抖，而手中火把上的油也越來越少，火光開始時明時滅。而那黑熊也開始蠢蠢yu動，低聲的咆哮著，不斷地向石頭靠近著，石頭似乎已經感覺到了黑熊口中噴出的濁氣和那嗜血的目光。
直到一人一熊僅有十步不到的時候，一股寒風吹過，石頭手中的火把突然熄滅了，石頭暗叫一聲不好，黑熊怒吼一聲，四蹄齊動，掀起一陣雪浪，轉瞬之間已經衝到了石頭的面前，人立而起，嗜血的目光殘忍的看着石頭，一對巨掌挾著勁風拍來。
石頭大驚，連忙側身一滾，熊掌在一旁拍落，石頭險險的躲過了這一下。可是沒等石頭反應過來，那熊已經甩其前身，右掌向石頭橫掃過來，石頭無奈，雙手舉起手中已經熄滅的火把去擋，可頓時一股大力襲身，石頭還是被拍飛了出去。
好在石頭這半年來吃食不錯，自己又ri復一ri的做着功課，身體結實得很，受這一下，除了雙臂酸麻之外，倒也沒什麼大礙。剛剛翻身而起，那熊又堪堪到了身前。
石頭這次實在沒有辦法，火把已經被熊拍飛，手裏連個能擋的東西都沒有，只得架起雙臂，同時一腳向熊腹踢去。
毫無疑問的，石頭再一次如滾地葫蘆般橫滾出去，雙臂猶如折斷了一般疼痛，鮮血蜿蜒而下，眼看着是抬不起來了。而那熊也不好受，最柔軟的腹部被石頭重重一腳踢上，現在也疼得匍匐在地，畢竟石頭已經鍛煉了半年，也有了股子力氣
連續被熊拍了兩下，石頭臉sè已經變得蒼白，雙臂軟軟的垂在身前，鮮血不斷地順着手臂流下，滴落在雪地上，紅的有些刺眼。雖然狀態極差，但石頭還是死死的守在蘇妙玉的墓前不肯離開。
再次的對峙沒有持續多久，黑熊已經從地面上立了起來，壓低着身子一步一步緩緩地朝石頭挪了過來，這種時候，這樣緩慢的步伐更是讓石頭覺得壓抑無比，那是一種等待死亡的感覺，倒還不如一下結束來的痛快。
要死了嗎？石頭苦笑着看向面前已經人立而起的黑熊，心裏不由得想到了師父。就在熊掌拍落前的一瞬間，異變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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